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李臻是真的有些愣神。
不自觉的就看向了黄鹂。
而见他扭头,红缨也直接说道:
“黄鹂,昨夜道长走的匆忙,你把从你得到了道长墨宝,到你回来与道长再次遇到的事情说一遍吧。”
听到这话,黄鹂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位红缨大人要这么帮自己,可眼下却是个好机会。
赶紧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道长,是这样的……”
把自己拿着卷轴给了姐姐,到姐姐吩咐自己前往飞马宗,再到遇到了孙静禅,然后一起回来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后,李臻的眉头皱了起来。
自己误会夏荷与凝霜了?
可是……
想到这,他忍不住问道:
“那这凝霜究竟犯了什么错?”
黄鹂还未开口,红缨便说道:
“其实……还是我家少宗主之事。在出发前……”
又解释了一通孙伯符与凝霜的事情后,见李臻又皱紧了眉头,红缨忽然来了一句:
“不过道长还请放心,昨夜道长离开后,我家小姐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小姐宅心仁厚,今早已经在宗内言明欣赏凝霜。少宗主亦是不敢乱来了。“
李臻信么?
但不全信。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其实原因很简单。
就在刚才,他其实从那位孙大家身上,嗅到了和孙伯符类似的味道。
不是说她也不能修炼或者是气量狭窄之类的。
而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高高在上,普通人的生死皆不在眼中。
或许她心存善意会出手相助,但……帮归帮,心底却不会过多在意。
说老实话,李臻也觉得对方这种态度挺矛盾的。
不过这会儿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看着黄鹂,问道:
“是这样吗?”
黄鹂赶紧点头:
“是……是的,道长,昨夜孙大家……还说姐姐有情有义……”
“原来是这样。”
李臻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
“那这么说来,昨夜倒是我的不对了。”
确实,昨天如果以自己的视角来看,一切的一切都很是刻意。
无缘无故的得到了青楼花魁的欣赏,被人深夜相邀,留在花魁闺阁之中。然后便有人登门来访……
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被别人利用,成了攀权附贵的“筹码”。
可今天听到了解释,夏荷是想帮凝霜。
只是,孙静禅的到来,把这件事给“变了味道”而已。
想到这,李臻点点头,看着黄鹂:
“这件事,是贫道的不对。黄鹂,你回去后替我转达对你姐姐的歉意。贫道在此,给她赔不是了。”
黄鹂赶紧摇头:
“姐姐不怪道长的,只是……姐姐昨夜……哭了好久……道长……你……你去看看姐姐好不好……姐姐不能随便出来的,每个月只有一日时间……“
“这有何难。你现在回去,告诉那逍遥楼的主人,守初道长座下缺一服侍之人……”
“你先等会……”
听着这话不对,李臻赶紧打断了红缨的话。
一脸无语的看着红缨。
这算怎么回事啊?
真就开局一匹马,升级送花魁呗?
红缨一愣……但脑筋却转的极快。
“道长可是觉得一个不够?那……”
李臻心说您老人家这脑回路快的我都跟不上了。
赶紧摆手:
“红缨居士莫要添乱了……贫道心中愧疚不假,可也不能这样。”
“呃……”
听到这话,红缨脑子再转……
看向了黄鹂:
“那你便回去和老鸨说,夏荷自今日起可随意出入逍遥楼。……道长,这样可好?”
“小奴替姐姐谢谢大人!”
听到这话,黄鹂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喜悦之色。
李臻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
可看着黄鹂那满眼惊喜,便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多谢居士。”
“小事而已。”
红缨摆摆手:
“若道长喜欢,逍遥楼送与道长亦只是我家小姐一言而已……”
她开始捧孙静禅。
可李臻却在那翻白眼。
我要青楼做什么?
你这礼送给那姓许的估计是不错。
而红缨见误会已除,便直接说道:
“既然这样……那黄鹂你便先回去吧。”
说着从怀里一摸:
“喏,给你。”
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凭玉佩来飞马宗找我便可。”
“小奴谢谢大人!”
黄鹂一脸惊喜。
而红缨却摆摆手:
“好了,去吧。”
“是,那小奴告退……”
说完,她还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李臻,脸儿又红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房门再次关闭。
而李臻则对着红缨颔首:
“贫道也替夏荷与凝霜谢过居士了。”
“小事一桩。”
红缨摇头,然后话锋一转:
“我其实看的出来,道长对……我飞马宗成见颇多。可还请道长知晓,我家小姐并非坏人。而道长之前亦对飞马城了解不多,对吧?”
“嗯。”
李臻点点头,但却想不透红缨要和自己说什么。
可下一刻,他就听到红缨问道:
“道长是否觉得,我刚才有些狐假虎威之势?”
“呃……”
李臻一愣,诧异的看向了红缨。
而看到了他的眼神,红缨却端着茶杯自顾自的说道:
“我其实也并非飞马城之人。我生在罗州一户猎户人家。十岁时,爹去打猎,再也没有回来。娘亲知晓后,生了一场大病……终究没熬过那个冬天。然后……或许是见我有几分姿色,一个牙行之人便把我带走,带到了飞马城。打算卖些银钱。确实……他也做到了。少宗主看到了我,花了十两把我买走,送到了小姐身边。”
李臻不言,继续聆听。
“来到了飞马宗,其实一开始,无论小姐也好,少宗主也罢,对我而言皆是高不可攀的仙人。我每日过的小心翼翼,努力的学习着各种规矩,学习如何当好一个下人。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打碎了小姐一件价值千金的琉璃壶,被执事瞧见,带着我到小姐面前,要把我杖毙赎罪。而就在那时,一向把我当做不存在,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我的小姐却对执事说:一把壶而已。我的丫鬟,什么时候需要你替我决定她的生死了?
而也就是那个时候……”
说到这,红缨看着李臻摇了摇头:
“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道长可知是什么?”
“贫道不知。”
听到这话,红缨笑了笑,说道:
“道长,我们这种穷苦出身的人眼中的天下,与小姐、少宗主眼中的天下,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