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所得的钱财,入库之后,将暂时封存,周润泽也不会随便乱动。
这些钱财不比从盗贼那里收缴来的,可以自己截留一部份,抄来的数量太大,只能请示皇帝后才能够处置。
他即刻写了奏折,动用了皇帝给他的直奏之权,让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交给皇帝处置。
如果不出意外,快的话,最迟明天下午,就有旨意示下。
这次抄家,各种钱财物资加起来,少说不下于三百两银子,周润泽相信哪怕是皇帝,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后,也是会动心的。
下午,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猛地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些搭建茅草屋的百姓不用人催,终于知道要加紧干活,不再嬉皮笑脸了。
雨下得非常的大,不到一分钟时间,丈宽的排水沟里就积了一半,快速往远方流去。
晴雯给周润泽做的雨衣再次派上了用场,周润泽穿着雨衣,带着官吏在安置区巡视。
安置区位置较高,不怕黄河决堤后洪水袭击,而且地形空旷平坦,没有山川,也就不怕泥石流之类的山洪爆发。
但周润泽任然不放心,让从河堤回来的州判陈秉德带人仔细排查安置区附近是否存在隐患,以便早发现,早预防。
整个下午,周润泽一直在考察百姓的实际生活情况,吃的住的方方面面,他都要做到心里基本有数。
“轰!轰!轰!”
滔天巨响从远方传来,正在安排人检查排水沟是否畅通的周润泽寻声望去。
只见远方模糊间,河堤决口,黄流横决,几息之间,睢州城方向,滚滚的洪水疯狂咆哮而至。
洪水像脱缰的野马,眨眼间就冲溃了阻拦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灌睢州城。
“轰!轰!轰!”
洪水铺天盖地,声响如山崩地裂,形如倒海翻江,所到之处,建筑、树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暴雨如矢,洪水肆意横流,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的是多么的弱小。
十万余人,都停下动作,看着远方,眼睁睁看着洪水淹没睢州,却没有任何人难过,反而格外庆幸。
“大周万岁!大周万岁!大周万万岁!”
人们纷纷跪下,向州衙方向磕头,感谢睢州官吏心怀善念,体恤百姓,救万民于水难之中。
而官吏们却都来到周润泽身边,看着他,神情激动,然后不知是谁带了头,跪下大喊:“感谢大人活命之恩!”
“感谢大人活命之恩!”
有人带头后,官吏们纷纷下地,磕头大喊。
人们的心情实在难以述说,要不是周润泽一到任,就对防洪抗洪格外上心,这次睢州的百姓还真是在劫难逃。
按照他们的经验习惯,一定会等上游或者河堤出了大问题后,才会动员百姓迁移,毕竟时间也来得及。
可今年情况特殊,真到了那个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说,周润泽不但对睢州百姓有救命之恩,对他们这些官吏来说也有!
周润泽见满满一地跪下的官吏和百姓,头皮发麻,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难以言说。
他鼻子发酸道:“诸位同仁快快请起,本官只是略尽微薄之力,当不得诸位如此重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陈秉德起身之后,双眼通红道:“大人不必谦虚,要不是大人胸有丘壑,明鉴万里……”
说着,他指了指消失在洪水之中的睢州城,道:“我等都业已非命于洪涛之中也!”
周润泽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陈秉德的肩膀,然后问道:
“河堤上以及州城巡逻的人员都撤回来了吧?”
“回大人,中午就全部撤离了。”陈秉德回道。
周润泽点头道:“那本官就放心了。”
接着,他抬头看向周围的官吏,目光锐利,严肃道:
“虽然咱们躲过了洪灾,但咱们的任务依旧繁重,眼下有三件事最为重要。”
“一是上游决口,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诸多流民很快就会流窜到咱们睢州,安置好流民,将会是咱们州衙的一项巨大挑战。”
“二是官府要引导百姓尽快恢复生产,除了百姓们自食其力之外,官府也将酝酿出一大批工程,并将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让百姓有口饭吃。”
“三是日常管理不能松懈,不管是卫生和治安,还是物资储备,全都要严格把控。”
“尤其是上游流民到达之后,情况会更为复杂,这就要请诸位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盯住他们,管好他们!”
接着,他杜宏和吕伟负责流民接收和安置,并对他们道:“所有进入睢州的各个要道都要安排人守着。”
“只要是想进睢州的流民,全都要认真消毒,集中管制三至五天,确认没有疫病后,才能放行,并登记造册,编户齐民。”
又对陈秉德道:“州府的物资储备还远远不够,这就需要陈州判多费些心思了,粮食倒不用担心,主要是生产和生活等常用物资,需要多方面调度采买。”
“要确保灾情期间,睢州的物资种类和数量不能出现断崖式短缺,以免引起市场恐慌,并严厉打击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秩序的商户,维持物价稳定。”
做好安排后,官吏们各司其职都忙去了。
回过身,周润泽又找到全永高,让他做好各个部门的协调工作,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向他反馈,这些都是师爷该干的事儿。
全永高这些天虽然忙的焦头烂额,却也乐在其中,十分感谢周润泽给他机会接触诸多实务,这也能让他快速熟悉业务,飞速成长起来。
周润泽见他做事认真负责,加上他又是自己的同门,想了想,说:
“老高,好好干,干的好的话哪儿有了空缺,我倒也能为你筹谋一二。”
全永高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给周润泽行了个大礼,郑重道:“就算东翁不说,学生也会尽心尽力!”
晚上回去,看着空荡荡的帐篷,周润泽才知道,他住的地方又搬离了。
周润泽哭笑不得,当了官就是有这点好处,总是有人想尽方的讨好他。
这不,一排大五间竹屋坐北向南,宽敞明亮,通风透气,造型别致美观,清新典雅。
目光所及,地席、卧席、坐垫、靠垫、茶几、箱子、盘子、方架、筐、篮、篓、草鞋、门帘、灯罩等大都用蒲草编制而成,细腻精巧、朴实典雅、清新简练,让人心旷神怡。
竹屋为了隔绝潮气,悬空而建,下层空着,用十几根粗壮的原木支撑,拾阶而上,到达竹屋走廊上,地上铺了黄麻地毯,防止打滑。
屋里的贾元春和陈圆圆听到动静,满脸喜悦出来迎接,想来爱干净的她们也是极喜爱这种竹屋的。
“热水备好了,早等老爷回来呢!”贾元春将周润泽脱下的雨衣接过去,笑着说。
一旁的陈圆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拿着一双草鞋,蹲下来给周润泽换上。
一回到家,就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迎接,忙碌了一天的周润泽心里一松,感到十分舒服。
换上鞋子后,周润泽笑着问道:“是谁搭建的这竹屋?谁帮忙搬的家?”
贾元春笑不露齿道:“是杜主簿和吕主簿让他们家仆请人搭建的,也是他们的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过来帮忙搬的家。”
顿了顿,她又说:“杜夫人本想留几个粗使丫鬟给我们使唤的,被我婉拒了,反正现在家里也没多少活干,我和圆圆倒也忙得过来,就不想麻烦她们了。”
周润泽来到客厅坐下,接过陈圆圆递来的热茶,颔首笑道:
“你做的对,丫鬟什么的等过几天宝钗她们来了就都到了,你那三个抱琴、青芸和琴韵也会一块儿过来,嘿嘿……”
贾元春白了他一眼,含笑道:“老爷一闲下来就没个正形了,奴家可跟老爷说了,丫鬟早晚是你的,却也要等奴家有了孩子再说,要不然奴家可不答应。”
周润泽不爽道:“我不跟你说过嘛,我有不让女人怀孕的秘术,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奴婢可不信!”贾元春说着,就去隔壁给周润泽准备热水去了。
周润泽喝了口茶后,对陈圆圆问道:“你之前没有丫鬟伺候?”
陈圆圆颔首道:“原也是有两个的,年初时一个感染风寒死了,到睢州前又有一个被人欺负自尽了,后来也有些,都是临时伺候我的。”
周润泽想了想,道:“家里的丫鬟说多也多,说不多嘛,比起其他人家的丫鬟似乎还有些少。”
“不过等她们过来了,老爷我跟夫人说一下,将你收房了,再给你安排一两个丫鬟。”
陈圆圆浅笑道:“只要老爷有这番心就够了,小女子倒也没那到矫情,非要丫鬟伺候不可,这些天没有丫鬟伺候,反倒轻松自在不少。”
“呵呵,说是这么说,但规矩还是要有的,等夫人来了,她自然会安排的,她要给你,你也不要拒绝,知道了吗?”周润泽笑着说道。
陈圆圆沉吟片刻,抬头一笑:“老爷吩咐,小女子听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