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琦趴在地上。
刚才的巨响中,他根本不敢抬头。
但现在,他再也无法装死。
如果他还躺在这里,骑兵们的战马会将他踩成肉泥。
从地上爬起来,他不顾一切向已经四散溃逃的豪族士兵跑去。
只是他还未跑出十步,只觉胸口一疼。
低头看去,一只利箭从他的背后刺入,从胸前穿出。
眼前一黑,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他后悔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赵煦身侧,徐烈缓缓收回弓箭。
赵煦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停留在陈虎率领的重骑兵身上。
此时,豪族私兵们如同两万只漫山遍野跑的鸡。
重骑兵突入,如同压路机一般碾了过去,无人可以阻挡。
“钟离,将这些豪族私兵驱赶到一起。”赵煦说道。
“是,殿下。”钟离艰难咽了口口水。
他现在十分庆幸投入燕王麾下,否则面临这一切的就是他了。
他可绝对不想尝尝这些火炮发出的炮弹。
“隆隆”马蹄声响起,钟离领着穿着鳞甲的轻骑兵奔腾而出。
他们从两翼包抄,将四散逃离的豪族私兵驱赶向中央。
眼见逃无可逃,豪族私兵们纷纷丢下武器,跪在了地上。
投降了。
这时赵煦对常威示意了一眼,王府大军再次向前进发。
来到投降的豪族私兵前,赵煦道:“燕州的百姓们,袁立谋反,燕关危在旦夕,难道你们还要继续跟着这群豪族作乱吗?难道你们就甘心沦为北狄人的奴仆?”
豪族士兵们望着燕王。
他们早就听说了燕王在燕郡和上谷郡的一切。
对燕王,他们心向往之。
奈何,他们却不是燕王封土上的子民。
“殿下,我们不想造反,我们是被这些豪族逼的,不来就犯了军法。”一个豪族私兵喊道。
“殿下饶命,我们绝不想造反。”
“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豪族私兵们一个个喊起来。
赵煦点点头,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灭张黄杜三家时,不少豪族私兵直接选择了投降。
在平郡,他相信同样有不少百姓是被豪族裹挟的。
“既然如此,拿起你们刀剑杀掉奴役你们豪族,如果你们有勇气,就随本王前往燕关,击败袁家,抵御北狄人的入侵,从此做本王的人。”赵煦大声说道。
“做殿下的人?”一个豪族私兵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望向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豪族子弟,他拿起地上的长剑刺了过去。
豪族子弟立刻倒在血泊中。
这个豪族私兵的举动起到榜样作用。
众多士兵捡起了地上长剑搜罗着豪族的身影。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地上躺满了豪族的尸体。
赵煦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如果没有袁家的谋反,他或许会留着这些豪族去矿山挖矿。
但现在他没有时间处理这些豪族。
而且这些豪族就是燕州的不稳定因素,留下十分的危险。
特殊时期做特殊事,他们只能死。
王府大军继续前进。
豪族私兵们你望我,我望你。
有些勇敢的士兵加入了王府士兵的队伍,他们跟在王府军队后面向燕关出发。
也有部位士兵丢下了刀剑,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空旷的田野中。
不多时,几个王府亲军的将领来到后面,一面走,一面将他们编入军中。
“殿下,有八千人跟我们来了。”常威赶了上来,向赵煦回禀,语气带着叹息,“还有不少豪族私兵跑了。”
“八千人不错了。”赵煦笑道,“世事本如此,家国危亡,肯舍命戍卫的总是其中一群最勇敢的人,胆小鬼在战场上也是多余。”
“殿下说的是。”常威顺着燕王的目光掠过雄赳赳气昂昂的王府亲军,豪爽一笑。
燕关。
萧远山正在院子里悠哉喝着小酒。
这时,一个将领疾步而来,满头大汗。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萧远山对没有敲门就进来的将领很是不满。
将领根本没有在意萧远山的愤怒,他急声道:“将军,出大事了,袁家造反了,二十万袁家军队就在城外三十里处,马上就要到达燕关了。”
萧远山闻言,将酒杯一摔,怒道:“胡说八道,袁家这件事是墨翟在造谣,现在他畏罪自杀,你们怎么还信?怎么,你们是对我这个燕关主将有什么不满吗?”
“将军,末将不敢胡说,这是探马侦查到的情况,还请将立刻抽调人马防御南面城墙。”将领继续说道,语气分外焦急。
“来人,将此胡言乱语之辈给本将拖出去。”萧远山有几分醉意。
虽然墨翟死了,但是他清楚墨翟在燕关的威望。
当下的将领们对他执掌燕关绝对是不服气的。
他正想着接下来要提拔自己的心腹,打压墨翟的人。
现在这个将领正给了他立威的机会。
他的话音落下,忽然又一个将领急匆匆而来。
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将领道“将军,五十里外发现北狄大军,人数不下三十万。”
“哈哈哈……”萧远山突然大笑起来。
现在他更确信这是墨翟麾下将领捉弄他了。
笑声渐息,他登时冷了脸,“来人,将他们两个一起拖下去,重大三十军棍,再有胡言乱语,扰乱军心者,当斩首示众。”
“将军,这不是胡说,燕关危亡,燕关危亡……”
两人将领被侍卫们拖下,他们一面挣扎,一面大叫。
但萧远山根本不理会两人,而是继续喝起了小酒。
“这燕王虽讨厌,但酿的酒就是好喝,嘿嘿……”萧远山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一壶酒下肚,萧远山有了六分醉意,回到屋里呼呼大睡。
夜半。
一个将领慌慌张张进了萧远山的屋子。
这个将领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将军,燕关完了,燕关完了。”将领喊着。
萧远山看清来人的面目,怒道:“你怎么也和那群将领胡闹。”
此次来的将领命叫萧庆,是他的萧家的族人。
“将军,我怎么可能骗你,袁家真的反了,北狄人真的来了,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了,不信将军大可以去看。”萧庆哭丧着脸。
“好,我今日非要拆穿你们的谎言不可。”萧远山大怒。
一个将领如此,两个将领如此,令他异常恼怒。
怎么可能?北狄人从来不会在隆冬进攻燕关。
披上衣服他去了北城墙,只是当他登上城墙,看见黑暗中如无数萤火的火把亮光时,他的酒意顿时飞向九霄云外。
心中只剩下如同黑夜一般浓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