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长公主府,后宅
晋阳长公主那张绮丽、明艳的脸蛋儿之上,则是密布着忧切之色,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为何会有人刺杀于他?”
怜雪将一头葱郁秀发的云鬓,高高挽成一个妇人发髻,声音轻轻柔柔中带着几许爽利和娇俏,说道:“公主殿下,此事,卫王似乎早就知晓,故而更像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晋阳长公主神情不置可否,那双妩媚流波的美眸眸光清冽,问道:“夏侯呢,让她过来,本宫等会儿要问话。”
怜雪“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了厢房,前去寻找夏侯莹。
少顷,怜雪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穿着飞鱼服,腰间悬着一把做工精美的绣春刀的夏侯莹。
“卑职见过长公主殿下。”夏侯莹快行几步,向着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道。
虽然已经嫁给了贾珩,但夏侯莹仍然承担着带兵保护晋阳长公主府的职责。
晋阳长公主翠丽如黛的柳眉之下,那双熠熠妙目当中蕴藏着关切,问道:“卫王现在何处?凶手可是已经查到了。”
夏侯莹面色端肃,抱拳说道:“回禀长公主殿下,锦衣府卫已经在全城搜捕凶手踪迹,要不了多久,应该能查出真相,卫王先前没有让我和长公主提及此事,一切皆在卫王掌控当中。”
晋阳长公主蹙了蹙翠丽如黛的秀眉,语气中带着几许责怪:“先前怎么不告诉本宫,平白让人担心。”
夏侯莹问道:“王爷许是害怕走漏风声,恐怕殿下担心。”
晋阳长公主语气幽幽,说道:“他现在才让人担心。”
现在这么多孩子,全仰仗着他一个人,如此放诞不羁,这可如何是好?
夏侯莹闻听此言,轻轻抿了抿粉润微微的唇瓣,粲然如虹的明眸莹莹如水,一时默然无言。
晋阳长公主摆了摆纤纤素手,说道:“罢了,罢了,等他回来,本宫再说他吧。”
而就在这时,却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伴随着如麝如兰的馥郁幽香,旋即,众人眼前不由一亮,分明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几人。
而后,咸宁公主和李婵月、宋妍,说话之间行至近前,禀告说道:“姑母,我听说先生那边儿出事了。”
晋阳长公主那张白腻如玉的面容上,脸上的忧色减少许多,宽慰了一声,道:“没什么事儿,怜雪说,其实并无大碍。”
原本想说又是你先生的布置,但晋阳长公主想了想,忽而心头一动,迅速改口。
咸宁公主翠丽如黛的修眉微蹙几许,似是诧异莫名,道:“好端端,怎么会有人伏击先生?”
晋阳长公主温婉可人的玉容似是如霜薄覆,轻哼一声,道:“等你先生过来,也就知道了。”
她的心头其实已经隐隐有一些猜测。
只怕此事还和咸宁的那个弟弟有关,先前她听子钰曾经提及过,燕王有反叛之念。
咸宁公主这边厢抱着孩子落座下来,白净莹莹的脸蛋儿上带着几许忧虑之色。
以咸宁公主的聪敏,自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寻常。
宫苑,武英殿——
殿中气氛压抑,落针可闻,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贾珩一袭黑红缎面的蟒服,落座在殿中的一张梨花木椅子上,面容沉静,一如玄水。
而下首两排梨花木的椅子当中,内阁阁臣和军机大臣等众人,脸上皆是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一直到傍晚时分,晚霞漫天,彤彤如火。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府卫从外间快步而来,脸上见着惶惧之色,朗声道:“启禀卫王,锦衣府卫已经调查出来,火药乃是京营练武营都督佥事搜集而来,递送给燕王府,由燕王发起。”
此言一出,殿中诸大臣面色皆是倏然一变,可谓尽皆哗然。
“燕王。”林如海眉头紧皱,眸光深深,诧异了下,问道:“子钰,燕王为何要刺杀于你?”
说着,忽有所悟,目光震惊地看向落座在上首的蟒服青年。
贾珩面色淡漠如冰,故意问着那禀告的锦衣府卫,问道:“如此,此事可还算证据确凿?”
那锦衣府卫面色端肃,拱了拱手道:“王爷,锦衣府卫的校尉和探事已经查察过,诚是确有其事。”
贾珩身形似是晃了晃,白净、刚毅的面容苍白如纸,语气悲愤说道:“燕王乃我妻弟,何故害我?”
说到最后,甚至声音中都带着几许哽咽。
而殿中其他诸内阁、军机大臣,脸上多是见着几许戚戚之意。
倒是难为卫王了。
当初,废掉燕王陈泽之时,卫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其实,这也是贾珩为何没有在一开始圈禁陈泽的缘故,毕竟是世宗皇帝血脉,加上是自己妻弟,如果直接圈禁,未免过于阴刻、凉薄。
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卫王的这番“表演”动容,比如内阁首辅齐昆,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施杰,此刻心头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阴霾。
北静王水溶脸上神色翻涌了下,感慨了一句,道:“子钰,燕王何至于乖戾至此?”
其他一众内阁军机等文臣,同样感慨不停。
贾珩默然片刻,道:“刘积贤,派人围了燕王府,将燕王拿捕至诏狱讯问!不得有误!”
这时,随侍左右的锦衣府都指挥同知刘积贤应命一声,然后,再不多说其他,旋即,抱拳离去。
而武英殿之中,诸内阁军机皆是面面相觑,面上带着几许震惊之色。
这是要严惩燕王?
刚刚平静下来的朝局,难道又要再起波折?
贾珩容色微顿,凝眸看向一众内阁阁臣,声音清朗几许,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本王先去查看。”
“恭送卫王。”一众内阁、军机心思复杂,拱手说道。
而待贾珩离去之后,整个武英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燕王陈泽竟然谋害卫王,渴望复辟,这当真是一桩祸事了,也不知又将起来什么腥风血雨。
神京城,宁国府——
秦可卿这边厢也收到了贾珩遇刺的消息,此刻与尤氏、尤二姐,尤三姐落座在厅堂之中,神情皆是担忧不胜。
钗黛、云琴、探春皆是落座在厅堂之中,面上多是见着担忧之色。
秦可卿那张白腻如雪的面容之上,已经满是担忧之色,柔声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尤氏轻轻拍了拍秦可卿的纤纤素手,宽慰说道:“可卿,你不要担心,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秦可卿点了点螓首,脸上忧色不减分毫,说道:“话是这般说,但却让人忧心不已。”
尤三姐问道:“先前打发的小厮,怎么还没有回来?”
宝钗与黛玉脸上同样满是担忧之色。
秦可卿点了点头,柔声道:“宝珠,再让人去看看。”
宝珠应了一声,然后出得厅堂,又吩咐了一个嬷嬷前去打探贾珩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丫鬟从外间而来,看向秦可卿,柔声道:“王妃,卫王回来了。”
少顷,就见一个身形挺拔、容貌英武的蟒服青年,从外间快步而来,迎着秦可卿和尤氏三姝的担忧目光注视,唤了一声,说道:“可卿。”
秦可卿迅速起得身来,来到贾珩近前,道:“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究竟是何人刺杀于你?”
贾珩面无表情,神色淡淡,迎着众人的目光注视,道:“是燕王。”
“燕王?”
此言一出,厅堂中的群芳诸钗,面色皆是倏然一变。
燕王陈泽之名,在场众人自是知晓,那是咸宁公主的亲弟弟,为何会刺杀她们家王爷。
不是,燕王乃是废帝,对她们家老爷怀恨在心也是的。
秦可卿闻听此言,那张白腻如雪的玉容似是倏然一变,问道:“夫君,燕王他为何要刺杀于你?”
尤二姐和尤三姐也都纷纷投去担忧的目光,明艳、绮丽的脸蛋儿上,似是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燕王乃是咸宁公主之弟,如今参与这等谋反大案,王爷要如何处置才能不伤夫妻情分?
贾珩目中可见冷意丝丝缕缕地涌动,沉声道:“燕王曾被逆臣李瓒拥立为帝,不满自己被废,遂生发报复之念,这分明是想谋逆祸国。”
贾珩说话之间,端起一盏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心头思忖着如何与咸宁诉说。
如果赐死燕王陈泽,咸宁那边儿会不会和他怄气。
至于端容贵妃那边儿,他倒是不怎么在意。
尤三姐这边厢,已是忿忿不平:“燕王陈泽先前就应该着人圈禁起来,不让其在外间兴风作浪。”
尤氏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贾珩的目光却满是关切之意。
而就在这时,殿外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问道:“珩兄弟,你回来了吗?”
少顷,只见一个丹凤眼,玉容艳丽无端的丽人从外间而来,不是旁人,正是凤姐。
凤姐那张绮丽、明艳的脸蛋儿上,可见笑意繁盛,翠丽如黛的柳眉之下,美眸柔润微微,说道:“珩兄弟,你可要吓死我了。”
现在的贾珩可以说不仅是大汉的顶梁柱,还是东西两府的顶梁柱,完全不能出什么差池。
贾珩点了点头,眸光深深,说道:“凤嫂子。”
凤姐那张艳丽、明媚的脸蛋儿上,带着一丝看见丈夫的关切,说道:“珩兄弟,老太太那边儿惦念的跟什么似的,说着让珩兄弟过去呢。”
贾母得知贾珩遇刺的消息之后,同样提心吊胆不已。
有道是月盈则缺,水满则溢。
如今的贾家已经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以贾母活了这么多年的智慧,同样担心盛极而衰。
而现在整个贾家的顶梁柱就是贾珩。
贾珩道:“我等会儿过去看看老太太。”
说话之间,起得身来,随着鸳鸯向着外间行去。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落座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苍老白净的面容上就是密布着担忧之色。
而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王夫人和邢夫人皆是落座在梨花木椅子上,面上多是见着忧色。
贾母柔声说道:“鸳鸯,再派人去催催,看看珩哥儿回来了没有。”
鸳鸯这边厢,轻轻应了一声,说道:“老太太,我又打发了人过去。”
贾母语气忧心忡忡道:“珩哥儿现在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万万不可出了差池才是。”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嬷嬷进入荣庆堂,眸光深深,温声说道:“老太太,卫王来了。”
说话之间,就见那蟒服青年从外间快步而来,面如玄水,行走中自带威严、凛然的气息。
“见过老太太。”贾珩容色微顿,向着贾母行了一礼,眸光深深,拱手说道。
“珩哥儿,你没事儿吧?”贾母慈祥面容上满是繁盛笑意,问道。
贾珩面上风轻云淡,不以为然,说道:“托老太太的福,我一切都好,并无大碍。”
贾母急声问道:“珩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贾珩道:“是燕王,燕王陈泽,燕王其人勾结京营将校,想要谋刺于我,现已经被锦衣府卫拿捕。”
此言一出,荣庆堂之中的众人面上神色皆是倏然一变。
幸在,所谓卫王遇刺,也只是虚惊一场。
贾母道:“燕王,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贾珩面色幽沉,冷声道:“贪心不足,欲壑难填!当年,陈泽被立为伪帝,只是窃据了皇位一段时间,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当真是岂有此理!”
贾母语气当中带着几许怅然若失,道:“可他终究是咸宁公主的弟弟,珩哥儿,此事难办啊。”
贾珩面色淡然,说道:“老太太,我也知晓,但事已至此,多说已经无济于事。”
这会儿,随着贾珩一同前来的凤姐,面上见着羞恼之色,冷声说道:“老太太,这人都要取珩兄弟的性命了,珩兄弟怎么能够容忍?”
贾母闻听此言,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是生死之争,的确是不能再纵着了。
贾珩道:“老太太,此事不仅是我一人性命,还关乎我宁荣两府不少性命,有些底线实在不可逾越。”
贾母闻听此言,心头一震,说道:“珩哥儿心头有数就好。”
现在,贾珩乃是贾族当中的族长,其自身安危已经不仅是关乎自己,还要关乎整个宁荣两府的富贵荣华。
贾母想了想,又问道:“珩哥儿,宫里的太后怎么说?”
贾珩沉声说道:“不过,老太太也不要太担心,现在整个神京城内,兵马俱在我手,宁荣两府可谓安若磐石。”
贾母点了点头,心头安定了下来。
凤姐接过话头儿,道:“老太太就放心吧,有珩兄弟在,外面的风风雨雨淋不到咱们贾家。”
神京城,燕王府
这是一座占地广阔,轩峻壮丽的府宅,而朱红梁柱门廊之上分明悬挂着两只朱红灯笼,在澄莹玉阶上映照着一圈圈橘黄色光晕,让人心神一震。
旋即,可见大批身穿织绣蟒服的锦衣府卫快步而来,伴随着人吼马嘶之声,而后,一队队锦衣府卫如狼似虎,向着燕王府围拢过来。
燕王府门前的卫士容色一顿,伸手握紧腰间的一把雁翎刀,行至近前,沉喝一声,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虽然燕王乃是废帝,朝廷给予了防范,但仍然给予了维持仪仗队伍的五十卫士,用以充当“善待宗室”的体面。
当然,贾珩心头不无期待燕王能够真的搞出一些名堂的想法,然后正好拿了燕王的把柄,扫荡朝中的一应反抗势力。
神京城,燕王府中——
燕王陈泽正在王妃许氏的陪同下,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菜,而那张肖似崇平帝削刻、阴沉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王爷,外面的事儿怎么说?”许氏小心翼翼说着。
燕王陈泽道:“王妃无须忧虑,我已经派人知会了阿姐,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许氏面色端肃,凝眸看向愁眉不展的陈泽,问道:“殿下何故忧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魁梧的武官快步而来,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膛之上满是惶惧之色,声音中带着几许慌乱之意,说道:“殿下,外面都是锦衣府卫。”
燕王陈泽说话之间,面容变了变,目中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而许氏面容同样倏然一变,柳叶修眉之下,清冷莹莹的美眸当中满是担忧之色。
燕王陈泽面色颓然,眸光呆滞而绝望地看向一旁的许氏,说道:“王妃,祸事至矣!”
许氏那香肌玉肤的玉容,在这一刻分明苍白如纸,嫩若白笋的纤纤素手不由攥紧了掌中的帕子。
燕王陈泽这边厢,同样将一颗心沉入谷底,目中满是担忧之意。
不大一会儿,王府宅院当中的呼喝之声已经传将过来,让陈泽和许氏容色倏变,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正在迅速临近。
旋即,只听得庭院中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刀兵碰撞之声,而后,大批膀大腰圆的锦衣府卫涌入厅堂之中。
燕王陈泽起得身来,斜飞如鬓的剑眉之下,清冽如虹的目光睥睨四顾,道:“本王乃是燕王,先帝血脉,尔等焉敢造次?”
“曲朗现在何处?为何不来见孤?”燕王陈泽沉喝说着,朗声说道。
外间众锦衣府卫闻听此言,面无表情。
其中,为首的锦衣府将校冷哼一声,低声说道:“燕王,你勾结京营将校,谋害辅政王,形同谋逆,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泽闻听此言,只觉心头就有一股悲愤之情无声无息地涌起。
他乃当今废帝,世宗宪皇帝的嫡亲血脉,岂能受得这等折辱?
那锦衣府卫不由分说,给一旁的力士使了个眼色,然后,两名力士快步近前,叉起陈泽的胳膊,向着外间快步而去。
陈泽脖子一梗,脸上满是傲然和坚定之色,沉喝道:“孤自己会走,不需人扶!”
说着,陈泽再也不多说其他,向着远处大步行去。
许氏凝睇而望,眼神之中满是依依不舍。
陈泽这边厢,则是在锦衣府卫的押送下,向着锦衣府的诏狱行去。
而锦衣府卫对燕王府进行了彻底封锁,甲士手持一杆杆长戟,围绕燕王府进行“保护”。
一时之间,燕王府外的守卫可谓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