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的营寨全部戒备起来。
卢象升登高望远，瞧着那些拿着盾牌长枪的人，越看越像自己编练的一部分天雄军。
这伙人降了贼寇？
卢象升冷哼一声，便命令士卒戒备。
这伙贼寇攻破平乡县后，气焰越发的猖狂，还敢主动出击。
天雄军一部分拿着盾牌抵在营寨后面，卢象升虽然没有挖掘陷阱，但面对贼寇也做好了应对，挖掘了大批的陷马坑。
就是为了防止被贼寇袭击营寨。
现在这伙贼寇主动撞上来，自是让他欣喜万分，先守在攻。
紫金梁王自用骑着马，冷眼瞧着官军的营寨，他开始喜欢上这种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感觉了。
他坐在马上，小手一挥，便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了他的命令去赴死拼杀。
为此，他特意派人回去送信，没有按照贺今朝制定的策略，实行精兵做羊兵，闯进京师近郊。
王自用觉得人数多一点，也能在河北卷起更多的人加入起义军，直奔京城杀去。
因为他听这些投降的大明官军说，京营的士卒战斗力更烂！
这则消息给了王自用等人更大的信心，怨不得女真鞑子在京师肆虐数月，京营这些士卒根本就不堪大用。
否则如何能号召天下都来勤王？
陷阵营的士卒，只要作战勇敢，在下一车就可以转为正兵，已经有三十人被吸收进入王自用的队伍当中了。
他们都当众获得了赏赐，以及城中士绅家里的女人。
这种手段，让许多降卒，都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尽管他们前几日还是官军，要遵守卢象升制定的军法，可一旦被拉入反贼阵营，什么都不用顾及了。
王自用手底下的士卒也没有多少军纪所言，厚赏治下，那战斗力蹭蹭往上涨。
当大明官军能有什么前途啊？
砍了人头，朝廷下发的赏赐也多是上官的！
当反贼才有好前途，一下子就家有余财了，还有赏赐的女人，她们要想活着，就得百般讨好你。
现在陷阵营的士卒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冲破眼前的营寨，擒住大明的官员，成为盟主紫金梁的正兵。
庞大的战场上并不能摆下如此多的人，高迎祥与贺今朝远离战场。
在滏阳河的船上观看，周遭带着不少船只，作为羊兵。
今天他们两人也要看看这伙官军之间的对决。
高迎祥还给贺今朝单筒望远镜：
“官军营寨扎的很结实，这伙人披甲率不高，光是垫木板，我估摸就得死伤三五百人。”
贺今朝微微颔首，卢象升就算是结硬寨，打呆仗，也不是王自用能够轻易捋虎须的。
这是人家的地盘。
贺今朝不建议这样硬碰硬的对抗，奈何王自用觉得他用降卒攻破平乡县后，就不把这些官军放在眼里了。
“人为财死。”贺今朝收好单筒望远镜笑道：
“看样子王盟主他是想要彻底消耗掉这批降卒，剔除老弱，加上平乡县的民壮，都有六千人了，
如此才有助于咱们轻装上阵，直扑京师！”
高迎祥也点点头，乱世当中，人命贱如草。
他们在陕西要是不反抗，早就成为路边白骨。
朝廷连收尸都不会给你收尸的，倒是野狗会忙你清理骨头上的烂肉。
高迎祥与贺今朝在这个阶段，可以说是漠视生命了。
当今这个世道，不杀出一条血路来，那就是你死，他活。
然后他们会踩着你的尸体冷笑，说汝等屁民就该当安安饿殍。
贺今朝为了不让自己死，所以请大明赴死！
人一多了，就是拖累，深入腹地作战，容易被大明官军切割。
至于王自用调山西的军马入河北的事情，并没有与贺今朝说。
毕竟人家是盟主，能采纳你的战略已经很给面子了。
事事都要向你贺今朝汇报，莫不如你来当这个盟主？
“今天咱们就是看热闹的。”高迎祥嘴里叼着草：
“王盟主看样子是想要亲自硬刚官军，自己扬名，用不着咱们帮忙。”
贺今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伸手从船舱里拿出一根简易鱼竿，坐在行军马扎上，开始钓鱼。
高迎祥愕然。
“没鱼饵，你钓什么鱼？”
“反正来都来了。”
贺今朝无所谓的放好鱼竿，就跟打窝之后，我能钓上鱼来似的。
高迎祥不知道贺今朝的真实想法，只是怀疑难不成真能没鱼食就能钓上鱼来？
贺今朝不可能给自己整一出什么剖开鱼腹，有黄书的戏码吧？
毕竟整个河北都传唱莫道石人一只眼之类的谶言。
冬冬冬。
战鼓声响起，声传数里，甚至把湖面都震得波澜四起。
“前进。”
王自用抽出腰刀来，大吼一声。
陷阵营的士卒，当即大吼一声，最前头的人，开始移动盾牌。
箭楼之上的卢象升也能沉得住气，这才哪到哪啊？
他挥动令旗，盾牌后面的士卒开始搭箭。
现在还不是射击的时候，一百步，有盾牌以及铠甲的防护，根本就没有多少杀伤力。
盾牌阵型缓缓靠近明军的营寨。
作战双方全都是天雄军，不过一波是由卢象升亲自调教，剩下的则是挂名的。
三十步。
贺今朝的目力很好，距离壕沟还有二十步。
“预备。”
营寨传来呼喊声，士卒们开始张弓搭箭。
十步。
盾牌当中突然冲出一群拿着扛着板子的士卒。
令旗狠狠的麾下。
“放箭。”
弓弦嗡动。
箭失从木头中间射出来，从盾牌上面射出来。
直射，抛射！
箭头从皮甲、从盾牌的缝隙钻进陷阵营士卒的身体里，带走他们的性命，破开他们的身体。
“啊”
中箭惨叫声此起披伏。
运气不好的被射成刺猬，摔进壕沟里，拿自己的身体填坑，为下一波进攻做好准备工作。
有人中箭躺在地上哀嚎，大吼着让堂哥拉他一把，大家都是亲戚，自是有人拿着盾牌来拉人。
因为多处救人，盾阵一下子就乱了。
嗡嗡嗡，箭失越射越密集，至少要有十轮攒射，方才会止住。
箭失是单方面从营寨当中射出来的，至于掩护，王自用可舍不得用箭失掩护这些人。
陷阵营的士卒本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消耗敌军箭失，填坑的，为后面的胜利做好牺牲。
王自用哪有那么多的金银女人，赏赐给这些降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