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满身狐臭,胡子拉碴的红绳壮童,各自淫笑,放出数十条黏答答蛇绳,顿时惊得安平县城所有县民,以及各路旅人行脚商还有一些神魔灵修,纷纷四处逃窜。
不过很快,其中一些人便不得不与这些赤绳兵匪厮杀起来。
盖因那一条条“红绳”实在刁钻,不管如何逃,如何藏,只要是美人,都会被挖出来,捆缚走。
且捆缚过程中,偏要将人身上遮羞的衣物给撕裂了去,一经捆上,绳上附着的粘稠红浆有灵性般涌出,转瞬在中者躯体上烙出一道道诡异纹理来。
此纹乃赤绳爱纹,乃是世上一等一的催情孽物,遭烙印上后,即刻心潮澎湃不说,更不由自主生出大量旖念来,飞回那群兵匪处后,还对各自的红绳主人发出了求欢信号,若叫他们得逞,几无可能逆转。
一时间,满城飘白肉,邪魔肆虐狂。
受害者倒也不独独是妇人,那些个红绳壮童内,有三人的喜好为男。
是以只要生得俊俏些、精壮些的男儿,少不得也会被红绳盯上,被红绳儿扒光衣物送将过去。
谁家无女儿、妻子?
谁家无儿子、父亲?
稍好看些,便要被掳去任人欺辱?
好好的荡魔军,一夜之间变作邪魔般的赤绳军,这般变故,谁又能接受?
赤绳兵匪转瞬成为全县公敌,县民忍无可忍之下纷纷反抗,然而这如何有用?
虽说县民中也有些人被冠以“神魔灵修”的名头,实则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低阶的灵修,能唤来的神魔无非是什么土地公、山神、灶神、白凤娘娘、黑脚大王……等等此类,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野神。
别说没一人得了完整传承,就算有,就算能唤来一些异力,也不是这一条条被赤绳神君开过光的红绳法宝的对手。
当然,也不是无有例外。
比如此刻,足足五条红绳盯上了江氏姐妹一大家子,显然也是将施孛娘囊括进去了。
好似五条稀溜溜的赤链蛇,刚从朱砂浓浆里蹿出,一张口,也是红信子,只分叉了足足十几股,又丑又臭,侵袭而来。
这当口,施孛娘顾不得泄露身份。
面色冰冷肃然,怒啐一声道:
“邪魔贼子,其罪当诛。”
“轰隆”
施孛娘好歹是追随金光圣母的神魔灵修,手中还有神雷锤,雷音锥两件法宝。
这一出手,自是雷霆万钧。
伴随着爆裂的霹雳声,炽白电光爆发,在场中乱窜。
无比精准的,将每一条红绳都囊括了进去。
金光圣母此神,另有旁的名讳,正是“电母”。
这数十条有催情异力,变化多端的红绳遭了电击,立刻都是抖颤着疲软下来,一边颤抖,一边往回飞去。
那些个兵匪,本就不是正经灵修,只是借了宝贝逞凶。
如今,俱遭了反噬。
代价也即刻兑付,却是数十条红绳发了狂,不顾兵匪挣扎,直接往他们口窍中钻,见他们嘴巴闭得紧,又往旁的窍去,耳窍鼻窍眼窍,甚至是余窍,入体后所有兵匪抽搐起来,转瞬一身血肉丧尽。
得了补给,数十红绳恢复活力,纠缠一团,吱哇乱叫,鲜艳红光闪烁后,竟映照出一尊诡异的皇帝来。
这皇帝原本外相生的不错,英武雄壮,一脸正气,包括一些县民也是即刻认出,此正是先前的荡魔大将军赵六甲。
如今,他已彻底换了模样。
虽已登基称帝,却并未穿着黄袍。
只戴一赤冠,身上则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红绳子,好一个赤绳帝。
其所在寝宫无比热闹,随处可见一条条白花花的曼妙肉体,虽只惊鸿一瞥,依旧令人瞪圆双眸,不敢置信那等场景会出现在赵六甲周围。
须知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赵六甲为了梁国百姓四处降妖伏魔,据说其身上正气之浓,只一声大喝就能让妖魔神魂溃散,令灾劫不敢接近,正因为此他才能得到一个荡魔大将军的称号,才能一步步得到三十四位天罡神将的青睐。
这等存在,竟也会被异化污染成这般模样?
那劳什子赤绳神君,异力这般骇人?
江氏姐妹和施孛娘以及场中诸多县民,都觉三观破碎。
而赵六甲本沉浸于享乐之中,听得召唤,眉头一皱便看过来,同时开口道:
“朕,正与爱妃们修炼飞升妙术,因何打扰朕?”
“你们这些小虫子,若没寻着多些合格的赤绳玉妃,仔细朕的惩处……”
赵六甲还未说完,即刻便瞧见了江氏姐妹和施孛娘。
刹那,其眼眸一亮。
缠绕其全身,包括那话儿的赤绳,也随之抖颤起来。
这原先的大将军,再见得皇后、皇妃二人,一张嘴就是令人无法接受的污言秽语:
“好,好好好。”
“原来是皇后娘娘,皇妃殿下,梁国天下绝色,江氏姐妹。”
“朕原以为你们两个美娇娘已经被贾秋奇那个老东西给糟蹋了,没想到竟是逃了出来,甚好甚好,有你二人,再加上长庆公主,嗯还有这位护持有功的女将军,没记错的话是施大哥的女儿吧。”
“许久不见,好侄女也这般大了,更好更好。”
“朕的三千玉妃,又可凑上四个位置,嘿嘿。”
赵六甲这话吐出,江氏姐妹和施孛娘,都是气的满面通红。
那娇艳面庞竟是又刺激到了赵六甲,其猛地起身,眸中是病态般的扭曲占有欲,身上赤绳脱落,好似漫天红蛇飞舞,竟那一具具已被污染的胴体串起。
在污秽背景音的映衬下,赵六甲那恶心粘稠的话语,透过红绳镜传来:
“四位玉妃,莫要着急。”
“朕,这便让附近的赤绳军儿郎们去寻你们。”
“此界悲苦,任你是神魔灵修,还是皇亲贵胄,最终都是朝不保夕……不如寻一良配托付终生,而朕,正是那个良配,只要嫁给朕,就可一起双修,功行圆满之日,朕将与三千玉妃一起飞升赤绳仙界。”
“疯子!”
“啪”
听得赵六甲这一句句堪称癫狂的污秽话语,施孛娘终于忍受不了。
雷音锥掷出,电光炸裂,将那红绳镜轰了个粉碎。
做完后,施孛娘满脸苍白之色。
她曾将复国报仇的希望,寄托于此人身上,哪里料到堂堂一位荡魔大将军,竟会变作这等模样?
须知小时候她可是喊赵六甲为赵叔叔的,加上他还觊觎连十岁都没到的长庆公主……想到这些,这原本坚强的女将军激愤难当,弯腰欲呕。
而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接下来的变故。
江氏姐妹身份暴露!
她还出手救了县民儿女。
但接下来却无人欢迎皇后皇妃,初始是露出警惕忌惮,而后便是嫌弃。
之后直接开口,驱逐几人离开。
缘由?
沛、武二郡,如今是赤绳帝赵六甲地盘。
他既要捉了你们去当玉妃,定会遣更多扭曲强大的赤绳军过来。
若她们留在安平县城,必要连累满城县民。
虽说施孛娘可以唤来雷霆闪电,教训这些不知感恩之民,但她毕竟出不了手,更差点被气炸。
好在江彩屏这曾经的皇后,早已冷静下来,径劝道:
“如今世道如此,怪不得谁,何况梁国早已不得民心,亡了便亡了,我这一家子也再算不得什么贵人。”
“既被那贼子盯上,为免累及旁人性命,我等确该早早离去。”
“不走也不成,那贼子遣出的赤绳军只怕已在赶来。”
几句话罢,本就无有归处的一大家子,又被赶出安平县城。
直至此时,陶魔子也不曾出手帮助,心安理得的躺在人家皇后娘娘温暖的怀中,头枕玉肉,嗅着清香,接收着演天幼虫从这安平县城内新获取的诸多秘辛、信息。
因停留的
时辰短暂,虫丝浸润不深,并未能得太多。
不过一座县城内蕴着的,有关此界的隐秘与信息,必定要比荒山野岭多。
剔除一番后,陶潜仍有大收获。
就见他一边接收炼化,一边不由又叹道:
“好个朝不保夕,悲苦搜神界!”
“诸天神魔都来此间打秋风,画饼,压榨这里满坑满谷的耗材,这才让改朝换代这般事也变作儿戏一般,无人在意旁的事,所有人皆是一门心思,希冀于能榜上一位强大的域外神魔,求得解脱之法。”
“外来的神魔皆这般做,自然也怪不得此界人族纷纷三心二意,轻易就会改换门庭。”
“那赵六甲,本可成为天罡灵官,见天罡神将敌不过赤绳君,果然就将自己正义凛然的面具丢了,心安理得去当赤绳神君的狗。”
“赤绳君允诺的好处:授他仪轨秘册,让他搜罗三千美女双修,凑齐那一副玉牌之后,就可以飞升到劳什子赤绳仙界,与天同寿,得享极乐云云。”
“而代价:赵六甲需要拆了整个梁国所有天罡神将的庙宇,改换成赤绳庙,任由赤绳之名传播,放纵赤绳之法传播。”
“瞧着也算是等价交换,公道买卖。”
“呵呵,一旦赤绳庙遍布梁国,那赤绳神君只怕立刻就要施法,将整个梁国都搬空,压榨的干干净净。”
“若在其他的世界,这种做法必定会遭遇反噬,纵然是先天神魔也无法得逞。”
“搜神界,却是大不同。”
“此界天道为了自救,放宽了不知多少限制,想着吸引诸天神魔、道脉法统前来投资……若其本源不曾出问题,此计能行。”
“可谁都知晓搜神界本源出了岔子,注定破碎,哪一位神魔愿意投资打水漂?”
“最终结局,自然都是尽力压榨,竭泽而渔。”
念头闪烁到此,陶魔子沉默片刻。
旋即,心头嘿嘿一笑,暗自又道:
“本魔子,也是奔着这目的而来。”
“只是如今孱弱,暂须蛰伏,先随这两位‘桃花神女’奔波几日,多知悉些此地境况再说。”
“直接取代赤绳神君、天符大帝等等神魔不现实,更别说还有别的道脉传人,以及其他秘魔子。”
“不若先定个小目标,完全收服这二女再说。”
“嗯,应是快了。”
“接下来至少数月,梁国境内都将是烽烟四起,战乱不止,这女将虽勇,也护不住这一家子几日时间。”
“关键时刻,自是要唤‘桃花神’来求助的。”
“此界人尽皆知的一事:向神魔求救,需遵照仪轨,需付出足够好的祭品方可,江氏姐妹这一对皇后皇妃,如今孑然一身,哪里还有甚好东西可付出呢?”
陶潜自己都未发觉,他心念变化,愈加显出魔子本色来不说,更渐渐开始受那“万欲邪淫炁”影响,颇有种奸诈、之态。
若是本体,早已心生警觉,施法镇压。
可偏生,他是魔子陶潜,有所察觉却又不甚在意。
而他的预料,很快也得以实现。
甚至在那之前,他还先尝了点甜头。
原来在离了安平县城后,接下来的数日时间,几人都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一边要应付追杀,一边还要照顾两个小的,幼太子李宣,公主李长庆。
尽管专门认真追索她们的,只有领受赵六甲命令的赤绳军,遇上的其他乱军和麻烦,只是见她们貌美,或者听说了身份,想着能否捞一票。
即便如此,也让施孛娘疲于奔命,难以应对。
这一日,众人终于逃出武郡,入得琅琊郡。
听闻此郡之前还是贾秋奇掌控,可前两日崛起一路新的反军,为首之人据说是得了一尊新的神魔传法,正与贾秋奇麾下大军厮杀,可说是狼烟处处。
几人也不敢往热闹城镇去,只是在边境处寻得一座荒山破庙栖身。
这庙,唤作独脚庙,原先供奉着一尊名为“独脚神”的不入流野神。
后来不知是野神压榨完信徒跑了,还是信徒死光了,便荒废下来。
多日奔波,包括施孛娘在内都是疲惫不堪。
查看一番无有不对后,各自入睡。
江彩屏、江彩云两姐妹,将桃花神神像抱在怀中一同入眠。
睡前,两女照例按照仪轨进行了祈愿。
二女原以为这一遭,也和过去几日的多次祈愿一样,因付不出什么祭品,桃花神不会回应她们。
可谁想到?
半夜时,二女不自觉将陶潜寄身的神像当成了枕头,下意识枕于脑后。
须知神像乃是万欲阴阳枕所化,若只抱着还没什么,若无主人催动,不显任何异力。
可万万不能放在颅脑之后,若这般做了,阴阳枕这一先天灵宝可不管主人有何种命令,自行便要显化神通异力。
是以这一枕,两姐妹径直坠入同一个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