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江之畔,滚滚江水汹涌,这里可不是南北营渡口,而是南平西部一处极为湍急的江段。
坐在黄土江堤上,陈荣富喘着粗气,身上手上,白纱布包的和粽子一样,另一边,站着几名布衫汉子,是来接应他的,至于在南平城里那些参与了将他救出牢狱的亲信,几乎死得一个不剩,很多都死于狙击枪,只有一直搂着陆铭脖子的他,才没有狙击手向他射击。
“他们是北黑山里邱老大的手下。”陈荣富惨笑一声。
江北也有黑山,和江南黑山好似原本一处山脉被黑江拦腰切断一般,江北称为北黑山,深山大林里,更是山匪肆虐之地。
看来陈荣富和里面的山匪也有联系。
“张专员,您请便吧!”陈荣富咬了咬牙,“浅羽芳子那骚货,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找她算账!也问个清楚,为什么害我?!”看向陆铭,“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见到过那位七姨太。”
陆铭笑笑:“我信!”
嗯?陈荣富有些奇怪的看向陆铭。
细微的几声尖锐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那边几名布衫汉子便如突然被施加了魔法,依次摔倒。
陈荣富一惊,手刚刚摸向腰间,他身旁,已经多了一条人影,句偻着背的老太太,布衫黑裤,乡下老太婆的神态。
陈荣富却不敢动了,慢慢缩回了手,并举起双手给这诡异的老太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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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还是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按说,你没想要我的命,而是准备任由我离开,对我没什么恶意,我要说要了你的命,倒显得我不仁不义了。”旁侧陆铭摇摇头,“不过,你也不过是觉得杀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留着我,万一以后用到,在我这里还有个大大的人情……所以,我并不领你的情。”
陈荣富身子僵住,慢慢转身,震惊的看着陆铭,童孔在不由自主的收缩。
“逃南者,你残害过许多,所以,我说王小英是谁,大概你也不知道了,一个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世人本苦,我理会不了那许多,但和我说过话的一个良善可爱少女,我对她很有印象。”陆铭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他,“不错,你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并不是因为你恶贯满盈,而是因为得罪了我,很讽刺,是不是?”
陆铭轻轻叹口气,仰头看天,“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讽刺了。”顿了下,“南方有一种药剂,注射进去后,会令你就算受再痛苦的折磨,也不会昏厥过去,因为昏厥是我们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有忍不了的痛苦后,大脑进入昏厥状态,来逃避那种痛苦,而这种药剂,可以阻断大脑的这层保护机制。”
“你到底是什么人?”随之苦笑一声,陈荣富摇摇头,“我也没什么知道的必要了……”看向陆铭,“我想留下我这条命,我有南平很多官员见不得光的资料;还有近百名密探,在南平各行各业,只有我自己单线联系,现在可以转送给你;我甚至有高宝山的继承人,高明学的黑料,我保证,你掌握了这个黑料,以后可以牢牢控制住他!”
陆铭笑笑,“我很稀罕么?!不过,念在你方才没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个痛快!”慢慢起身,拍拍屁股,向远方走去。
陈荣富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本来还想,讨价还价,最不济,希望能让自己不受折磨的死去。
听着那什么药剂的功效,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视为珍宝的那些东西,甚至能在南平掀起滔天巨浪的东西,这个人,根本不在乎,根本懒得和自己多说。
对南平任何野心家都是无价之宝的武器,在他眼里,毫无价值。
那么,他到底是谁?
陈荣富惊愕无比的眼神,突然一凝,他的太阳穴处多了个红点,随之,他勐地扑倒在地,扑腾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南平中心医院,陆铭躺在vip病房里。
大小果在旁,将苹果小心的切块。
这几天,陆续来看他的人很多,高宝山就来了两次。
陈荣富和邱老大暗中有勾结,现今进了北黑山的消息已经传遍。
高宝山看来很庆幸张专员无恙归来,若不然,也是桩天大的麻烦事。
至于任督军的未来七姨太一桉,已经上报,任督军怎么想,只能听天由命。
现今陈荣富已经被抄家,北域一些老派军阀的传统,对所谓的乱臣贼子,其亲人不是下大狱,就是被卖为奴。
病房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大小果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高玉虎。
“这个陈荣富,老子下次见到他,非一枪毙了他!”高玉虎语气阴森森,边说边来到了陆铭病床前。
陆铭笑笑:“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有点憋得慌,第一次做俘虏,太丢人了!”
“那有什么?!谁能想得到呢?这陈荣富也太不是东西,叫兄弟你去,就是为了抓你做人质!”
陆铭摇摇头,问道:“外面局势怎么样了?”
高玉虎在病床旁坐下,顺手就拿起那削的一个模子刻出来大小形状完全一模一样的几个苹果块往嘴里塞,囫囵吞枣一样,也感觉不到这些苹果块是多用心削的,只是嘴里咦了声,“真甜啊,口感也好,这是什么苹果?”
大小果在后面都恶狠狠看着他,怕如果没主人在,这家伙脑袋都没了。
高玉虎全无所觉,摇了摇头,说:“还是乱,虽然大帅和程大岁那老王八蛋签了劳什子什么协议,但程大岁又闹,协议上不是说作为缓冲,一年后归还程家集给他么?他不干了,要反悔,说你们在程家集搞土改收买人心,把他祖田都分了,那一年后,那里的乡亲就没人认他程大岁了。”
陆铭点点头。
高玉虎又蹙眉道:“咱这边也乱,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们,苍云团的事情,你们黑山人做的不地道啊,我说话直,说白了,苍云团和苍云县,现在不成了你黑山的了么?”
陆铭摊摊手,脸上有些无奈。
高玉虎叹口气,“是,跟你也说不着,但我看啊,咱们之间,早晚也要大打出手,唉……”
陆铭笑笑:“也未必啊,有的事,要看高旅帅怎么想,豁达的话,未必转不过弯,不过高旅帅,我看不是什么豁达的人。”
高玉虎赞同的点头,随之意识到不妥,两人现在聊天的内容,好像越来越随意了。
“兄弟,你好好歇着,哥哥走了!”高玉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