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苏离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劝谏:“老师,为何现在就决定再次冲击,再等等吧,我刚为暗影司立功,再积攒点功劳,就能凭功劳换来宝丹。”
季伯常伸出一只手,示意苏离不要着急。
“老师,我已经给首尊大人提过了,首尊大人也应允了。”
季伯常闻言微微一怔,看着苏离一脸关切,眼里带着光,他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拍了拍苏离的肩膀。
他的眼神略有些复杂,看着苏离半晌之后,才缓缓道。
“苏离啊,我知道你能力其实不缺,缺的只是时间换来的资历和修为境界。
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遇到事情的时候,莫要总冲在前面。
人活下去了,才有未来。
你要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老师,我考虑过了,我还年轻,虽然实力弱了点,可是也在暗影司站稳脚跟了。
暗影使的俸禄不低,赐下的资源,还有我在外面获得的资源其实,我自己是用不完的。
首尊大人已经应允,给我留一颗疗伤的宝丹。
这一次跟锦岚山达成交易,我也算立了大功。
再出门做一次任务,就足够了。
老师,你寿数还有,肉身气血也尚未进入衰败期,还有时间,请务必不要如此冒险。”
苏离满脸焦急,情真意切,抓住季伯常的手臂,劝个不停。
眼看季伯常没有立刻应下,苏离便立刻站起身。
“老师,你等着,我现在便去见首尊大人,先行将宝丹兑换出来。”
苏离匆匆离去,季伯常伸手想拦,张了张嘴,却见苏离已经消失不见。
他坐在那里良久,一个人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另一边,苏离回到暗影司,求见首尊伏晓,见面便单膝跪地。
“首尊大人,苏离有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起来说话,我们自己人,在衙门里无需如此客套。”
“大人,我想,能不能提前换一颗宝丹,我有急用,我知道我功劳还差一点点。
但我保证,一定第一时间将功劳补上,或者我用其他资源来补上。”
“你的老师出事了?”伏晓立刻问了句。
身为首尊,自然知道苏离拜了季伯常为老师,经常前去请教。
而苏离这个暗影使的位置,也是继承的季伯常。
“的确有点事……”苏离沉声应了一句。
伏晓看着苏离的样子,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欣赏。
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喜欢单纯的人。
越是满身污垢的人,其实也越是欣赏纯粹的人。
因为他们也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
“你的功劳其实本来就差不多了,早点给你,其实也不算坏了规矩。
不过,你还是补上点资源,省的落人口实,待你立下功劳,再拿回去。”
“多谢大人。”苏离满心欢喜,连连道谢。
不到半个时辰,季伯常站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就听外面大门被拍响。
老仆去开了们,就见苏离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玉盒,放在桌子上。
“老师,首尊大人答应让我提前拿到了。”
苏离欢喜不已,打开了玉盒,就见其内,一个蜡封的宝丹,神光盘旋,神韵内敛,只是香气,便有沁人心脾之效。
季伯常看着那颗宝丹,神情有些惊愕,愣在当场。
他的思绪在宝丹的光晕中,开始飘的很远。
“老师……”
苏离的声音,慢慢的变化成他记忆里的一个少年,那就是年轻的他。
他想到他小的时候,便如同苏离一般,有一个老师。
只是,他不如苏离这般纯粹。
那时候,他的老师重伤初愈,又寿数将尽,便想拼死一搏。
他的老师,散尽财货,换来一颗宝丹,以求强行突破,延续寿数。
当时,他不解他的老师,为何明明机会极其渺茫,却还要浪费一颗宝丹。
渐渐的心生贪念,心底开始琢磨,若是他有这颗宝丹,是不是会更好。
然后,贪念将他淹没。
他趁着他的老师,做准备的最后一天,准备服用宝丹的时候。
身为护法之人的他,却强行破开了闭关之所。
谁想到,他的老师早就防备着他,提前布置了各种陷阱,布置了阵法。
然而,箭已射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他拼尽一切,用他的老师教的一切,终于破开了阻碍,来到了闭关的密室里。
将他的老师杀死在里面。
他的老师,眼神里带着复杂,最后又露出一丝笑容,彻底闭上了眼睛。
那时他还不懂为什么。
直到他打开了存放宝丹的玉盒,发现其内其实是一颗固本培元,夯实根基用的宝丹时。
他才明白,他的老师根本没打算突破,突破用的宝丹根本不是这种,这宝丹就是给他的。
他的老师将死,什么宝丹都没有用了,所以给他上了最后一课。
按照他老师的教导,想要什么,就得拿命去拼,得自己去拿。
这世道,就得拼谁更狠。
这就是给他最后一次考验,就是要引他去自己拿。
说的再多,教的再多,也不如这一课来的深刻。
他曾痛苦不堪,陷入自责和愧疚之后,后来慢慢的,便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次考验。
他无法跳出这种心绪,便是还不够狠。
后来,他的确越来越狠,心也越来越冷。
“老师……老师……”
呼唤声传来,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季伯常看着桌子上的宝丹。
又是宝丹,但这一次,却是他身为老师,弟子拼尽全力,给他弄来了一颗宝丹。
他才会陷入到回忆里,无法自拔。
他无法控制的颤抖着伸出手,将玉盒重新盖上。
这一刻,他的眼神,如同他的老师临死时一样复杂。
久远到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忽然跳出来给了他一拳。
他甚至有了一丝动摇,有了一丝疑问,当年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面对一颗难得的宝丹,价值堪比天材地宝,他心里却没有什么贪念。
他忽然理解了一个词,烫手。
“拿回去吧,我听你的,再等几年。”
“我都换出来了,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暗影司的规矩,岂能如此儿戏,老师你收好,先服用宝丹,彻底养好的身子之后再说。”
“好,都听你的。”
眼看季伯常似乎被说服了,苏离才看了看天色,这时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那,老师,你们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苏离讪笑着离去。
季伯常坐在那里,面色忽青忽白,片刻之后,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他擦了擦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他都是心若磐石,不曾动摇。
如今,他竟然被这么点事,引动了心底的回忆,搞的心绪不宁,心海翻腾。
一颗宝丹,竟然都让他生出了一种烫手的感觉。
简直是笑话。
他坐在原地,调息良久,回到了房间。
看着老妻,他缓缓道。
“我要去尝试着突破,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便将那个玉盒,还给苏离。”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季夫人惊慌失措,满心不解。
“有危险可能要来了,我不能等危险抵达了再做准备,我必须要提前做准备,放心吧,还早着呢。”
他来到了书房,进入一间密室,张口一吐,便有一个一尺高的小神龛落在桌子上。
他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到小神龛之中,转瞬便来到一间密室里。
挂了一幅幅画的密室。
在检测罗盘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便动用了这种备用手段,从根源上确保他不会暴露。
然而,九阶化身接连损失,被斩断联系。
暗影司忽然又开始了一次新的筛查,连他们这些已经在养老的前暗影司成员都没放过。
锦岚山的卿子玉,以一种名正言顺的理由,被人请到了大离都城,又正好出现在他家。
一个人就将那条加了佐料的鱼吃了大半,还专门要了那个鱼的菜谱。
又去在附近的市场,买到了一模一样的香料、油、鱼,连厨具都顺手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又提到了羊肉的问题。
他关注卿子玉很久了,甚至连卿子玉两次来大离都城,去了哪吃了什么,爱吃什么,不吃什么,统统都知道。
卿子玉这次故意提到羊肉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他提前知道这件事,还是暗示别的?
锦岚山他的人渗透不进去,甚至还有一个,只是路过的时候,飞的没那么高,便被莫名的力道影响到,差点一头摔下去。
那锦岚山重新从虚空归来之后,异力是一天比一天强。
如今谁能悄悄去锦岚山打探到情报?
别看那槐树林一圈下来,好几千里,地方特别大,可是那里数百万饿鬼镇守着呢,可比阵法还好用。
再者,便是九阶炼气修士,进了锦岚山,有这般可怕的异力笼罩,去了也会被人活活打死。
他对锦岚山的关注,最终都落在了卿子玉身上。
他甚至得到消息,卿子玉疑似是个剑道强者,就是个老妖怪在装嫩。
所以整天佯装只是个五阶体修,在这乱蹦跶,去了那么多危险的地方,还没被人打死。
推测,可能是因为受到了锦岚山的异力影响。
但他亲眼见过卿子玉,的确就是个普通体修,不动手的时候,甚至也感应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实力,但肯定不是剑道强者。
然而,他曾经派人追查过,也一无所获。
荒原大难,死的人太多了,锦岚山异变,又抹去了大部分信息。
什么都没有了。
他也不确定卿子玉到底是个年轻人,还是个装年轻人的老妖怪。
所以,面对卿子玉时,他就只当对面坐着一个老妖怪。
他甚至还有猜测,这个卿子玉,有没有可能,就是大兑时期的某个老妖怪夺舍而来。
不然,为什么他能拿到大兑的官印。
为什么能如此顺畅的化解大兑的封印。
反正卿子玉,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当这么一个疑似老妖怪夺舍的家伙,一点一点的缩小着范围,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某一天,好似闲逛时,不经意间出现在他家门口,手里捧着罗盘,一脸客气的笑容。
他只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种危险在一点一点的逼近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清晰,让他根本骗不了自己。
为了一个明面上,毫无破绽,也方便做一些事的身份,他可是煞费苦心。
不但先用一个化身,来慢慢成长,而后再吞噬掉化身的一切,包括化身的身份、神魂、肉身等等。
耗费了数百年,才有这么一个方便的,不会被莫名审查的,明面上的身份。
甚至正常时候,他还会利用秘法,连自己都骗了,就以正常的季伯常的身份来行走。
没有必要的时候,他自己都只记得自己是季伯常,而不是其他人。
他就是真正的季伯常。
这才是真正的毫无破绽。
哪怕进了暗影司大狱,首尊亲自动用暗影大鉴,耗费巨大代价来探查,都不会有破绽。
但现在这个身份,以后肯定没法用了。
偏偏他又不敢贸然消失,贸然消失,等同于不打自招。
他还得用这个身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脱身。
如今,肯定是有人盯着这里的。
他只能保持着跟以前一样。
一,绝对不能立刻派人,在大离宰了卿子玉这个怪胎,绝对不能沉不住气,只要出手就上当了。
二,就是要赶紧推进大兑玉玺的事。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再把卿子玉吸引到那个封印之地,在里面将其干掉。
只是琅琊院一代不如一代,到现在,竟然还没弄清楚封印之地在哪。
当年琅琊院的那位行走的琅琊书库陨落之后,蜍叶大受刺激去闭关了,剩下的拔尖人物,出游的出游,闭关的闭关,剩下的都什么歪瓜裂枣。
近些年就一个程净,还能让人眼前一亮。
于此同时,季宅之外。
季伯常想的没错,外面的确有人盯着,还是个三劫境的强者。
老首尊蹲草丛蹲了很久了,他一直盯着余子清的动向,余子清进入大离都城之后,他更是全程盯着。
他甚至看到余子清故意找理由,在都城里转圈子,看起来是瞎逛,实际上,是去亲自见了名单上的那几个人。
亲自以罗盘来检验了一遍,甚至还不惜装作对妖道有心理阴影了。
余子清远远的见那几个人的反应,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那几个人都被排除嫌疑了。
最后没有排除嫌疑的,就是季伯常和伏晓。
暗影司内,老首尊没法现身,没法长期蹲草丛,可外面的季伯常,那就没事了,可以轻易的蹲到。
如今,他感应到季伯常进了密室,感应便消失了,他就愈发觉得,这个之前忽略掉的季伯常也有大问题。
最基本的,你一个已经退下的暗影使,家里修的密室,屏蔽效果竟然好的跟暗影司内的密室一样。
暗影司内的确有报备,他家里修了密室,可规格却比报备的要高。
这个在往日看,也没什么,顺手捞点这种好处,暗影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觉得你有问题的时候,那一点小问题,就可能是大问题。
余子清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布施镇,什么袭击都没有出现。
然后,他可以确定一点事了。
伏晓,肯定不是督主,而且,他也没有将那个消息泄露出去。
若他是真正的督主,面对余子清骑脸嘲讽,他也许能忍。
可再能忍,在知道不仅仅只是几个九阶可以斩断联系,而是所有化身都会反叛的预期结果,他都不可能再忍下去了。
这种情况再忍下去,他就真的完蛋了。
而目前,也只是那几个九阶化身反叛了,别的化身都正常。
所以,是那个给他暗中下了什么东西的季伯常?
不过,有巫双格在,他连锦岚迷神药都敢当饭吃。
还怕别人给他下药?
回到布施镇,余子清就先去排了毒,巫双格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着,一头的雾水。
等到余子清出来,他立刻道。
“少爷,你是不是中毒了?”
余子清心头警兆大作,立刻先来了一个否认三连。
“没有,你想多了,怎么可能。”
否认完了,才装作随意的道。
“我只是想起来很久没排毒了,例行排毒而已。”
巫双格满脸疑惑,排毒之前,也的确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
余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大离那边会送来很多器胚,到时候就有你忙的了,你可要加油。”
“少爷放心,我懂,保证十年内秽气桶就坏掉,我向老羊前辈请教过了。”
“不不不,这一次不用,起码得能用个几十年。”
“哦,那我明白了。”
看着巫双格离去,余子清长出一口气。
他是真怕了这死心眼觉得他中毒了,天天抱着混元金斗追在他屁股后面。
到时候万一正在跟人谈事情,这家伙觉得时间到了,冲进来来一句少爷该如厕了,自己以后还混不混了?
巫双格肯定干得出来这种事。
余子清坐在那喝着茶,一脸的寂寞,没人来杀自己,那就得给人家创造点条件。
人家想要时间,那余子清就不能给他时间。
那些人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封印之地在哪都不知道。
那自己就去帮他们弄清楚。
赶紧去那个封印之地,到了那里,估计督主就不可能忍得住不来杀他了。
余子清现在还没法确定督主是谁,季伯常只是嫌疑很大而已。
盘问过季伯常的弱智魔念,基本也确认不了什么,那魔念距离心魔还有一段距离。
哪像老首尊的心魔,天天客串收音机,跟说相声似的,一件事说的跌宕起伏。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魔念有点弱,余子清才会感觉更有问题。
这么弱的魔念,真能在人突破的时候,失去控制,蹦跶出来搅和么?
余子清也不好直接摇人杀上门,万一搞错了,会非常被动。
算了,先不管了,蹲草丛的老首尊肯定会盯着的。
余子清悄悄去了一趟群山深渊,这个时代看不明白,那就找上古的人来看,肯定能看得明白。
再次来到了安史之书面前,余子清将那张原稿拿出来。
“能看懂么?”
安史之书闪烁了一下,又闪烁了两下。
“看得懂,又看不懂?”
得到了确认之后,余子清叹了口气。
“你好歹也是一本史书,怎么这么没文化,上面的代指和典故,你都不懂啊。
算了,里面那个封印里,有人能看懂这些,你总知道吧?”
安史之书哗啦啦的翻着书,翻到丁卯纪年末期里的其中一页。
余子清伸出手按在上面,瞬间消失在原地。
进入之后,便在一座高楼之中,其内摆放着一座座书架,一个胡须垂落到腹部的老者,正坐在里面,抱着一卷竹简研究。
“老先生有礼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抬起头,看了余子清一眼,便摇了摇头,道。
“你走吧,这个封印,你化解不了。”
“晚辈知道,晚辈是有事来请教一下老先生。”
老者直起腰板,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找错人了,此地封印里,只是老夫的一缕印记,懂的东西可不多。”
余子清拿出那张纸,摆在桌子上。
“前辈客气了,实在是时间流转,文字变化太大,文化也有改变。
很多东西,例如这典故和代指,后人都不甚清楚了。
晚辈不得不,前来请教一下前辈。
就比如这望日,具体指的是哪一天。”
老者看了看纸上的文字,眉头微蹙。
“你是谁?”
“晚辈甲子城郡守卿子玉。”余子清拿出大印,自报家门。
老者看了看余子清,又看了看那张纸,沉默了片刻,道。
“年轻人,多看看书,多学习一下吧。
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望日和望日的写法都是不同的,这个字的底部多了一笔,便特指八月十六。
至于这穹峰,倒是解释很多,不过后面有大宝二字。
大宝一指兑皇之位,二指玉玺,三指丁卯城。
而丁卯城外,有一峰名为天穹峰。
还有曾经宫城夜宴,夜宴之上,有人赋诗一首,以穹峰代指白玉楼,讥讽兑皇。
后来这穹峰二字,便有了白玉楼的意思。
所以,这上面的意思,应该是说。
在八月十六日,丑时三刻,站在丁卯城或者白玉楼的顶端,就可开启一座宝库。”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告辞,等以后晚辈实力足够了,再来化解封印。”
“赶紧走吧,大兑沦落至此,你也莫要凭白丢了性命。”
余子清行了一礼,瞬间消失不见。
回到安史之书这里,余子清翻到辰妃封印的那一页,伸出手将那一页取下。
大兑都没了,丁卯城也没了,他去哪找一个丁卯城或者白玉楼。
只能先将这一页带出去,直接具象出去了。
既然阻拦不了,也不想阻拦,那就带出去吧。
看看带出去一页,具象出来一页之后,会引发什么反应。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把化解的封印,带出去,将封印在里面的东西,恢复原样么?
我现在就带出去一页,将这一页里被封印的白玉楼放出去。
你要不要给我两张我能用的,让我防身。”
安史之书直接飞了过来,钻进余子清怀里。
余子清面色一黑,将其重新抓出来丢了回去。
“大可不必,随便给几页适合的就行,强一点的,那些我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垃圾就算了。”
安史之书光芒暗淡了一下,似是有些失望,书籍自动翻动,分化出陨星之灾和异火之灾这两页脱落出来,塞进了余子清手里。
“只能是这种么?
十阶郡守入魔那一页不行么?
是不是我根本不可能用得了?”
安史之书闪烁了一下,表示你说的对。
“那你觉得,那颗陨星,是我能召唤出来的?”
安史之书表示,你召唤不出来。
余子清翻了个白眼,将那两页收起。
就算他能用,那也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的。
异火的确是最好用的,可强可弱,陨星就没辙了,下限就极高,一般情况,他也用不了。
从群山深渊回来,余子清便先去关心了一下佟家家主佟伟舜,阴阳宗宗主廖一来,退魔宗宗主彭松,看看他们都恢复的怎么样了。
接下来去大兑玉玺的封印之地,肯定是要干架的,干架之前不摇人,那还干什么架。
己方起码要有几个强者坐镇,尽可能的让己方实力更强。
这三位都是纯粹的炼气修士,有天材地宝辅助,神魂恢复的很快,修养了这段时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再加上大离太子也很大方,给他们送了宝物,他们如今做回自己之后,说不定会比之前更强。
为了不给督主反应时间,尽可能的逼迫,余子清在钟守正新的潜修之地找到了他。
“前辈,送你一株天材地宝,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钟守正哈哈大笑:“说吧,这次要我传什么消息?”
“我已经破解了,那些信息是什么意思,找到了封印之地。”
“你?”
“我直接去大兑封印里,找了一个那个年代的人。”
“……”钟守正有点懵,还能这么搞么?
余子清笑了笑,将翻译的内容告诉钟守正。
“三日之后,我会去丁卯城旧址附近,那里大概是什么地方,总不用我说了吧?”
“要他们一株天材地宝亏了。”
“那就要两株,再匀给我一株。”
“好。”
钟守正乐乐呵呵的离去,不赚白不赚的好处。
一天之后,会议密室里,钟守正面带冷笑。
“你们这些人,老想着作壁上观,总是不想冒险。
现在告诉你们,你们拿到了大兑玉玺的线索也没有用。
最后还是得靠锦岚山的人。
可以先告诉你们,那望日指的是八月十六,还有几天就到了,错过了这次,就要再等一年。
两株天材地宝,少一株都不行。”
拿到了好处,钟守正才将完整的消息告诉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大兑都不在了,他们去哪找丁卯城?
钟守正传完话,直接消失不见。
离开这里之后,他立刻隐遁身形,遁地而走。
他在这里也感觉到危险了。
近些日子,他帮余子清传话,诈了这些人好几株天材地宝了。
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除了第一梯队的大派,剩下的势力,能拿出来一两株库存就了不起了。
身上揣着好几株天材地宝,全部都是炼神修士能用到的,还有能恢复元神的。
有人盯上他了,他也觉得挺正常。
遁走走了足足三千里之后,钟守正才从地下钻了出来。
他一个散修,还是个邪道,身上揣着好几株天材地宝,这是取死之道啊。
估计已经有人想要弄死他,抢走这些宝物了。
他的脑海中,不禁想起跟余子清聊的时候,提起那个老太监时的话。
加入某个势力,是肯定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
但是,只是当个邻居的话,倒也不是说不能商量。
压下这个念头,钟守正悄悄离去,幸好他换了新的潜修之地。
几株元神境修士都能用到的天材地宝,对于大派来说,虽然珍贵,却也未必值得跟一个元神境结仇。
但是参会之人里,可不是每个人都来自财大气粗的顶尖大派。
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是个散修,没背景,还是个邪道,杀了也就杀了,只要一次杀干净,就不会有后患。
一想到这个,钟守正心中警铃大作,继续隐遁,绝对不给任何人机会。
三日之后,余子清行走在荒原南部的一片范围,寻找着曾经的丁卯城,大致所在的位置。
沧海桑田,曾经的一切,纵然没有消失,如今恐怕也只剩下断壁残垣。
更别说,这里连断壁残垣都没有。
他揣着其中一页书,利用这一页书不断感应。
终于在一片荒野里,找到了大概的位置。
然而到了大概位置之后,却见那一页书上的感应,却还在不断指引。
余子清在数十里范围内,绕着圈子,不断缩小范围,最后缩小到里许,那一页书上的感应,变得极为强烈,指引的也愈发清晰。
余子清行走在荒野杂草里,一点一点的按照指引前行。
最终确定,这一页书指引的竟然是一个小地洞。
余子清有点懵,这什么意思?
下一刻,便见那地洞里,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钻了出来。
小白狐昂着头,眼神里带着人性化的震惊,呆呆的看着余子清。
余子清有些意外,看了看那页书上频繁闪烁的光芒,再看了看小白狐。
小白狐飞速的从洞里钻了出来,定定的盯着余子清,眼神里满是激动。
它嘤嘤嘤的叫唤着,等到余子清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到它的脑袋之后,小白狐便安静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那种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感觉,终于再次出现了。
就是这个人,绝对就是他。
余子清触摸着小白狐的脑袋,细细感应了一下,已经化妖了,但是修行的不是妖气,而是一种轻灵纯净的力量。
余子清看了看周围,这里肯定就是曾经的丁卯城所在之地。
余子清露出了笑容,抚摸着小白狐的脑袋。
“原来如此,我曾经还以为,那一缕力量也会随之随风消散。
没想到,那一缕力量太强,太过纯粹,竟然直接具现到现实里了。
你是那头大狐狸也好,不是也罢,现在都是新的开始,新的生命。
往日都随风消散,不要再去追逐,现在要好好活下去。”
余子清没有感应到那一缕轻灵之气,心里放心了不少。
若无足够的实力,那一缕轻灵之气,便是灾祸之源。
如今这小白狐体内的力量,虽然轻灵纯净,没了那一缕轻灵之气直接凝聚,反而更好。
“你运气真不错,幸好是我先来踩点,若是其他人先来,发现了你。
你可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如跟我走吧。”
小狐狸嘤嘤叫着,一跃而起,跃入余子清怀里。
力量如此纯净,被修士称之为灵兽,再考虑到这小狐狸,已经消化掉那一缕轻灵之气,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余子清不把它带走,其他人发现它,也一定会将其带走。
只是那个时候,就未必会有好结果。
杀鸡取卵之事,时有发生。
余子清还真看不上小白狐的那点力量。
余子清抱着小白狐,便见天际之上,一道道遁光飞来。
神光闪耀之间,一个个笼罩在神光之中的强者出现。
这只是出现的,没有现身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一个神光收敛,玄天宗宗主,从中走出,他看了余子清一眼,又看了看余子清怀里蜷缩成一团的小白狐一眼,他眉头微蹙。
“锦岚山只有你一人来么?”
“只是找到封印之地,开启封印之地而已,晚辈一个人来就足够了。
至于封印之地内有什么,那便不关我锦岚山的事了。
甚至,这次的事,本就不关我锦岚山的事。”
余子清面色平静的说完,玄天宗宗主面色微黑,也有其他人,微微蹙眉。
这就是说,我们之前的交易,你们都没有完成。
要的人,你们也都推三阻四。
如今来帮忙找到封印之地,就是情分,不来那才是本分。
你们再逼逼,我一个不高兴,就不管了。
“既然来都来了,便开始吧。”有人打了个圆场。
不是每个强者,都能正眼看弱者的。
玄天宗宗主这种态度,其实才是常态。
看不上余子清这个弱鸡呗。
余子清面无表情,要不是为了正事,他才懒得理会这些所谓的顶尖大派的人。
借势威逼可以,真让这些人动手做什么,他们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余子清环视一周,拿出罗盘,当着众人的面,催动罗盘。
罗盘转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不是琅琊化身,也不是本尊之后,余子清才慢吞吞的将其收起。
而后他伸出一只手,贴在地面上,念头一动。
那一页书之中,一道流光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霎时之间,大地震颤,余子清飞到半空中,便见此地空间震颤,所有的东西,都仿若开始出现重影。
一座巍峨大城的虚影,在那些重影之中,慢慢的浮现。
一股余子清在封印之中,从未感受过的气息浮现了。
那是经过战火冲刷,经过漫长岁月洗礼,才能沉淀下来的厚重气韵。
巍峨大城的虚影,骤然间扩散到方圆百里之地。
余子清身负的大印,全部齐齐颤抖,仿佛这一瞬间,曾经虚浮的力量,开始有了锚点。
余子清不断的攀升高度,那沉淀的厚重气息,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在安史之书里,从未感受过的。
此刻,便代表着,那偌大的神朝,消失的神朝,已经开始出现了冰山一角。
仅仅这一角,便已经能感受到水面之下,隐藏着何等庞然大物。
余子清正视丁卯城的虚影,忽然明白。
纵然大兑末期再烂,烂透了,那也是一个庞大的神朝。
他一直不敢轻易将化解了封印的书页带出来,便是隐隐有所感觉。
只要有一页显化,便代表着大兑归来,正式拉开序幕,再也无法回去了。
那城池的虚影之中,白玉楼的虚影随之浮现。
只是白玉楼开始愈发的凝实,又虚影化作了真实存在的。
慢慢的,那白玉楼也从洁白无瑕,璀璨无比,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开始浮现出一些焦黑之色。
等到白玉楼彻底显化,已经变成了黑玉楼。
第一缕残留的天火气息浮现,周围开始升温,便代表着白玉楼彻底回归现实世界。
第一座曾经的大兑的东西,在消失之后,归来了。
这一刻,整座丁卯城的虚影,都仿佛变得更加真实。
余子清瞥了一眼玄天宗宗主,什么都没说,消息已经给他们了,处理不好,那就别怪老子。
玄天宗宗主,先飞身来到白玉楼的楼顶,将那枚无字大印放了上去,毫无反应。
而后他又拿起大印,按照显化出来的丁卯城虚影,来到了丁卯城的最高点。
其屋脊之上,有一异兽雕塑,张口托天,两掌合拢,隐隐正好是大印的大小。
玄天宗主将大印缓缓的放上去,却见那虚影却好似真的托住了大印。
一缕缕光华闪耀,天际之上,明月光辉,化作一道光柱,轰然落下。
霎时之间,便见一道涟漪横扫开来,所有的虚影都随之消散,只留下那座孤零零的黑玉楼坐落在那里。
大印凭空浮在半空中,鲸吞月华,而后大印变化形状,化作一座九层十八柱的深蓝色牌楼,轰然落地,牌楼之上,只有一个古字。
那足有数百丈高的巨大牌楼,极为怪异,似乎无论在什么方向,看到的永远都只是正面。
看到牌楼之上的字,所有人便明白,目标开启了。
只是跟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面对那气息深沉厚重的巨大牌楼,众人都有些沉默。
然后众人看向了玄天宗主。
玄天宗宗主又看向了余子清。
余子清面无表情,压根不理他,想拿好处,又不敢当出头鸟,就这点本事,哪那么多漏让你们捡的。
玄天宗宗主面沉似水,当时他只是顺手,向着印家递了一张拜贴而已,哪想到印家竟然如此果决。
以至于现在,他一直都在当这个出头鸟。
此时此刻,他倒是想让锦岚山的人再去,可是人家早就说了,与其无关,交易也没达成。
他倒是想强行让锦岚山的人去试探,可惜,现在这种情况,把人得罪死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这么多人看着,一副让他当这个领头人的架势,他便有些坐蜡。
沉默片刻之后,他迈步走向那座巨大的牌楼,一步迈出,越过牌楼,身形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有人先进了,其他人便鱼贯而入,以此越过牌楼,进入到封印之地。
若是大兑玉玺在里面,仅凭一个人,怕是没法压制得住。
来人都进入其中之后,只剩下余子清,抱着小白狐站在这里。
下一刻,天空中,一捧红砂飘落,转瞬便迎风见长,化作绵延十数里的血红色沙浪,向着下方的余子清而来。
余子清站在原地,抬着头看着,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就等不及了啊。”
眼看那血色沙浪,裹挟千钧之势落下,余子清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引颈就戮。
就在那血色沙浪落入余子清十丈之内,转瞬即至的时候,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余子清身前,一手捏印诀,对着前方一挥手。
霎时之间,便见那血色沙浪从两旁呼啸而过,卷起狂风阵阵。
钟守正回头看了一眼余子清,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手救你?”
“前辈,你忘了,两株天材地宝,你得匀我一株的,我死了,那天材地宝你给谁去?”
“我自己全部拿着更好!”钟守正笑出了声,不用给自然更好啊。
谁想,余子清借驴下坡,顺势就道。
“那前辈就拿着吧,不用给我了,那一株天材地宝,算作请前辈出手帮忙的报酬。”
余子清没给钟守正反驳的机会,抬头看着天空。
“阁下可是被督主邪法所害?
晚辈不才,正好知道如何化解邪法。
如今已经化解了四位三劫境强者所中邪法,前辈若是信我,晚辈可以帮前辈化解邪法。
从此完完整整的做自己。”
余子清谁都怕,但现在就是不怕督主的化身。
四个斩断了联系的成功案例在那摆着呢。
天空中,一个满脸老年斑,怀抱一个赤色大葫芦的老人,在半空中浮现。
他周遭血色的沙浪翻滚,血腥味冲天。
他眼神平静,看着余子清,摇了摇头。
“我非督主化身,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厂档头。”
“东厂已经被裁撤了。”
“我寿数将尽,只是为报督主知遇之恩,今日特来借你性命一用。”
这老家伙,面色平静,眼带死志,根本不可能说得动了。
余子清叹了口气。
“督主这个缩头乌龟,到现在竟然也不敢出面,我都快急死了。
你说,他修行图什么啊。
而且让你这个八阶来送死,有什么用啊。”
余子清说着,拿出罗盘例行检测。
然而这一次,却看到那罗盘指针不断旋转,最后停在了指向化身的那一项。
余子清有些愕然。
“竟然真的是化身?”
那老者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一丝惊愕,而后他便释然了。
“是不是化身都无所谓了,能在最后关头,给督主带回去点消息,也算足够了。”
霎时之间,便见那老者张口一吸,将所有血色沙浪全部吞入体内,他的身上魔气涌现,死气滋生。
瞬间,便见他的身形炸开,漫天血沙,犹如无数的劲矢,裹挟着魔气、死气、其全身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爆射开来。
余子清第一时间躲在了钟守正身后,避开了对方自爆的威能。
片刻之后,方圆数十里地,连杂草都被腐蚀枯萎,隐隐还有毒素和血腥气弥漫开来。
“你都知道他是化身了,为何还要给他说那么多?”
“我不告诉他,督主怎么知道,现在不是他想让我死,是我想让他死。”
“你如此作死,能长这么大,也是奇怪……”钟守正叹了口气,后悔没第一时间将天材地宝给出去,现在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这邪不邪道倒是无所谓,但拿钱办事,信用必须得稳得住。
余子清从钟守正身后走出来,看着周围的一切。
“前辈,你想要走,现在还来得及。”
“哼。”钟守正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人也没走。
余子清郑重的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而后便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
那缩头乌龟再怎么能忍,现在肯定也忍不了了。
他要么赶紧来把自己杀了,要么自己就去毁了他所有的化身。
那些化身找大离,和找他,性质也不一样的。
大离都城。
季伯常进入密室,感受着其中一个化身传回的消息,忽然笑了起来。
“一个小辈,竟然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真以为我什么都能忍,损失几个九阶化身就没底牌了么?
罢了,既然封印已开,隐藏不了,便不再隐藏了。”
他伸出手,那一幅幅画像之上,一道道神光没入他体内,消失不见,画像也变成了空荡荡的纸张。
他走出密室,身形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一直蹲草丛的老首尊,再感应到季伯常的气息彻底消散,立刻悄悄的追了出去。
一条消息,也从老首尊手里传了出去。
同一时间,大离、大震、大乾都有人,忽然停下了现在做的事情,转身离开。
“小子,那妖人我可不是他对手,你现在逃还来得及。”钟守正郑重的警告余子清。
“从他对我锦岚山的人下手的那一天开始,就是死仇。
我若不逼他,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真成气候了。
现在我给他机会,他若是不敢来,那我就继续逼他,我也不介意一点一点的挖他的根基。”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不过,若是情况不对,我最多保你不死。”钟守正叹了口气,既然是死仇,那就没法劝了。
“多谢前辈。”余子清行了一礼,随口又补了一句:“要是我这次没死,前辈,你就来锦岚山,跟我当邻居吧。”
“想都别想!我从不接受这种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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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名真不是我起的,雨我无瓜,大部分都是我是在龙套楼里看到哪个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