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这辈子有许许多多的高光时刻。
但是！
他觉得自己就算老了，也忘不了这天自己在万众瞩目下，在一道道惊愕的目光下，递出了那一封退会申请书。
上午的阳光非常温柔，扫却了他身上的全部阴霾。
他笑得灿烂，离开的时候，也非常果断，彷佛与过去彻底一刀两断了。
有些人从错愕中回过神，第一时间上来劝阻他，特别是周艺林，他跟冯凯说了很多话，说什么年轻人不要冲动，遇到了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
有些却撕开了热情的笑容，表情变得冷漠，站在高位死死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虽然没有骂他，但阴晴不定的眼神之中，却充满着让人难以接近的肃杀。
有些人则是在小声议论，对着冯凯的背影指指点点，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
但这些都阻挡不了冯凯离开的脚步，他昂首挺胸地打开门，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只是大步离开，关门的时候，也是轻轻地关上。
彷佛关上了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曾经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人站出来，甚至还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给疯狂打压、警告……
而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帮助了。
刚毕业那年，他做梦都想混入各种圈子，觉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要遵守这个规则。
但是，他看到了一个在自己面前打破一切规则的人，那个人彷佛是一道光，照耀着他，并改变了他。
年轻人总会冲动，但是，不冲动还叫年轻人吗？
他走出了燕京酒店，刚走出燕京酒店的时候，他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随后一个戴着墨镜帽子的青年拿着一叠资料正在站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情绪无比高涨。虽然彻夜未眠，但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热血沸腾，已经难以抑制了。
“周总！”
“冯导，你其实可以不用出来的，会议重要……”
“我退会了，我跟华夏导演协会没任何关系了！”
“什么？”
周洋一愣，随后难以置信地盯着冯凯。
“我退会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华夏导演协会的会员了！”
“你……为什么突然退会了？”连周洋都一脸错愕。
“你不是也没来吗？你不是准备大干一场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大干一场了？”
“你不是要成立华夏青年导演协会吗？”本来豪气冲天的冯凯突然也是一愣。
“是啊……”周洋点点头。
“那我不退会还干啥？你都没来啊！”
“额……要不你再重新申请？”
“华夏导演协会邀请我当副会长，我同意了，我决定进去开个会……”
“这，这，这……”
冯凯张大了嘴巴，热血沸腾的血液彷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他无法呼吸！
这一番大起大落之下，他觉得自己心脏受不了，眼前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后了几步，只觉气血翻腾，自己都快要吐血了。
“冯导？”
“这，这，这，我……我……”
他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眼神充满着绝望，整个人彷佛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短短十分钟，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如今是彻底摔进沟里了吧？
“哈哈哈，冯导，我跟你开玩笑呢……走吧，退会了刚好，那鸟协会欺软怕硬，打压新人，一手遮天，里面那些东西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他突然看到周洋哈哈大笑了起来。
冯凯瞪着眼睛。
他难以置信地。
他憋着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就晕过去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曾经老实巴交憨厚，甚至有些自卑的周洋，此时此刻居然会跟他开这样一个玩笑。
特别是周洋那认真和错愕的模样，让冯凯一度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已经彻底玩完了。
他捂了捂剧烈跳动的心脏。
如果他有心脏病的话，恐怕当场就直接嗝屁了。
冯凯的突然退会，让所有人的表情都阴沉得不行。
这无疑是狠狠在姜戈脸上抽了一巴掌。
姜戈心中愤怒，但脸上却是笑容满面，看起来不但没有受任何影响，反而激情澎湃地宣布自己对华夏导演协会的各种改革建议……
华夏导演协会的会议一直开着，直到中午十二点钟左右，这场会议这才正式地落下帷幕。
姜戈在前辈们赞扬下，收拾着东西。
冯敏锐冯会长对这场会议分外满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着姜戈，说姜戈绝对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前途无量。
姜戈听到表扬以后，顿时心花怒放，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接班人一样的暗示。
他握紧了拳头。
就在会议散场的时候，姜戈和冯敏锐看到王帅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脸上露着笑容。
“冯导……”
“王导，怎么了？”
“协会的会议我也没参加多少，我挂着理事的虚职不干活也实在没什么意义……”
“王导，我们借一步说话……”冯敏锐看到王帅过来以后，他略微愣神，彷佛想到什么一样，下意识地小起了声。
王帅点点头，跟着冯敏锐朝着不远处走去。
“王导，其实这一次选举也是被逼无奈，上头一些人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站着茅坑不拉屎，想要注入一些新鲜力量，你明白吧？本来我们内部一致决定选你的，但你的年龄很尴尬，没满四十，却又超过了三十五……”
王帅听着冯敏锐认真解释的声音以后，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冯敏锐解释完了以后，他摇摇头。
“冯导，你明白我这个人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拘束，协会的会议我都没过来开几次，更别说是副会长之类的职位了……”王帅笑了笑，声音挺温和，随后给冯敏锐递了一封退会书。
冯敏锐看到退会书以后一愣，随后皱起眉头，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王导，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是我们协会有什么工作没做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想休息一会……以后大家还是可以一起喝喝茶，聊聊电影的，只是不想被会员身份给束缚着，我喜欢更纯粹的生活……”
成立一个协会有各种各样繁琐的事情。
当然，当周洋跟着冯凯走进有关部门以后，一些繁琐的事情反而变得开始简单了起来。
周洋跟在安筱后面，看着安筱拿着这封申请书，盖了一个又一个章，短短的几个小时，甚至都不用审核，协会的资质就下来了。
傍晚。
夕阳西下。
当周洋拿着申请书走出有关部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周艺林。
周艺林看了一眼周洋手中的申请书，随后又看着周洋，脸上虽然在笑，但却带着几分遗憾与唏嘘。
“小周，我知道你想做点事情出来，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很多事情，没必要这么急不可耐，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把握不住。”
“周导，这只是一个年轻人们玩玩的小团体……”周洋也露着笑容回应道。
“奥斯卡最佳编剧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奖项，但是华夏导演协会很多导演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也曾辉煌过，陈恺陈导那个时候的辉煌根本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我作为一句过来人，稍微地说两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你愿意回头，华夏电影协会的副会长，我还是会为你争取一下，有什么委屈，大家可以敞开了说，没必要这么狠……”夕阳下，周艺林看起来苦口婆心，眼神之中更是闪过一丝的不忍。
“周导您这话说的，我哪有受什么委屈……”周洋咧嘴继续笑：“那个，周导，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小周，你听叔一句劝，这里头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周艺林稍稍靠近些，压低声音道：“跟你这么说吧，有关部门那些人怂恿你成立这么一个协会，是想让你跟导演协会拼杀借此达到某种平衡，我不想让你误入歧途……叔再跟你说吧，除非你接下来每一部电影都是爆款，否则的话……你的下场终归会很惨！”
周洋笑了笑：“周导，谢了，我们先走了。”
夕阳下。
周洋有礼貌地挥挥手，随后跟着冯凯一起坐上了车。
车门缓缓关闭，周洋抬头看着远方天空的火烧云，他没有迷茫，也不像曾经那么的胆怯，他知道会经历风风雨雨，但是，他却觉得无所谓。
汽车徐徐前行，冯凯低着头，查着许许多多协会的办公地址，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各种各样的光明未来！
而周洋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一句话。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三月三日凌晨。
姜戈坐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看着一尘不染的办公室，沉浸在新任副会长的喜悦之中……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登山人，一步步登到了至高位上，掌控着整个华夏电影的前进脉络，掌生控死！
《机械侠》第二天的票房出来了！
第二天的票房依旧是一千七百万。
第二天的票房无疑是让姜戈喜悦万分，那种膨胀的情绪更甚。
但是，当他看到《锦衣卫》第二天一千五百万的票房以后，他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起来。
《锦衣卫》第二天的票房不但远超于他的预期，甚至到达了一个夸张的数据！
他知道这部电影受周洋的影响，可能要爆！
但是！
这特么爆得也太夸张了吧？
随后，他看到了微博上另一条更为惊人的新闻。
“什么！”
“周洋宣布，他的新电影《挣扎》拍摄时间预期是一个星期？”
“什么！投资才五万美元，而且预计在三月底上映？”
他童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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