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书房之中
贾珩忙碌而毕,正要提笔继续书写炮铳火器兵的训练章程,忽而听着外间传来一把轻柔而动听的声音:“珩大哥在里厢吗?”
贾珩目光闪了闪,放下毛笔,出了书房,一眼看向俏生生立在廊檐灯笼之下的甄兰,问道:“兰儿妹妹怎么过来了?没有在厅堂中玩着?”
甄兰柳叶细眉之下,明眸熠熠生辉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原是和妹妹跟着下去歇息的,但一时困顿难眠,就想过来寻珩大哥说说话,没打扰到珩大哥吧?”
贾珩想了想,笑道:“兰儿妹妹先进来吧,我这会儿还在忙着,等忙过以后再叙话。”
“嗯。”甄兰闻言,心头涌起一股欣喜,连忙随着进得书房外厅。
她原是过来陪着珩大哥,想着如三姑娘一般能够时常陪着珩大哥身边儿,那样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甄兰在外厅落座,贾珩吩咐着晴雯给少女倒了一杯茶,看向少女说道:“东边儿书架上有着书,你可以拿着看看。”
甄兰如果培养一下,可以成为一个好帮手,但是这像极了磨盘的性情,尚需慢慢调教。
甄兰应了一声,然后规规矩矩坐着,偷偷打量着书房内的布置。
这就是珩大哥平常处置公务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贾珩放下毛笔,看向在小几上正在看着书的少女,少女一身粉红色衣裙,秀发梳编着螺髻,额头上梳着空气刘海儿,秀眉之下的明眸莹莹如水,说道:“兰妹妹寻我有事儿?”
看向那张幼小清丽的脸蛋儿,他总觉得这有一种武则天、甄嬛等大女主还在弱小的时候,目光所至,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跃跃欲试。
经过几次背叛的痛苦之后,开始独步天下?
但遗憾的是,这些所谓的大女主,仍然没有脱离依附强大的男人从而捞取资本的途径,这和骗婚分男人一半家产的独立女性,本质上并无区别,都是寄生虫,或者说是生异形。
而真正的大女主是那些手持星火不使饥民冻毙于野的女性革命者,如迅哥儿所言,她们才是中华民族的嵴梁。
甄兰目光熠熠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珩大哥,我想问问家里的事儿。”
贾珩道:“嗯,先前和你也说了,将来等到国有大喜,天子大赦天下之时,你家中的亲人可能都会放出来。”
甄兰声音转而悲戚和低沉:“得多久呢,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说到最后,少女妍丽玉颜之上就有些迷茫和失神。
贾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兰妹妹,这个谁也说不了,急也没有用,还是一切往前看。”
甄兰听着少年的宽慰之言,凝眸看向少年,说道:“珩大哥,妹妹在这儿,你会好好照顾她的罢?”
贾珩点了点头道:“溪儿妹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甄兰抿了抿粉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问道:“珩大哥,我以后能在这儿读书吗?”
虽然她读书也不能以科举为官,但她在珩大哥身边儿应该能学着不少东西,这一路已经是学了不少东西。
贾珩道:“你和三妹妹可以过来,不过我平常也不在府中,你多陪陪溪儿妹妹。”
甄兰现在的心事,他一清二楚,想要借他之力重振甄家,只要他招招手,少女大概都能投怀送抱,但是这样只是成为甄兰利用的工具,是得不到少女的真心的,而且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最喜欢的就是从石头里面榨出油,如果让这个磨盘的青春版,从身心到灵魂都归属他,就需要费一番心思。
甄兰点了点头,道:“珩大哥,京里最近还在争论议和一事吗?”
贾珩道:“嗯,这段时间应该都是这个事儿,天色不早了,妹妹先回去歇息吧,等回头再和你说,溪儿妹妹这会儿估计也该睡了。”
他今天晚上还要陪着可卿,太公在此,诸神退位。
甄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了下,然后起得身来,盈盈福了一礼,向着外间而去。
目送甄兰起身离去,贾珩面色平静如玄水,目光现出一抹思索。
晴雯走到贾珩近前,眼眸闪了闪,低声提醒说道:“公子,我瞧着这甄家三小姐看着不是个省油的灯。”
贾珩道:“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
只是…太想进步了。
贾珩压下心头的一丝古怪,目光闪了闪,心头思忖着甄兰这番心思的缘由。
在他看来,甄家的倒台让甄兰的权力意识觉醒,有着磨盘要强影子的甄兰,肯定会渴求强大的权势,而他是甄兰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这种心思是有些功利的,需要他去纠正。
贾珩看向少女,轻笑道:“晴雯现在都这么聪明了。”
晴雯羞恼道:“在公子眼里,我很笨吗?”
怎么她也得了公子口口相传,倾囊相授,再说那位兰姑娘,她一看就知道就想勾引公子。
贾珩点了点头,抚过晴雯的削肩,轻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先回去屋里。”
此刻,及至戌正时分,后宅厅堂中的热闹陆陆续续散去,秦可卿送着钗黛几个姑娘向着荣国府而去,这才返回,来到厢房之中,却见里间灯火亮着,一道人影投映在窗台上。
“可卿,人都送回去了?”贾珩看向那珠容靓饰、端美艳丽的少女,起得身来,双手拉过那一双纤纤柔荑,道:“可卿。”
秦可卿笑了笑道:“送过去了,我倒是想留下薛妹妹和林妹妹来着。”
贾珩:“???”
这是已经知道了?
看来宝钗给可卿通报报信过关于黛玉的事儿,其实黛玉的事儿他也没打算瞒着可卿。
贾珩拉过秦可卿的素手,进入里厢,坐将下来,看向那国色天香的脸蛋儿,轻声说道:“薛妹妹和你说了?”
秦可卿点了点头,轻笑说道:“牌局散场的时候,我送薛妹妹回去时候,她给我提及的,林妹妹的确是个好姑娘,夫君向来是有好眼光的。”
她方才第一次听到都觉得难以置信,不是喜欢丰腴的吗?怎么还和林妹妹……
但听着宝钗所言,珩大哥和颦儿这次南下也……
贾珩道:“此事正打算晚上和你说呢。”
宝钗现在很明显是与可卿达成了一致。
秦可卿看向那少年,丰润玉容上见着羞恼,声音带着几许嗔怪道:“林妹妹她不是……西府老太太不是打算让她……你怎么就?”
她现在都怀疑自家夫君是不是与西府的宝玉有仇。
“这次南下和林妹妹经历了不少事儿。”贾珩低声说道。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美眸凝视着贾珩,问道:“林妹妹她家里的出身,她不像薛妹妹,夫君将来都有盘算了?”
贾珩道:“是有着一些盘算。”
说着,见秦可卿还要问,贾珩截住话头说道:“好了,别再说这个了,今个儿咱们夫妻好不容易团聚,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说着,抱着可卿,坐在自己腿上,开始闹着,打起雪仗。
可卿娇躯发软,一张愈见雍美、妍丽的脸蛋儿羞红如霞,目光柔润如水,似嗔似羞地说道:“夫君,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
又想着打马虎眼过去,她现在都快迷惑了,究竟是喜欢丰腴如薛妹妹那种,还是喜欢瘦弱如林妹妹那样的?
还有府里的尤二姐、尤三姐不见他碰着,非要去舍近求远去西府?
西府的姑娘是颜色好还是怎么着?
不过,薛林两位妹妹的确是西府里最为出挑儿的。
贾珩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
说着,凑到那宛如玫瑰花瓣的樱唇之上,将丽人的好奇一下子堵了回去。
此刻,端过了一盆热水,准备伺候着秦可卿洗脚的宝珠、瑞珠两个丫鬟,见得里厢里径直抱着亲热的两口子,都是羞红了脸,连忙放下帘幔。
贾珩与可卿亲昵了一阵,抚着丽人的雪肩,秀郁青丝在掌间流溢,轻声说道:“可卿,比着离开前丰腴了一些。”
可卿原本就身材稍瘦一些,但许是在府中养尊处优久了,或者经常坐着玩麻将,身上渐渐有了一些肉感,胖倒是不胖,而是有些Q弹。
秦可卿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早已滚烫如火,饱满如玫瑰花瓣的樱唇之上莹润微微,低声道:“夫君。”
还不是夫君喜欢丰腴的?她……结果,林妹妹究竟怎么回事儿。
贾珩唤着宝珠和瑞珠准备着热水,夫妻两人一边儿洗着脚,一边儿拉着手叙话。
秦可卿自家的手被一旁的少年握着,转眸看向贾珩,柔声道:“夫君是怎么和林妹妹在一块儿的?”
显然仍没有忘记询问黛玉。
贾珩面色默然片刻,声音尽量平静而无波澜,说道:“许是在南面朝夕相处的久了,渐渐生了情愫。”
看向那少年,秦可卿轻声道:“林妹妹可不是薛妹妹那个性子的,我听说在西府可是个厉害的。”
西府那边儿的事儿,她也听说一些,原本以为是老太太将来要将黛玉许给宝玉,不想竟落在夫君身上。
黛玉的性情,以及在西府的种种事迹,可卿肯定也有所了解。
贾珩道:“好了可卿,夜深了,咱们歇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时候他觉得不聊黛玉最为明智,不然不定哪一句话就让可卿醋意大发。
秦可卿妩媚流波的美眸,嗔了贾珩一眼,轻哼道:“那我明天就唤林妹妹过来。”
贾珩面色顿了顿,低声道:“林妹妹年岁还小,也别太兴师动众的。”
“哎,这还没过门儿就护上了啊?”秦可卿笑了笑,美眸打量着那少年。
贾珩:“……”
这是故意的?
秦可卿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夫君要找林妹妹,我也没什么意见,想我过门这么久,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夫君如今封了侯,当广纳妾室,绵延子嗣才是正理。”
她过门一年有余,肚子也不争气,如是再把持着,只怕要落个善妒之名了,无子已是触犯七出之条,何况是善妒。
贾珩拉过可卿的手,清声道:“不是和你说了,这些原是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原就是我的错。”秦可卿玉容怔怔,贝齿咬着下唇,声音凄然。
在秦可卿的视角中,贾珩从头到尾只和自己一个人有着夫妻之实,宝钗、晴雯都未曾有着,结果自己过门一年有余,肚子没有动静,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看向情绪低落的丽人,贾珩扳过削肩,正对上那弯弯秀眉之下的忧郁目光,语气笃定道:“那等会儿咱们就生孩子,包你怀上。”
秦可卿闻言,芳心轻颤,那张明丽玉颜红霞密布,颤声道:“能怀上吗?”
“肯定能。”贾珩轻声说道:“但你等会儿得听我的。”
秦可卿艳丽的芙蓉玉面红晕染霞,柳眉之下的美眸见着欣喜,期待问道:“真的?”
这次真的能有着孩子?
“你看,我骗你做什么。”贾珩笑着捏了捏丽人的脸蛋儿,触感柔腻、光滑几如凝脂。
秦可卿轻轻柔柔应了一声。
夫妻两人洗罢脚,拿过毛巾擦干脚上的水痕,放下帷幔,上床歇息。
外间不知何时外间发起了大雾,乳白色的雾气如轻纱一般笼罩着庭院中,冬夜天空上悬挂的弦月消失不见,而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响,吹动着廊檐上的灯笼,飞扬起舞。
而刺绣着鸳鸯戏水的帷幔中响起阵阵如怨如慕的声音,那悬挂得金钩上下晃动,如同要跃龙门的金鲤
,一下下,一次次尝试。
宝珠和瑞珠听着帷幔窸窸窣窣之间听不大清,只觉浑身发软,脸上滚烫如火,步子都挪动不得。
而高几之上的蜡烛晕出一圈圈橘黄的烛火光晕,灯花噼里啪啦响着,蜡泪正是流淌的欢快。
荣国府,梨香院
厢房之中的烛火明亮煌煌,薛姨妈此刻坐在靠着窗下的炕几上,手里正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一页页掀开账簿簿册,计算着账目。
“太太,姑娘回来了。”丫鬟丰儿惊喜唤道。
薛姨妈闻言,连忙将手中的账本放下,欣喜地迎上前去,只见一个身上披着红色大氅,内着蜜合色袄子的少女,在烛火柔和光芒的映照下,那张肌肤白腻的脸蛋儿明媚嫣然。
“乖囡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薛姨妈欣喜地看向自家女儿,语气略有几分嗔怪道。
宝钗将解下的披风递给一旁的莺儿,柔声说道:“在秦姐姐那边儿玩闹的久了一些,今个儿是东府大喜的日子,姐妹们重逢。”
薛姨妈点了点头,笑着感慨说道:“乖囡。还真让你哥哥说中了,珩哥儿他年纪轻轻就封一等侯,将来是不是封公、封王?”
此刻的薛姨妈,心头可谓复杂到了极致,尤其是见着下午时候兴高采烈的贾府众人。
母女二人说话,来到炕上坐下,几个丫鬟去准备热水。
看向目中见着艳羡之色的自家母亲,宝钗轻声道:“将来或许有着可能。”
珩大哥肯定是有那一天的。
薛姨妈得了宝钗确认,面色复杂,喟叹道:“珩哥儿他才多大一点儿,你说怎么就成亲那么早,如是去年哪怕晚一点儿,咱们入京以后,丫头你……”
下午时候看着那个秦氏,也没有多大,现在都是侯爵夫人,也就是去年冬天时候,但凡她早来一步,让宝钗及早嫁给珩哥儿,那现在宝丫头就是侯夫人,她就是岳母。
“妈。”宝钗闻言,玉容微顿,心头一跳,嗔怪道:“人家是订好的婚约,您胡想着什么呢。”
实在没有想到薛姨妈竟会说出这等裸的话来,得亏是屋里只有娘俩儿,否则,不知要酿出多少风波。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实在是可惜了。”
心头不由想起当初自家儿子的“混账”提议。
虽然不能成为正妻,但如果是平妻,也自有一份体面和尊荣。
薛姨妈犹豫了下,目光复杂地看向宝钗,问道:“你到了江南,和你珩大哥平时说话和相处多吗?”
宝钗闻言,丰腻脸颊微微一羞,轻声说道:“珩大哥这次封侯是相当不容易,我到江南时候,拢共也没有见着珩大哥几天,他就前往战场去打仗了。”
平常也不怎么黏着说话,只是一有空就抱着她开锁,然后睡在一张床上了。
薛姨妈点了点头道:“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珩哥儿能有今天这般富贵权势,也是不容易的,寻常人也做不了他那些大事。”
转而问道:“丫头,你和那长公主还有那咸宁公主处的怎么样?”
宝钗抿了抿唇,目光闪了闪,说道:“人家是天潢贵胃的,眼高于顶,我们平常也不大亲近。”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
眼瞅着自家女儿年岁一天天地大起来,婚事还没有着落,这结识皇室贵女的路子也走不通。
薛姨妈心头发急,问道:“丫头,你往东府去时候,也常和珩哥儿那边儿说说话才是。”
她家女儿是最出挑的,只要有心一些,珩哥儿根本不可能看不上。
“妈……”宝钗粉腻如雪的脸颊红若胭脂,嗔怪一声道。
这不是让她去勾引珩大哥?
薛姨妈也反应过来,解释道:“唉,我这也是一时迷湖,乖囡,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珩大哥也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媳妇儿过日子,唉……”
说到最后,薛姨妈几乎涨红了脸,显然也不知该怎么说话。
薛姨妈最终长叹一声,拉着宝钗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丫头,你别怪妈胡思乱想,是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爹去的走,我拉扯你哥哥和你一起长大,你哥哥又出了金陵那档子事儿,让你的婚事耽搁了,你要是没有好人家托付,我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只觉鼻头一酸,眼眸就有些湿润。
如果宝丫头如元春那丫头一样,拖成老姑娘,高不成低不就,她薛家该怎么办?
宝钗看向抹着眼泪的薛姨妈,一时无言。
默然片刻,终究是有些不忍,抿了抿粉唇,低声说道:“妈,其实珩大哥和我……”
薛姨妈:“???”
“你和珩哥儿怎么了?”薛姨妈追问道。
宝钗垂下螓首,声音微微发颤,低声说道:“珩大哥和我情投意合,已定了终身。”
这时候再瞒着也不大合适,先前珩大哥还说让她接管着京中的一些生意,这些迟早要被妈问起,再说回来时候,船上的那些丫鬟已经看出一些端倪。
其实,少女是忽而意识到一件问题,再藏着掖着,只怕黛玉之事未必不会重演。
薛姨妈闻言,心头大惊,愣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凝眸看向自家女儿,对上那张略有几分羞红的脸蛋儿,愕然片刻,旋即,恍若一道亮光在脑海中划过,道:“这……你,你和珩哥儿?”
宝钗肌肤莹润的脸蛋儿上蒙着羞意,忙说道:“妈,你别胡乱声张着。”
薛姨妈紧紧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心头震惊莫名,问道:“乖囡,你真和珩哥儿……在一块儿了?”
红楼梦原着之中,薛家来了没多久,就开始造金玉良缘的势,而每当宝玉过来,薛姨妈都会躲出去,给自家女儿以及宝玉创造独处机会。
可以说,这位看似毫无机心的薛姨太太,算盘比谁打的都响。
宝钗丰润、雪腻如梨芯的玉颊含羞微红,低声道:“妈,珩大哥平常待我如……妻子一般。
薛姨妈闻言,只觉呼吸滞了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转而又闭上嘴。
一时间心头又喜又忧,手中的手帕来回捏着,而后看向自家女儿,问道:“这……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
如果贾珩在封侯以前,薛姨妈或许还有几分矫情的不情不愿,但现在贾珩年未及弱冠,就已功封一等侯,这要不知好歹,看不出水深水浅,那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除非祖坟冒青烟,薛家攀附上了宗室,否则,整个大汉朝绝对寻不到如贾珩这样的乘龙快婿,除了四大郡王,放眼大汉,能有这么年轻的公侯?
八公十二侯也没有正妻位置留给一个商贾之家出身的女子,而且爵位经过历次减等承袭,早就不复侯爵。
而且宝钗有着一个犯了人命官司的兄长,哪个公侯之家不打听一下?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妻?
换句话说,除非下嫁给读书人(凤凰男)做正妻,否则给大人物做贵妾,就是最好的结局。
除了贾珩,谁知宝钗是金陵十二钗之首?
宝钗手中捏着手帕,水润杏眸中见着几分回忆,轻声说道:“去年时候,很久的事儿了。”
薛姨妈闻言,面色变幻,看向自家女儿,语气复杂道:“宝丫头,你瞒我瞒的好苦!”
想她这段时间为着姑娘的事儿操心,不想这丫头不吭不响就,也不和她说一声。
嗯,不是,去年在一块儿?天爷,不会自家姑娘已经被珩哥儿破了身子吧?
念及此处,薛姨妈被吓了一跳,连忙打量着宝钗的眉眼神态,见着并无异常,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宝钗低声说道:“这事儿事关名节,也不好胡乱嚷嚷的。”
薛姨妈道:“理是这么个理儿,但……不行,我明个儿得问问珩哥儿,得给你个交代,不,我现在就去。”
她好好的一个闺女托身给珩哥儿,必须给个交代才是。
“妈。”宝钗拉住了薛姨妈的手,水润杏眸中见着急切,柔声说道:“你这个时候逼他做什么?珩大哥和我说过了,他会处理好的。”
薛姨妈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她只是一诈,果然诈出了一些事儿。
宝钗脸颊羞红,已有一些不好意思。
这时,莺儿接过话头,轻笑说道:“太太不必担心,珩大爷说等园子修好以后,让姑娘先在里儿与诸姐妹先玩闹着,大一点儿再过门,还说将来有了功劳,向圣上求着赐婚,娶姑娘为正妻呢。”
“赐婚?正妻?”薛姨妈惊讶说着,心头一时间涌起惊涛骇浪,道:“他……他别是哄你的吧,这岂是那般容易的。”
宝钗蹙了蹙眉,低声道:“妈,珩大哥他心里有数的,那时候他和我说这些时候,还是去年。”
去年的贾珩既未封侯,更未封伯,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那时候的贾某人的承诺,可能宝钗也未必那般信着,事后思量也猜测可能是男人为了上垒说出的甜言蜜语。
但如今再看那蟒服玉带,威名赫赫的大汉一等侯。
真就是八个字,一言九鼎,事事有应。
“退一步说,纵无那些,我纵然做珩大哥的妾室也是甘之若饴的。”宝钗玉容上现出坚定,低声说道。
薛姨妈此刻脸色变幻,嘴唇翕动了下,心头想要劝着宝钗什么,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的薛姨妈就……偷着乐吧。
嗯,当然人心不足,欲壑难填,随着时间过去,薛姨妈自然要为自家女儿争取权利。
薛姨妈平复了心情,目光闪了闪,凝声问道:“乖囡,你和他……我倒是从来没反对着,只是珩哥儿他说的立功求封正妻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的薛姨妈使出一记岁月史书,俨然忘记了以往想要攀附皇室,反对宝钗给贾珩做妾的心思。
宝钗柔声道:“这也不好办的,需要很大的功劳,珩大哥有那份儿心就是了,正妻不正妻的,我也不大在意。”
少女心智过人,一下子就知道自家母亲再想什么,终究是心疼自家男人,不想让薛姨妈逼迫过甚。
“不,必须是正妻,珩哥儿都答应过你的。”薛姨妈急声说着,语气甚至有一些斩钉截铁。
她今个儿下午还听着下面嬷嬷议论,这正妻的孩子将来就是小侯爷,嗯,就算还有那秦氏,可将来这正妻是能封着诰命夫人的。
见自家女儿脸色变了变,薛姨妈解释说道:“姑娘,你将来就知晓这名分的好处来,将来才能不受委屈,珩哥儿他既然答应了你,他就能想法子做得到,当初你姨父的官儿还有别的,珩哥儿哪次没有办到?他现在就是一等侯,以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会有不少机会的。”
宝钗:“……”
见自家母亲兴高采烈,凝了凝秀眉,柔声说道:“这等事儿,谁也不好说的。”
其实也是贾珩的信誉好,当然现在还没有人给薛姨妈灌输着贾珩“少年得志,树敌甚多,不可长久”之类的言论,故而薛姨妈此刻根本没有资格瞧不上以军功立身,如日中天的贾珩。
事实上,所谓长长久久,天道无常,谁会信?
元妃省亲的时候,如果有人给薛姨妈说,后宫险恶,元妃终会失宠,贾家无人在官场为官,终究不得长久,不要将自家女儿嫁给宝玉,薛姨妈会信?
大多数人不会去信这种不祥之语。
一家如此,一国也是如此,满清之时,赵烈文提前五十年预测大清药丸,并且预言了药丸的方式,当时曾国藩不信,与之辩驳良久,才为其说服。
薛姨妈面色复杂的看向宝钗,忍不住再次感慨道:“你和珩哥儿瞒的我好苦。”
珩哥儿他自是极好的,如果不是有了正妻就更好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