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少昊市。
高三百八十米的未来大厦顶楼。
董事长办公室,黄怀玉靠坐在沙发椅中。
这栋办公楼是同甫集团的总部。
该集团创立于十年前,其领导者许箫笛彼时才二十五岁。
凭借初创团队的才华,以及新时代风口,同甫以夸张的速度扩张规模,斩落许多传统媒体与传媒集团,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互联网社交与移动终端巨头。
以此时下午一点四十的股价计算,其市值已达到四千亿东华元。
作为同甫的掌舵人,董事长许箫笛作为“新钱”的代表人物,挤入了东华顶层资本阶层。
黄怀玉此来,就是受邀请。
与老一辈东华企业家不同,未来大厦从头到脚都标榜高科技与未来感。
这种意识形态也体现在许箫笛的办公室。
整洁的极简风一体化墙面设计,所有功能性软装都被集成入自动控制。
许总一个手势,茶桌便自动工作,在走完所有传统流程后,以六自由度机械臂将茶水送到客人身前。
一滴不洒。
“现在公开市场上查到的信息基本准确,我个人在同甫的股权,能占到百分之十八。”
许箫笛在沙发上坐下,说道。
“加上我的团队,总体股权在百分之三十五,算是有个否决权吧。”
她笑道,既谦虚也骄傲。
“不过,情况在今年下半年开始有了些变化……”
黄怀玉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的情况我都有了解。”
“重点是圆桌会对你们施压了,对吧?”
黄怀玉过分直白的话,让许箫笛沉默片刻。
“是的,坦白说就是这样。”
后者坐直身子抱起双臂,回道。
“以广润魏家为首,他们对同甫发出了合作邀请。”
许箫笛在“合作”两字上略作重音。
“简而言之,就是圆桌会合资成立一个新基金,以较低的价格入股同甫。”
“同时,我也会获准购入他们的部分核心资产。”
“很公平的条款。”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这是一个机会——相当于圆桌会邀请你成为他们的一员。”
黄怀玉凝视着许箫笛。
“据我所知,这种机会非常少。”
“您的消息,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通。”
许箫笛点头承认。
“如果我接受合作,以后在那张桌子边,就有我许某一个位置。”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呼吸粗重。
“我的家世虽称不上显赫,但也还可以。”
许箫笛避开黄怀玉的目光。
对方眸中那与凡人迥异的金银光芒,让她不适。
“圆桌会十三姓,是我年轻时候就听过的传奇,是东华天上的人物。”
“说起来,按照他们的方案操作,我的财富不仅不会少,反而会暴增。”
她突然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黄怀玉问道。
“旅者阁下,我听说您也在国外经营着一个庞大的经济实体——听说是以矿业和安全事务为主。”
许箫笛回道。
“看着一个企业从小到大,就像是养育了一个孩子——我无法接受当我的孩子长大成人散发光芒后,却被迫将之让渡给别人。”
她的声音顿挫起来。
“哪怕只是部分让渡。”
“我明白了。”
黄怀玉缓缓点头。
“说说你面对的困难吧。”
她的口气是如此平淡,以至于许箫笛有一种自己成为了“被面试者”的感觉。
“首先是财务方面。”
她压住情绪,回道。
“广润集团在国内金融方面有着极大号召力。”
“自从我对他们的合作方案表露出迟疑后,同甫的流动性受到了很大冲击。”
“具体来说,我们的旧债难以续期,新债则在发行承销方面遇到了障碍。”
正当许箫笛打算长篇大论的时候,黄怀玉再次打断:“困难是在这吗?”
同甫的许董正处在飞龙在天的人生阶段,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了。
“不在这。”
她端杯喝了口茶,掩饰不快。
茶杯回到桌,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立刻捕捉到了水位线。
机械臂不需指挥,便主动添茶。
“经济全球化至今,资本的流动已相当自由。”
许箫笛回道。
“东华不只有圆桌会,世界也不只有东华。”
“南乌盟、蔚蓝,只要我愿意,有大把基金财团愿意购买同甫的股票。”
“目前更棘手的是行政方面的压力。”
“圆桌会的影响力是全方位的,他们可以推动反垄断审查、税务问题,或者操纵部分员工个体以各种名义起诉我们。”
说到这儿,她略微沉凝。
“这还不是最糟的——我最担心的是人身安全问题。”
“您或许不知道,圆桌会十三姓中,有几家偏向于用更直接的手段解决问题。”
许箫笛缓缓道:“譬如王家……”
黄怀玉没等她卖关子,直接接上话:“还有卫家和史家。”
她的话让许箫笛惊讶之余,多了些信心。
“正如您所说。”
许箫笛靠入沙发。
“旅者阁下,我拜托折先生将您介绍给我,主要就是为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她此生都在东华商界的规则里沉浮,对里世界了解很少。
对于身边这位旅者的理解,许董只停留在折破虏的介绍层面。
里世界的霸主之一。
这个形象充满想象和浪漫——尤其是结合旅者此人出色的外形和淡漠的气质。
如她所想,大概是大型杀手集团、雇佣兵组织、黑势力头目之类。
或许还带有些玄之又玄的“神秘手段”。
“解决你团队的安全问题很容易——只需要我给圆桌会带一句话。”
黄怀玉回道。
“带哪句话?”
许箫笛好奇道。
“无非是‘对等报复’四字。”
黄怀玉的回复让女企业家神色微变。
她挽了挽发丝——这是见面以来,许董第一次做出女性化的动作。
“但其他层面的问题——譬如反垄断诉讼——我无法插手。”
“这是当然的,我听说您刚刚回国发展。”
许箫笛回道。
“这些年,同甫在上京也算有些积累;只要您的举措有效,我和我的团队至少还有一搏之力。”
“您需要的报酬呢?”
她做了个手势,让机械臂把黄怀玉面前冷掉的茶水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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