远方那巨大如同宏伟山峰一般的建筑,和他们记忆深处的先祖洪炉一模一样,没有人会不认识这座宏伟的建筑。但他们却从未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竟然能够见到另一座先祖洪炉。
“难道他们的世界就是因为先祖洪炉熄灭了,这才导致寒冬的女巫降临,将所有人都冻结了吗?”安娜忍不住小声嘀咕。
虽然小姑娘只是在瞎猜,但这种猜测某种层面上也的确是事实。正是因为核反应堆最终熄火。整个世界才陷入了冰冷死寂之中。
蓝诺拿出辐射探测装置,对着远处的核反应堆探测了一阵之后,道:“跟我进去吧,这里面没有辐射,不用担心进去之后有什么危险。”
众人虽然有些恐惧,但蓝诺作为亲自进入先祖洪炉并且活着出来的人,说这里没有危险,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蓝诺之前已经探索过一处核反应堆了,所以对这里面的结构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中央控制室。
这里的核反应堆整体保存的还算比较完好。因为常年以来不需要大功率的工作。只需要维持最基础的电力。并没有出现核泄漏的情况。整体保存状况反而要比幸存者们居住的那艘飞船要好的多。
在众人合力用千斤顶撬开主控室的阀门后,让人眼花缭乱的控制台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在控制台的对面,一张巨大的高背椅上,一个浑身挂满冰霜的、看上去六十岁上下的威严老人坐在那里,他穿着指挥官的制服,临终的一刻仍然坐得笔直,他的胸口挂着很多代表荣誉的勋章和样式奇怪的徽记,显示其身份非凡。这位老人尽管已经死去,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不怒自威,他的眼睛甚至还圆睁着,已经浑浊并被冻出很多裂纹的眼球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火焰,上千年的寒冰并没有让这位老者失去气势,反而像是把一柄老而弥坚的利剑连同它的钢铁气息一同封存到了今天。
蓝诺看了看这名老人,在他的手掌之中找到了一张卡片,探索过另一座核反应堆的他知道,这就是启动飞船主机的钥匙了。
小心翼翼的从老人手指缝隙之中拿出了这张卡片,蓝诺将它插入到主机之中,随后众人便看到设备上的指示灯一个个亮起,触摸着墙壁或者地面的学员还能够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系统开始重启,并且自检,一行行字幕弹出呈现在屏幕之上。跟来的学员们都凑在屏幕的后面,好奇的看着上面的内容,上面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随着系统自检的进行很快,飞船就传来了急促的警报。
“严重故障!城市生态系统停机!严重故障!城市生态系统停机!二级以上操作员立刻进入工作岗位,二级以上操作员立刻进入工作岗位……”
“致命错误,未发现水循环净化核心机组……”
“致命错误,未发现恒温控制器及相关伺服机组……”
“致命错误。b2至c12龙骨机械仓无信号……”
“一半以上的重要设施被拆掉了……这艘船的维生系统已经被拆成了一个空壳。”蓝诺在看到那场最后的晚宴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由得感慨文明为了生存下去可以何等顽强。
蓝诺正准备尝试操作一下,调取出更多的航行日志,主控屏幕上却突然弹出了一段录像视频。视频之中正是他们身旁椅子上的那位老人。
“……信息代码……算了,这里是群峦号,领主戈恩·希伦在此记录。各项停机指令已经进入倒计时,预计十分钟后本舰生态系统停机。现再次重复之前已商定之分配计划:大气循环泵分配至长夜号,大气储存设施分配至永歌号,恒温控制器和它的伺服机组分配至白昼号,水循环净化机组和所有机械仓均献给我们的国王,愿他和他的王座号巨舰可以永远安康。依照计划,我已在大气循环泵中吹入‘气体’,因此请在本消息发出之后等待二十四小时,直到净化泵完成对大气的过滤和回收……嗬……”
“本舰的推进机组将保留,持续跟随舰队至所有系统均全部毁坏为止。我现在以群峦领主,戈恩·希伦大公的名义宣布:在我死后,本舰一切财产均归还我们伟大的王国,包括推进机组、核心反应堆以及船壳内的一切,均重归王国所有,若王国遭遇劫难,请拆取……嗬……拆取本舰的……剩余组件。致我们的国王,消息结束。”
安娜和其他的学员虽然不太清楚曾经发生过什么,但看到神情疲惫的老人艰难的留下这段录像,却一个个的不由得感觉鼻头发酸。
“你们所看到的就是曾经发生的历史,曾经就是有这样一位可敬的领主,将自己的世界中的一切资源都贡献了出来,只为了文明的存续。
而我们正是继承了这些资源的人,知道为什么你们能懵懂无知的生存数千年时间吗?
那正是因为这一艘又一艘飞船的主人。一位又一位领主贡献出了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内的一切。你们继承了他们全部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活下去,让文明的火种重新点燃熊熊烈焰!”
安娜和其他学员们不由得感觉自己的肩头,突然肩负上了无比沉重的使命。他们还记得自己之前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一艘又一艘飞船,或许在那些飞船之上也有着这样一位位冻僵的尸体,也许他们曾经也为了文明的存续贡献了自己的一切。
而继承了这一切的他们竟然浑浑噩噩,懵懂无知的活了上千年时间,一想到自己和自己先祖的生存,全都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牺牲之上,他们就感觉一股沉重的使命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如果继承整个船队希望的他们都不能将文明延续下去的话,他们又如何对得起这些自我牺牲的先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