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贾璟刚从营中回来,贾政便派人来请。
说是宫里的贤妃,在听说了贾宝玉的事情后,派人前来探视,同时也请贾璟夫妻过去一叙。
于是,贾璟便就简单收拾了一番,与林黛玉、薛宝钗二人一道,乘车往荣国府去了。
到了荣庆堂中,却见到贾琏、贾珍等人都在。
坐在正堂上首的,除了贾母之外,还有一个身着蓝灰色衣裳的中年太监,贾璟进来的时候,便见其正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喝着热茶。
见到贾璟进来,不由的便是一个激灵,忙从椅子上起身,来到贾璟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小人给侯爷请安了!”
“公公不必多礼!”
贾璟伸手将其虚扶起来,笑道:“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那太监忙开口回道:“小人包金银,现任凤藻宫管事太监,贤妃娘娘的一应谕令吩咐,以后都将由小人传达出宫。”
贾璟笑道:“这么说,今后却是要多多麻烦公公了。”
“当不得麻烦二字,娘娘能差使于我,是小人的荣幸!”
包金银忙又躬身道:“侯爷若是有事,也可尽管吩咐小人……”
旁边,王夫人见着包金银毕恭毕敬的模样,面上有着几分不甘闪过。
却是因为王夫人没了掌家权,骤然从昔日的荣府核心跌落下来,心里一时难以接受,再加上王熙凤素来是个要强的,什么事情都想管,早就将荣国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攥在了手心里。
这样一来,叫王夫人不由更觉得不爽利,事事都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心里对夺了自己掌家之权的贾璟和贾琏两家,更是多了几分怨怼。
此番包金银奉元春的谕令,来贾府探视贾宝玉。
本来王夫人想着,包金银乃是元春凤藻宫的管事大太监,若是能出手压一压贾琏一家的气焰,再抬上自家一手,那么二房在荣国府的境况自又会是不同。
毕竟包金银现在是代表着元春,而宫里一位得宠贵妃的意思,自然是谁也不敢小觑。
只是,王夫人的眼皮子浅,但包金银可不是!
能够在宫里从一位小太监,一步步的爬到凤藻宫管事大太监的位置上,包金银怎么可能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贤妃娘娘的确是正得宠不假,可追根究底,却还是因为面前的这位昭武侯。
里面的弯弯道道,包金银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
不提王夫人因为自家的想法落了空,面色颇为难看。
贾璟又是问道:“贤妃娘娘此番派公公来探看宝玉,可还是有其他的吩咐?”
包金银恭声道:“回侯爷,娘娘在命小人出宫之前交代过,若是侯爷家里得空,便叫夫人和几位小姐常去宫里走动走动,陪贤妃娘娘说说家常话!”
听得包金银的话,贾璟点了点头,道:“公公回去后,替我谢过贤妃娘娘,若是得空,定然会去宫里拜见!”
包金银点头应是。
听着就连宫里的元春对贾璟都要如此示好,王夫人面上的神色又是难看两分。
却是因为贾宝玉的病症,叫王夫人已经渐渐失了分寸。
少顷,在看过了被捆束在床上的贾宝玉之后,包金银便就匆匆的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而正当贾璟打算带黛玉宝钗他们回府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丫鬟前来禀报,道:“老祖宗、二老爷,门外有一僧一道找上门来,说是能治咱们府上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逢凶险的毛病。”
贾母闻言,又惊又喜,忙道:“那还不去速速请了两位大师进来看看!”
丫鬟领命去了。
贾政在旁边不禁道:“左右已经是天意如此,母亲又何必费这般的心力?想那真人高僧什么的,咱们请了也不止一个两个的了,不都是没有半点用处?再说外头这两个自荐上门的,怕又是哪里得了消息来打秋风的!!”
“二老爷何必如此之说?”
贾珍开口劝道:“左右只是试试看,也不妨事,都说自古民间多奇人,万一这两个就是呢?能主动找上门,想来是有几分把握的!
就算是不行,也给上几两银子,权当是做了善事,为宝玉积福!”
听得家珍的话,贾母亦是连连点头道:“正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是嫡亲的儿子,虽然贾政的嘴上一直劝慰着贾母,说什么儿女之数早有天命,非人力可强为,但归根结底,心里对宝玉还是极为在意的。
此时听道贾珍如此一分析,贾政心里便不由的重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哪里还能坐得住?
却说贾政在那坐立不安的,等着一僧一道过来给宝玉医病,而因为马上要有外人要进来,女眷们便在贾母的带领下,都去了后屋里头暂避。
不一会,外面有一僧一道被赖大领着进来。
众人看去,却见是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
仔细看去,那和尚虽是身着破衲芒鞋,又生着满头癞疮,但双眼目光灼灼,却是非比常人。
有诗曰:
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有宝光。
破纳芒鞋无住迹,腌臜更有一头疮。
再有那道人拄着竹杖,道破脏破、不修边幅,兼又双腿一高一低,虽然是个跛足邋遢的,但又自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态度。
亦有诗曰:
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
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
贾政看着渐渐走近的一僧一道,因着二人非似凡人的气度,不由对之前贾珍所说的奇人异士的话,越是信了几分。
当即,忙叫小厮将僧道二人请到了屋里。
然后,贾政问道:“敢问二位大师,不知是在哪座山上修行?”
二人皆不答话。
过了一会,癞头和尚摆了摆手,笑道:“老大人不消多话,也不必打探我二人来路。因知府上有人欠安,我二人是特来医治的。”
贾政闻言,便也只好放下心中的好奇。
又道:“家里确实是有人不那么妥当,像是中了邪祟一样,还要劳烦两位大师帮忙医治!”
僧道二人都是点头,道:“治病救人,乃是我二人此行的目的所在,无需老大人赘述。但丑话说在前头,我等将人治好了之后,贵府却是要答应我们一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