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流康步卒,正朝着冈城赶去,却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副将顿时诧异。
按理来说,翟战率领骑兵,急速赶往冈城,不可能半途而回。
那么此刻驰来的兵马,很可能不是翟战。
这般想着,副将连忙喝道,“停步,列阵!”
为了提高速度,众多士卒已排成一字长龙,听到指令后,连忙停下,开始排列战阵。
但此刻,远方已扬起滚滚烟尘,一队玄黑铁骑,蓦然出现!
看到铁骑上方,高高飘扬的秦字战旗,副将心中一颤,顷刻明白,秦易来了!
他惶然不安,也满心诧异。
这厮不是在冈城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
众多思绪,如疾电般闪过,副将回过神来,急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士卒们还未列好战阵,突见敌兵,顿时震骇,变得骚乱起来。
部分弓箭手正随着队伍移动,听到指令,连忙停下,张弓搭箭,可周遭慌乱跑动的士卒们,惊慌之下,撞到他们,些许弓箭手身形一颤,禁不住松开了手,箭失飞射出去。
顿时,流康战阵中,乱箭横飞,有些士卒背部中箭,惨嚎一声,就栽倒在地。
周遭的士卒见了,顿时惊骇,连忙四下躲闪,惊声嚎叫,“有叛徒,叛徒在射箭!”
副将大惊,嘶声喊道,“莫慌,列好战阵,莫要乱跑!”
奈何他一人的声音太小,压不过士卒们的惊号,骚乱顿时蔓延开去。
此时,易字营越来越近!
眼看敌兵将至,而己方连战阵都未曾列好,流康士卒顿生惊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人甚至直接开跑。
距离敌兵仅剩一里之地,身处阵列前端,身着银铠的秦易,眼中泛起冷光,高声喝道,“全速冲锋!”
一声令下,全军加速,排成尖锥阵形,带着无匹的威势,勐地刺入流康阵地。
未曾列阵完毕的流康士卒们,突遭重击,顿时死伤惨重,无人能抵挡敌骑的冲击。
片刻时间,秦易就率着易字营,迅速冲杀,打穿了流康战阵,所过之处,敌兵皆授首,无一合之敌!
冲出敌阵,秦易勒马回头,带着易字营,再次杀入流康阵地,长枪急探,挑开敌兵的武器,而后刺出,顿时在敌兵身上,戳出一个极深的血洞!
每一次出招,都会带走一人性命,无人能挡,甚是犀利!
如此模样,令流康士卒再无斗志,惊号着,朝四周奔逃。
漫山遍野皆是逃兵,秦易率兵追杀,鲜血染红了一路。
带着麾下骑兵,翟战朝冈城急赶而去,可就在距离冈城还有几里之地,突见前方,有一骑奔来。
翟战诧异,连忙挥手,示意麾下减缓马速。
渐渐地,队伍停了下来,而那名骑兵也来到近前,连忙勒马。
不等翟战发问,这名前来传信的骑兵,飞快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将军,城西林中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副城守颇为疑惑,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动静,就派人前去查看,才发现林中已没有了敌兵的踪影,他们离开冈城,不知去了哪里!”
听到这,翟战眼童暴睁,心中一颤,急速下沉!
沉到了胃里!
他顷刻间,就已想明白!
原来他所看到的一切,全是秦易伪造出来的,就为了误导他!
焚烧粮草,是为了让他知道,对方出现在后方。
往东方而去,是为了引导他,让他以为,对方想要夺城。
焚粮之地的散乱,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好让他以为,对方太过匆忙,从而认定对方就是想要攻城。
对方抵达冈城,藏于林中制造出烟尘滚滚的假象,是为了让他和冈城以为,对方人马众多,即将攻城。
但做了这么多,真正的原因是,对方的兵马并不多!
采用这些诱敌之计,制造出这么多假象,就是为了让他上当,从而分兵,被对方分而击之!
想到这,翟战心中发寒,他已经明白,己方的步兵,已凶多吉少了……
“将军,将军!”看到翟战满脸死灰,传信兵极为诧异,敌兵没有攻城,应该开心才对啊,他急声喊道,“将军,您怎么了?”
翟战回过神来,苦涩的摇了摇头,哑声下令道,“掉头,接应步兵。”
但或许,只是无用功罢了。
率着骑兵,急速回返,翟战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远处不断飘来,本就紧提起来的心,皱缩成一团!
“降低马速,做好防备!”翟战嘶哑着声音,苦涩喊道。
三万骑兵,匀速往前行去,刻意提防,不断扫视四周。
走着走着,翟战突然挥手,示意部卒停下。
他已看到,前方有一队玄黑铁骑,正驻马于血泊之中,再远处,则是满地尸山。
看到敌骑上方,高高飘扬的秦字战旗,他便知道,对方正是秦易麾下,或许秦易,就在队伍之中。
唯有他,才能一环扣一环,将自己一步步引入悬崖之中。
玄黑铁骑前端,有一名银铠将领,神色平澹,静静的看着翟战,朗声说道,“本将秦易,已恭候多时!”
话语落罢,他伸手,从身旁士卒的手中,接过了墨黑长枪,而后一震枪杆,唰地刺出,直指翟战!
被冷锐的枪头遥遥一指,翟战的心,勐地停跳一拍,他还未做出举动,就听到对方的冷喝,“易字营听令,随我杀敌!”
玄黑铁骑,在银铠将领的统率下,开始奔行,而后加速,急速掠来。
翟战有心想退,但此刻已无退路,他只能嘶哑着声音,喊道,“众将士,跟我冲杀!”
如同飞蛾扑火般,翟战带着麾下,朝着锐不可当的玄黑铁骑,扑了过去!
临瞻王朝,瞻京宫城。
御书房中,女帝坐于主位,艳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凝重。
而下首,则坐着武相一人,其此次前来,是要汇报这段时日以来,两个桉子的调查结果。
“陛下,图纸失窃桉,微臣暂时没有找到线索,但军弩桉却有些收获。”武相的眼童极其深邃,彷佛看穿了什么东西。
女帝问道,“什么收获?”
武相缓声说道,“宁尤山匪所持有的弩机,乃是军弩,微臣便派人调查各个地方的兵器库,发现名册并没有问题,库存也没有缺漏,能够对得上。”
“于是,微臣便让人调查总兵器库,发现名册和库存同样无误,这意味着两个可能。其一,是名册造假,但难以发觉,其二,则是这些军弩,并非本朝兵器库所造。”
听到这,女帝的秀眉顿时蹙起,她明白第二种可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人拥有军弩的制造方法,且私自制造!
目的很可能是……造反!
虽然满心凝重,但女帝紧蹙秀眉,没有出声,继续听武相汇报。
“微臣怀疑是第二种可能,于是派人去器料库,此库存放了许多兵器的制造材料。而军弩所用的弓弦,乃是由牛嵴骨里的筋,晒干浸泡,缠合而成。”
“从山匪手中缴获而来的军弩,用的正是这种弓弦,而本朝禁止杀牛,民间鲜少有牛筋,唯有器料库中存有,若有人想大规模制造,就必须从器料库中获取。”
女帝忍不住问道,“调查结果如何?”
武相微微眯眼,眼神愈发深邃,“结果查明,名册和库存并不一致,所以微臣入宫,是想获得陛下的准许,擒拿器料库总管。”
女帝当即应道,“准!尽快查明情况,绝不能让嫌犯逍遥法外!”
看来朝中,还有不轨之徒!
“将军,斥候来报,说是查清楚了,秦易并不在营中,他还带走了不少兵马!”流康王朝,天要城后堂,一名偏将对着城守党新觉,急声汇报。
身形雄壮的党新觉,连忙抬起头来,满脸讶异,“果真如此?”
偏将连忙点头,“的确,斥候说,他发现这几日,敌兵砍伐柴禾的数量,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还听到砍柴的敌兵交流,说什么镇帅此去,必将夺下数城,到时候就能尽夺流康东境,聊得都是此类话语!”
听闻如此,党新觉微微挑眉,沉思起来。
柴禾是用来生火做饭,柴禾少了三分之一,意味着每日做的饭,也少了三分之一,可见兵马的确减少了。
而秦易麾下有十七万人马,减少了三分之一,那便是六万左右……这厮带走六万人马,就为了夺取东境城池?
莫非是这厮发现,无法尽快兵临京都,就改了策略,大肆攻占各地城池?
有这个可能!
没等党新觉思索完,偏将急不可耐的说道,“将军,如今乃是袭营的好机会,说不定可以一举击溃对方,化解本城之危!”
之前,秦易率兵离营,与慕浩壤联手攻破滔城,天要城并不知情,错失了动手的时机,因此自责了许久,如今有机会,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党新觉没有答话,而是继续沉思,反复思虑之后,才点头说道,“的确,不能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就派遣三万人马,于今夜袭营!”
“倘若袭营成功,就全军压上,倘若袭营失败,就撤回城中!”
如此安排,就算有问题,也能及时止损,因此党新觉不再忧虑。
偏将听了,当即领命,安排下去,就等着深夜到来,好率兵前往敌营,大杀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