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90、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放开那个女孩!”
“哇,如来神掌啊,还卖两分钱一本!”
“真有钱啊,想打死人啊!”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死一边去吧!呵呵哈哈哈!”
夜深了,闵玉婵重温着《功夫》,这部电影她看了很多遍也看不腻。
方知嬅却是看得有些生气,直接夺过遥控器关了电视。
“怎么了”
闵玉婵弱弱地问道。
“明天月考呢,早点睡。”
方知嬅说完,就钻到了被子里。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手机屏幕还亮着。
“不是睡觉吗?小说也追完了最新章。”
闵玉婵有些不明白她突然生气的原因。
“郑雨婷失眠了,在找我聊天。”
方知嬅淡淡地道。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和苏松屹道了晚安。
苏松屹睡着了,她没有人聊天,就找上了自己。
“我有点不明白,你之前不是很讨厌郑雨婷的吗?和她跟仇人一样,怎么现在就和好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
方知嬅听着,微微蹙眉。
“怎么了”
“说来很复杂。”
方知嬅沉默了半晌,悠悠地道。
“玉婵,你今天和那些混混打架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怕什么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闵玉婵笑着道。
“我不是怕那些混混,我是害怕你跟松屹一样受伤。”
方知嬅说着,神情有些落寞。
“关松屹什么事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闵玉婵有些不解。
“和我们今天遭遇的一样,有一次杨雪晴也被中职的那些流氓堵在了巷子里。郑雨婷当时看到了,然后告诉了松屹。”
“松屹也是个笨蛋,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去逞强,可他一个人哪里打得过那么多人?后来回家里的时候,脸上都是血,胳膊都断了,修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方知嬅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和刚刚那电影里的情节很像。”
闵玉婵顿时恍然,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看到了那段情节之后,想起了苏松屹的过去吗?
“这是那些混混的错,你怪郑雨婷也说不过去吧”
“这当然是她的错了,谁要她多嘴啊”
“她少说两句又不会死。杨雪晴那个婊子,就算是死了,都不关我什么事,我只在乎我弟弟。”
方知嬅陡然坐起身,恨恨地道。
“杨雪晴有错,那帮混混有错,她也有错!”
“害我弟弟受伤的,全都有错!”
方知嬅越说越生气。
她知道这件事也算是苏松屹咎由自取,但是看着他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还是心疼得要死。
对于始作俑者杨雪晴,还有间接导致他受伤的郑雨婷,都遭到了她的迁怒。
这姑娘就是这样,从不掩饰自己的偏激和自私。
“好啦好啦,别生气别生气,嘘小点声音。”
闵玉婵连忙出声安慰。
“行了,不说了。”
方知嬅做了两次深呼吸,看着郑雨婷发来的消息,还是耐心地回复道:“明天月考,加油!”
隔壁房间里的苏松屹也没有睡,他仍旧在想闵玉婵对他说过的话。
“有人需要我们保护的时候,就算力量不够,也要勇敢地站出来,挥拳。”
他为之感动,也曾努力践行过,更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午后的美术教室,阴雨连绵,阵阵冷风推开了老旧的木门,灌满了教室。
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衬衣,挽着袖子,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涂抹,小臂苍白得有些病态。
头发很长,遮住了眉眼,显得他看起来很阴郁,和绵延的阴雨天正好很配。
滴答滴答的钟声在雨天显得寂寥,少年聆听着它的喧哗,它的孤寂。
还有时候聆听着它的沉默,甚至是怨艾和自诩。
只有他笔下的画,永远明艳如暖春。
脚步声爬过楼梯的声音渐渐清晰,少女扶着膝,气喘吁吁地闯进教室。
“苏松屹,杨雪晴被中职的人堵在巷子里了。”
郑雨婷跑了很远的路,全身都被暴雨淋湿,翘首以盼地看着他。
啪嗒!
少年手中的画笔掉在了地上。
沉默了半晌,他有些茫然地站起身。
掩埋在发丝下的墨瞳里,流转着一股惊人的执着,就像受伤的,等待着反扑的野兽。
“在哪个地方”
他知道那女孩不喜欢自己,但一听到她遇到了麻烦,却还是想要挺身而出。
可能,这就是舔狗吧。
只是苏松屹为了她拼命的时候,舔狗这个词还没有出现。
“在沁苑巷。”
他没有半分迟疑,冒着大雨冲了出去。
他不会知道,他离开这个教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只剩下了一副未完成的画,明艳动人的画。
少年在大雨滂沱中奔走,雨水将单薄的衣衫打得濡湿。
朦胧的雨幕和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视线。
澄澈的黑瞳像是鹰隼的锐眼,坚定且执着。
“杨雪晴!”
“杨雪晴,你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他是个不善言语的人,孤僻且阴郁。
但这时候,还是想为她大声呐喊。
他想用自己的声音让她安心,他就在这里,别怕。
偏僻的巷子里,七八个混混撑着伞,堵在巷子口。
少女被推倒在地,满身泥泞,手里的雨伞已经被夺走扯烂。
“让你当我马子,是瞧得起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为首的男生抽着烟,凶相毕露。
少女低垂着眼帘,轻声啜泣着,湿润的长发紧紧贴着额头,她抱着破了皮的膝盖,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再给你两分钟思考的时间,想清楚!”
那男生捏着烟,走到她面前,将烟头对准了她的脸。
“杨雪晴!我来救你了!”
单纯又幼稚得让人发笑的话语,出自那个不善言语的少年之口。
少女抬起头,在巷子的门口看到了那个衣衫单薄的少年。
清秀、削瘦、孱弱。
却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小狼,凶狠,又带着不服输的野性。
那小狼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将那个男生扑倒,挥舞着不够有力的拳头,冲她大声喊道:“跑!”
她爬起身往外面跑,那些男生们便纷纷围作一团前去阻拦她。
那只小狼拼了命地和那些混混撕打在一起。
用拳头打,用脚踹,用头撞,用牙齿咬,无所不用其极。
“妈的,这哪来的傻逼!”
“他是个疯狗!”
杨雪晴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帮他从那堆男生里撕开的口子。
她只记得那些人在打他,每个人都在打。
那些拳头像雨点一样击打在他的脊背,他的胸腹,不断发出闷哼。
甚至还有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金属甩棍抽在他的脸上。
她隐约看见有一抹血迹在雨花中绽开。
紧接着,她就看到他被人踹倒在地,反复遭受重击,白衬衣被污水和泥泞染得面目全非。
可他还是死死拽着他们的衣角,抱着那些男生的腿,不让他们脱身,眼里像是要迸发出喷薄的熔岩。
这份执着让人感到可怕,以至于那些混混在打他时都感到阵阵心悸。
杨雪晴拼了命地往外面跑,听到那少年对她说:“跑,不要回头看。”
然后她就这样一直跑了下去,没有回头。
“傻逼玩意,你很吊是吧”
为首的男生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抹了抹嘴角的淤青,眼里浮过一抹狠色。
“你装!继续装!装啊”
那男生一脚接一脚地踢在他的小腹,然后猛地一脚踩在了他的右手小臂上。
猛烈袭来的剧痛让他几乎陷入晕厥,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小臂耷拉着,再也无力抬起。
“峰哥!行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事的。”
两名一起同行的男生都看不下去了,这才上前将他制止。
“哼,我们走。”
一行人这才散去,只剩下那少年倒在大雨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就像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小狼。
疼,全身都在疼。
躺在大雨中的那半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挺过来的。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但最终,他还是颤颤巍巍地起身,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回了家。
“苏松屹,你真是个傻子。”
苏松屹喃喃地道,右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小臂青筋暴起。
似乎是在回忆那时候紧紧抓着那些人衣角的触感。
每每回想起这段记忆,他总是会骂自己傻子。
但是他也没有感到多后悔,因为他尽力了,尽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
在一段感情里付出得更多,其实并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因为,以后回想起来,感到心酸和遗憾的那个人,不会是你。
“傻子、傻子、傻子……”
他不停地念叨着,把脸埋在枕头里,指甲嵌入掌心。
“以后别这么傻了,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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