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口才,这二位是棋逢对手不分伯仲。
旁听的江老板即使表面上置身事外,实则叹为观止。
叶小王爷到底是没有短板,唱、跳、Rap,样样精通,噢,对了,他肯定也很擅长打篮球。
你来我往,最后竟然是袁润先一步口干舌燥,猛灌酒,而后撇过脸,似乎是不愿意再浪费口舌。
从来不会歧视女性所以一视同仁的叶霆轩也见好就收,适时收声,浓烈的硝烟暂时落下帷幕。
“袁小姐毕业了吗?”
眼见二人休战,江辰才再度插话进来。
“快了,正考虑去哪实习呢。”
“噗。”
刺耳的笑声传来。
“你笑什么?”
袁润瞥过去,只见小王爷笑容满面,乐不可支。
“袁小妞,你还用实习呢?哪家企业敢要你,我叶霆轩敬他是条汉子!”
“姓叶的,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袁润起码自力更生,不像你,可耻的啃老族!”
“啧啧。”
面对袁润杀伤力极强的招式,小王爷压根不以为然,掸了掸西服衣角,仿佛些许尘土而已。
“你,自力更生?”
他瞅着袁润面前的那杯骑士蒙哈榭,“袁小妞,你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哪里来的钱喝这种酒?难道说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说你这位华清的高材生,连自力更生的意思都不懂?”
“我朋友请的不行?”
袁润不假思索,且理直气壮。
不得不承认,两人真是平分秋色,彼此都不是泛泛之辈啊。
朋友请的,当然不是不行。
可是她在阿房宫的累计消费以及充的卡,该不会全部是朋友买单吧?
不过作为老板,江老板肯定不会去捅破拆穿。
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要把客户放在第一位,袁润的消费是实打实的,而至于叶小王爷……
充其量只是来蹭酒的。
“袁小妞,你就别嘴硬了,我又不会笑你,到时候让家里给你随便安排些创业项目,玩几年,然后找个人嫁了。一个女孩子,天天醉生梦死,成何体统。”
今天的小王爷,着实不一般,隐约间竟然有股兄长的风范。
叶霆轩的话其实没多大毛病,实什么习,那是牛马才需要走的流程,不说点石成金,这种背景,干什么不会成功?
牛马是在沙里淘金子,而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干,动动嘴皮,金子就会被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被拱手奉上。
譬如萝卜岗。
先有人再有岗位。
很多行业也是一样。
那就是少爷公主们闲着没事、为了打发时间,或者实现自我价值,拍脑门想出来的创业项目。
总不能一辈子都只是吃喝玩乐吧。
人不是躯壳。
会感觉到空虚的。
“姓叶的,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还找个人嫁了。你谁啊你?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结婚呢?噢,没有人受得了你是吧。唉,可怜,你们家要断子绝孙喽。”
“啪!”
叶霆轩猛地一拍桌子,杯盘震颤,把江辰都吓了一跳。
“怎么滴?你想打人?”
袁润不仅不怕,反而挺直脖子,扬起婴儿肥的圆脸,“来啊,有能耐你动手啊!”
江某人相当镇定,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干预。
叶小王爷虽然喜怒无常,行事乖张,但从相识以来的种种迹象,他只是“癫”、不是疯,更不是完全没有分寸的精神病。
“我打你干嘛?又想讹我?没看见那有只蚊子。”
“切。”
袁润鄙夷轻蔑,示威性的龇了龇两颗小虎牙,而后朝江辰举杯,或许是觉得无趣,或者看某人碍眼,敬了江辰一杯酒后,她便离开下楼了。
“唉,这妮子,还真是一点都没长大。”
叶霆轩摇头晃脑,老气横秋。
“小王爷和袁小姐还真是干柴烈火。”
江辰淡定的说道。
“咳。”
叶霆轩瞪大双眼,差点被酒水呛到。
“我是说一点就着。”
江辰解释。
叶霆轩抹了抹嘴,叹了口气,“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我带她吃了顿霸王餐后,就成这样了。”
“霸王餐?”
“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还早,移动支付还没普及,忘记带钱了,我让她在店里等我,我去找人借钱……”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了。”
江辰眼角抽搐,不死心的确认道:“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了?”
“嗯。”
叶霆轩丝毫愧疚都没有,“她是个女孩子,而且京都是她的地盘,又不会为难她。”
“那时候你们多大?”
“我十多岁吧,上中学来着,高几忘了。”
江辰茅塞顿开。
难怪袁润态度会如此恶劣,并且还骂他穷光蛋。
咎由自取啊。
“……小王爷,这事,你办的有点不太地道。”
江辰最终还是站在了公正的立场。
“我后来向她道歉了,可是她不接受啊,每次都想让她哥打我,唉,头疼。”
看着喝闷酒的叶霆轩,原来北袁南叶的矛盾根源在这?
“做错事道歉是应该的。但不代表每一次的道歉,都会收获原谅。”
叶霆轩凝了凝有形的眉毛,似乎有所启发,而后又摇头道:“算了,不提这事了,女人,就是心胸狭隘。看看我锦瑟姐。”
江辰哭笑不得。
把人家丢下自己溜了还有理了?
而且世界上有几个曹锦瑟?
再说就算是曹锦瑟,在少女时代碰到这种糟心事,恐怕也会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吧。
“江兄,和你商量件事呗。”
果然非常人哉。
说翻篇就翻篇。
“好事还是坏事。”
江辰简洁明了。
“瞧你这话说的,坏事我能找你吗?我什么性格,你难道还不清楚?”
江辰并没有被蛊惑,只是古井不波的默默点了点头。
叶霆轩上身前倾,凑近,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借我点钱。”
果不其然!
江辰毕竟定力强大,面不改色,“多少。”
“我是打算创业。”
这话的意思,是数额不小。
“江兄如果愿意,可以入股。”
江辰当然不会上当,现在还是借钱,如果入股,十有八九就是有借无还了。
所以他干脆了当,都不问具体项目,直接道:“借多少。”
借字。
需要强调。
“十个亿。”
十个亿。
那还叫创业吗。
对于一般人来说,都财富自由了。
不过江辰早有预料,小钱哪里值得对方开金口。
不过十个亿,以小王爷的身份,募集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江兄放心,亲兄弟明算账,按照天地银行的现行利率,利息照算,我们签字画押,写合同。”
江辰沉默,抿了口酒。
“十个亿够吗。”
如果是按正规程序,那就不是人情,而是一笔生意了。
银行是干什么的?
说穿了就是放贷的。
以小王爷的底蕴,根本不担心他还不起钱啊,风控都不需要。
“暂时是够了,不过要是多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江辰点头,“小王爷可以直接去天地银行,找行长诸葛羲,他会处理。”
什么是人脉的用处。
这就是了。
“敞亮。”
叶霆轩举杯,痛饮,而后想起什么,“江兄,听说这个诸葛羲是锦瑟姐帮你找的?”
“嗯。”
江辰微微摇晃着杯子。
“这个家伙,是个人材啊。”
叶霆轩感慨,“不过换作一般人,十有八九不敢用,也只有江兄你有这种魄力了。”
“小王爷认识他?”
“当然知道。”
忽然,叶霆轩压低声音,“就前不久,房老爷子去世之前,距离现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京都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有外籍特工潜了进来,策划发动暗杀。目标之一,就是江兄你天地银行的行长,诸葛羲。”
江辰并不意外,大规模的热战不太符合如今的人类文明,但是私底下的阴招手段从来未曾间断。
全球皆是如此。
礼尚往来嘛。
谁也说不了谁。
区别在于,谁能成功,而谁会失败了。
既然是一个月左右之前的事,而不久前,江辰刚和诸葛羲会面,诸葛羲分明毫发无伤。
所以可以断定,外籍特工的刺杀计划,无疑是失败了。
起码是部分失败。
“我才见过他。”
叶霆轩哂然一笑,“那是自然。江兄放心,你见到的不是鬼,那些鬼佬都被搞定了。”
叶霆轩倒酒,“这些鬼佬胆子真大,挑哪不好,在京都都想动手,不过也是,那个诸葛羲确实有点阴损,他们一定是恨之入骨。”
曹锦瑟怎么没和自己通通气呢。
“铲干净了吗?如果铲不干净,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叶霆轩点头,“当然。王家姐弟俩因此又捞了个集体一等功。”
“王家姐弟?”
江辰觉得有点熟悉。
“柳桑榆,王鹤亭啊,江兄你不是认识嘛。这姐弟俩运气是真好,来京都公干,居然顺道碰到这种好事。”
江辰眼神跳了跳,想起了浦江边那个午后。
这些人物,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当时这姐弟俩不就是刚从京都回去吗。
集体一等功。
这可是族谱单开的殊荣。
可是人家却只字不提。
等等。
叶霆轩刚才说,“又”?
“他们有很多一等功?”
叶霆轩表情罕见的流露出一丝复杂,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的脸上,竟然匪夷所思的看到了敬佩的色彩。
他默默喝了口酒。
“川蜀王家那个长女,确实是实打实的猛人啊。江兄,以后你要是碰到她,记得最好躲远点。”
江辰一言不发。
提醒迟了啊。
“她每调到一个地方,必定引起鬼哭狼嚎,部队里几乎没有不知道她名字的,关键人家也着实厉害,虐那些兵王和虐孙子似的。江兄,你可别提袁炳山,袁炳山和她交手过,那家伙,被揍得鼻青脸肿。我觉得放眼天下,能够杀杀她锐气的,恐怕只有兰姨了。可兰姨就是川蜀的,和王家交情不错,也不会和她打啊。”
只有兰佩之,肯定不太准确。
起码道姑妹妹,绝对能治住那朵军中霸王花。
“我倒是很期待房俊那小子落在她手里,嘿嘿,一定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叶霆轩边说边喝,自娱自乐。
江辰安静陪饮,默不作声。
“不过话说回来,军中要是多几个像柳桑榆这样的猛人,而不是像袁炳山这种徒有其表的家伙,那绝对是我们神州的幸事。鬼佬们还敢来搞小动作,那一定是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啊!”
酒意开始发酵了,叶霆轩也越说越上头,他豪迈饮酒,一口一大杯。
“攘外必先安内,这些鬼佬是一点都不懂啊,自己家里都没折腾清楚,还想着大老远跑来搞事情,真是不知死活。江兄,你听过没,西方近期冒出来了一个相当神秘的组织,专门刺杀那些为富不仁的资本家和滥用职权的高官政客。”
“看过一些新闻。”
江辰神情自若,“不是说都是一些平民自发的行为吗。”
“这种谎话你都信。要是没有组织没有策划,这些平民会那么团结,会那么默契的密集性动手?而且成功率那么高?西方那些媒体,是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只能自欺欺人。”
叶霆轩信誓旦旦,“在暗处绝对有一张大手,在掌控着这一切。”
江辰无声抿酒。
“哈哈。”
叶霆轩猛然大笑,抬起手,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不管是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叫什么,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帝国主义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只看不见的大手,不会是小王爷吧?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哈哈哈……”
叶霆轩笑容更加畅快,恣意骄狂。
“江兄实在是太幽默了,你别担心,我借钱,肯定不是去资助‘恐怖主义’的,我之所以清楚,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我说的,而是西方的平民阶层口口相传。”
“口口相传?什么?”
叶霆轩忽然压低声音,目不转睛的盯着江辰,用一种深沉幽深的语调,夹带着酒气,慢悠悠道。
“他们说,这个组织,是‘天罚’。
——上天降下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