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惊讶失声。
之前,他可是见到,荧雀面对丧刑星君的威逼,直接当众自刎,就连身躯都用秘法炸成了碎屑,真正是死得一点渣都不剩下。
没想到,她居然用秘术藏在了开拓团队伍中,随着开拓团来到了这一方原始荒原,而且更是借助神种衍生的大树吞吐这一方天地的灵机,转化大道道韵,借助这些道韵、灵机,直接重铸肉身,再次活了过来。
可见,荧雀和刀七七七的确是有着不正经的勾连。
这等死而复生的能力……
卢仚刚刚想到这里,就看到,荧雀所化的血球旁,一滴新的,极其微小的血点凭空冒出。伴随着痛苦的哀鸣声,这小小的血点急速的吞吐道韵、灵机,小小的血点化为血滴,然后迅速化为直径数尺的血球,从中凝出了一具矫健有力的身躯。
正是刀七七七!
一个荧雀,一个刀七七七,他们居然全都假死逃脱,而且都借助开拓团的掩护,逃来了这一方天地。
四下里,起码有数千甲士猛地提起兵器,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卢仚则是想到了刀七七七自爆后,那可怕的黑红色毒雾对五军府天军造成的可怕伤害。若是被刀七七七在这里自爆一下……那场景,可真正不是卢仚愿意见到的。
轻轻摆了摆手,让四周紧张的甲士们向后退去,卢仚朝着赤身露体的荧雀、刀七七七合十行了一礼:“两位施主,吾等井水不犯河水,不如……”
荧雀笑盈盈的看着卢仚:“井水不犯河水?这话说得,有意思。让我揣摩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嗯,嗯,我大体能明白你想要说什么,只是,我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言辞来表达。这话,有趣,,有趣,想不到,你这小和尚,居然还有几分文采!”
卢仚的嘴角就一抽一抽的。
一句歇后语,一句‘俗话说’,居然就变成了‘有几分文采’?
你这娘们,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真正有文采的人么?
不过,联想到令狐璚……连一首打油诗都做得坑坑巴巴,而且还出身无上太初天顶级豪门的令狐璚……卢仚看了看荧雀,他大体能理解这等荒诞的事情。
“不过呢,伱以为,能和我们撇清干系了么?”荧雀笑得极其妩媚,她朝着卢仚抛了个媚眼,向他伸出了手:“先拿一件衣衫给我罢?哎,这赤身露体的,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呢。”
四下里,数以万计的目光正犹如刀剑,直勾勾的在荧雀身上扫来扫去。更有大量弓弩、床弩悄然锁定了荧雀的身躯。
感知力极其敏锐的荧雀,只觉得浑身好似被无数根羽毛在撩动,端的难受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几头夜叉已经凑了过来,金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带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她早就不管不顾,冲着四周那些开拓团所属下死手了。
卢仚轻咳了一声。
一个开拓团的壮妇就捧着一套粗布衫裙行了过来,递给了荧雀。
荧雀套上了粗布裙衫,有点不满的抿了抿嘴,用力的拉了拉无论是长短、胖瘦都极其不合身的衣衫。尤其是那粗粝的粗布质地,更是让她皱起了眉头,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且应付着吧。”
刀七七七则是无所谓的挺直了腰身,阴鸷的目光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嗤嗤嗤’的,极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地方。
莫名的,刀七七七感觉到刺激,感觉到过瘾,感觉到莫名的开心和愉悦。这等快乐的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他用力的扭了扭脖颈,看着那些被禁锢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罗刹,嘶声道:“给我一把刀,让我掂量掂量这些东西。”
话没说完,七八尊夜叉已经团身扑了上去,冲着刀七七七就是一通暴打。
没有神通,没有秘法,就是纯粹的、原始的、野性的、凶残无比的肉体暴力……拳拳到肉、脚脚透骨。一拳拳、一脚脚,直打得刀七七七犹如花枝儿乱颤,三两下就被打得骨断筋裂、大口吐血。
单纯从肉体力量上来说,这些夜叉哪个都比刀七七七强。
刀七七七除了那诡异的‘不死’能量之外,单纯论修为,他或许连城外那些被夜叉一族豢养的小人儿都打不过!
而且,他手上没有刀!
这家伙,似乎除了刀之外,其他的拳脚也不行、身法也不行,各方面都不行!
猛不丁的挨了一顿暴揍,大口吐血的刀七七七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身体表面一缕幽光闪烁,他正在准备自爆,却突然面色一僵!
那等威力巨大,让五军府的正规天君都吃亏上当,折损十几万人的自爆,显然无法作为一种常备的杀敌手段施展出来……每一次自爆之后,他都需要囤积许久的精血、法力,囤积许久的神念之力,将其一点点打磨精纯、积蓄醇厚后,才能爆发出完美的一击!
现在的他刚刚重新凝聚了肉身,精血、法力、神魂,全都处于最低潮状态。
此刻的他,就算是当挨揍的靶子都有点吃力,自爆这等高档货色,一时半会还是不要想了!
“施主似乎黔驴技穷了!”
卢仚咧嘴大笑。
“不要问我黔驴是什么……总之,你就是一头蠢驴!”
卢仚狂笑,他伸出右手,一缕缕佛光在掌心萦绕,卢仚催动佛门的渡化大法,试探着向刀七七七的神魂侵蚀了过去。他想要尝试着,看看能否剖析、掌控刀七七七。
若是可以,卢仚当然可以试着学习一下刀七七七体内蕴藏的那股子邪恶、歹毒的力量。
卢仚当然不可能用开拓团的这些‘天人’来祭炼那等邪门术法……但是这些夜叉、罗刹嘛……既然非我族类,当然可以当做人形工具!
卢仚不是圣母,并没有太多的道德洁癖!
刀七七七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盯着卢仚缓缓扣下的手掌。他猛地转过头来,朝着荧雀嘶声谩骂:“你就眼看着这妖僧如此对我?你坐视我被妖僧折辱,你就不怕……”
荧雀轻轻的吹了声口哨,双手抱在胸前,轻轻微笑着:“哪?你被人折辱,和我有什么关系?呵,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你若是办事不力,被人宰了,难不成,主上还能苛责我?你我并非直接统辖关系,所以……”
摇摇头,荧雀看着卢仚一巴掌扣在了刀七七七脑袋上。
缕缕佛光从毛孔侵入刀七七七头颅,佛光缭绕,将刀七七七的脑袋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透明状态。透过他的皮肤、血肉、骨骼,能够看到他隐隐被一缕缕黑红色气息缠绕的大脑。无数致密的暗金色佛纹宛如乱飞的苍蝇,正围绕着刀七七七的大脑急速盘旋、冲撞,不时和那黑红色气息迸溅出大片刺目的闪光。
荧雀看出了卢仚在做什么。
刀七七七则是用自身的切身体验,明白了卢仚想要做什么。
刀七七七痛得浑身抽搐,汗如雨下,嘴里不断的大声咒骂。
荧雀则是端正了表情,厉声喝道:“和尚,我若是你,绝对不会犯这等错误……你根本不知道吾等主上是何等人物,你胆敢窥伺主上的机密……你不怕死么?”
卢仚皱着眉头,缓缓摇头。
刀七七七大脑中,神魂中,有着极其可怕、歹毒的禁制。
那禁制犹如一张大网,犹如跗骨之蛆,深深扎根在了刀七七七的血肉、精气、法力、神魂当中……已然化为一个整体,真正密不可分。
透过刀七七七,卢仚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源头,深邃,庞大,幽微,凝沉……无比的可怕。
刀七七七,相对这股力量而言,就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卢仚轻轻摇头,松开手。
乌金色的镇狱佛光洒落,化为一枚枚金刚杵,狠狠扎进刀七七七的各处窍穴,禁锢肉身,禁制法力,镇压神魂,将刀七七七整个变成了一具没有思维、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活死人,僵硬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袖一挥,卢仚吩咐了一句。
就有几个甲士走了上来,用特制的禁锢锁链,再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刀七七七缠绕了好几层,将他捆得和粽子一般,送去了正中神种所化的大树下,一间专门搭建出来的,极其厚重的塔型囚牢‘荒塔’中镇压。
这通体金属铸成,上下高有数里的巨型‘荒塔’,也是开拓团的标配。
其构造,都是模块化的灵金铸造件,用巨型车驾一路运送过来,抵达这一方天地后,由赵丁指挥着人紧锣密鼓的组建而成。
这塔型囚牢的外壁厚达十丈开外,就算是天将巅峰级的存在,也无法伤损分毫,专门用来囚禁在开拓历程中抓捕到的异域生灵,又或者用来惩罚一切对开拓团造成危害的倒霉蛋。
被彻底禁锢的刀七七七,再被囚禁进这‘荒塔’,还想兴风作浪,基本上没可能了。
卢仚朝着荧雀看了一眼:“现在,我们合计合计罢,该如何处置你呢?”
荧雀嫣然一笑,摇晃着纤细的腰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卢仚身边,带着一丝轻佻之意,朝着卢仚吐了一口暖暖香香的气息:“小和尚,你确定,不愿意归顺于我?我可是巡天禁神卫的人,我背后,还有你根本惹不起的主子,你……不想为自己寻一个更好的前程?”
卢仚微笑,一掌朝着荧雀拍了下去。
这姑娘……做‘说客’的本领,不够啊……
更好的前程?
呵呵,卢仚都已经搭上了天书老君,这堪称是无上太初天一等一的靠山了吧?结果呢?还不是被人连带着整个楼兰古城给炸飞了?
偌大的至高大天庭,除非荧雀身后是那至高无上的太初大帝,否则能有几个人,在权柄、势力、人脉诸方面,能够和天书老君相比?
大掌扣下,佛力涌动,汹涌浩荡的佛光化为一座须弥大山,直拍向了荧雀。
在卢仚看来,他的手掌放出佛光,只是笼罩了方圆尺许之地……但是在荧雀看来,却是整个天,整个地,整个洪荒宇宙,乃至古往今来,一直到不可测的未来,全都被一支山峰巨掌彻底笼罩。
无边的压力,绝对的窒息,以及那深入神魂的,让人无法挣扎的深沉绝望!
荧雀俏丽的面庞骤然扭曲。
她嘶吼着,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她‘咔咔’怪笑,整个身体微微一晃,就化为一团银白色的雷光,带起漫天电浆,宛如怒碰不周山的天神,狠狠一头撞向了卢仚拍下来的手掌。
一声巨响。
卢仚从指尖到手肘,所有骨骼一丝丝的粉碎。佛力涌动,粉碎的骨骼瞬间愈合。
而荧雀所化的电浆也被卢仚一掌拍得支离破碎,无数拇指大小的电浆汁团伴随着刺耳的‘噼里啪啦’声朝着四面八方乱打乱溅,在地面上轰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
卢仚身体晃了晃,甩了甩右手,低沉喝道:“不过,如此!”
他心中涌出了深深的迷惑。
以荧雀刚刚释放出来的气息,荧雀的实力,绝对不应该仅仅如此……卢仚甚至已经做好了,付出大部分被收服的夜叉陨落的代价,将荧雀强行镇压的心理准备。
但是荧雀的表现么……
她化身为电浆的时候,那一瞬间涌出的道韵波动,那恐怖的法力强度,让卢仚都为之毛骨悚然。
但是真正的正面碰撞之后,卢仚发现,似乎也不过如此。
付出一支手掌骨骼受创的代价,呼吸间就已经愈合的微小代价,卢仚一击粉碎了荧雀倾力作出的重击……这感觉,就好像一个身披重甲,骑着高头大马正面冲击而来的重骑兵,你已经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心理准备,却发现,对方的攻击就好像一个孩童轰出的拳头……
不过如此。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的跳了出来。
卢仚在紧张的剖析这其中的缘由、道理。
只是,脑海还是一片混乱,神魂还是没有恢复……放在以前,弹指间就有亿万个念头萌发,然后强大的神念就可以无比精准、高效的,从中推衍出拥有最大可能性的几个念头以供抉择。
但是现在嘛,念头就好像难产的小老鼠崽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慢悠悠的往外挤。
神念运转,也颇为的滞涩,难以判断哪一种可能性更大。
地面上,一个个冒着青烟,滚动着岩浆的大坑里,丝丝缕缕的电浆腾空,伴随着刺耳的雷鸣声,一缕缕电浆向内拼凑,重新凝成了荧雀的身形。
只是很明显的,和刚才红光满面的她相比,此刻的荧雀面皮泛白,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想来也是如此。
刚刚重新凝聚的身形,还没来得及将精气、法力、神魂恢复到巅峰状态,又被卢仚一掌轰碎了法身,荧雀不元气大伤才有鬼。
喘着气,荧雀朝着卢仚举起了双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好,小和尚,我们也算是流落异域的可怜人……也就不用相互针对了吧?”
她眯着眼,看着卢仚,轻声道:“在这里,你我互不相扰……等得返回无上太初天,你我一别两好……你,觉得呢?”
卢仚深沉的看着荧雀:“是你,还有你的人,一次一次找小僧的麻烦。”
荧雀咯咯一笑,放下了双手:“谁让你倒霉,和铁针那群废物混在了一起呢?好了,我帮你镇压刀七七七,让他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换取你我在这里的和平共处?”
荧雀很难得的收敛了笑容,摆出了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极其认真的看着卢仚:“我靠山极硬,主上手段莫测,你招惹不起……而且,你知道的,我有不死之躯,咯咯,你也不能将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所以……”
卢仚深深的看了荧雀一眼。
是啊,这家伙和刀七七七一样,有不死之躯,从刚刚刀七七七身上,卢仚感受到了他们的不死之躯的源头,那等存在、那股力量,让卢仚感到毛骨悚然,绝对不愿意、不敢于轻易招惹。
只要荧雀在营地中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卢仚也不是不能容下她。
而且,在这异域,她孤身一人,面对整个营地几乎所有人都被卢仚佛法渡化的情况,她就算想要惹是生非,她又能怎样?
沉吟许久,卢仚缓缓点头:“希望女施主言出必诺罢。小僧,实在是无意和女施主,和女施主背后的大人物为敌……红尘广大,你我分处红尘两端,各自岁月静好,岂不是绝妙?”
‘红尘广大’,‘岁月静好’……荧雀眼睛变得极亮,她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几句词儿,笑吟吟的朝着卢仚凑近了两步:“小和尚,你还有什么好听的词儿,都说来听听。”
卢仚退后了两步。
刚刚荧雀化为电浆,卢仚一掌将她法身轰碎,连带着她身上的粗布长裙也都化为飞灰。
此刻的荧雀,又和刚刚重凝身躯时一般,浑身上下一丝不着。
卢仚挥了挥手,刚才的妇人又捧着一套粗布长裙过来,递给了荧雀。卢仚沉声道:“女施主还是先将衣衫穿上吧……之前的些许恩怨,吾等也没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就此了了……”
荧雀抱着那套粗布长裙,很是认真的盯着卢仚的双眼看了又看。
卢仚的一双眼眸极其清澈,极其空灵,有一种‘阅遍千山、不挂纤尘’的淡泊和淡然。
荧雀突然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当着卢仚的面,动作不紧不慢的将粗布长裙仔仔细细的穿戴整齐,慢悠悠的将满头长发在脑后扎了个极其简单的大马尾,好似放下了什么千钧重负一般,很灿烂的笑了起来。
“小和尚,你倒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荧雀踮起脚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卢仚的面颊……卢仚没有感受到她的恶意,而且,琢磨一下无上太初天这些‘天人’天生的漫长寿命,以及荧雀可能拥有的‘寿数’,卢仚没有闪躲,而是任凭荧雀做出了这等动作。
“小僧当然是好人。”卢仚很认真的看着荧雀。
“我的意思是……”荧雀抿了抿嘴,‘咯咯’笑得极其欢乐,她原地转了一个圈儿,粗布制成的长裙微微荡起,好似一朵开的不怎么绚烂的喇叭花。
她哼着歌,背着手,朝着被些被禁锢在地上疯狂的嘶吼、挣扎的罗刹走了过去:“罢了,一些污秽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家伙,就是这方世界的土著么?啧啧,真正是厉害啊,他们天生的肉身,比起巅峰天将,还要强横不少。”
“亏了你,怎么将他们拾掇下来的?”
“这些家伙,真正值得豢养。若是数量足够的话,将他们编制成军,那可就不得了哦。”
荧雀蹲在了一尊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罗刹身边,伸出手,强行掰开了他的嘴,用力的掰下了他的一颗獠牙。罗刹嘴里血水涌动,痛得嘶声高呼,而荧雀已经是兴致勃勃的把玩着那颗獠牙,好似小孩子得到了某种新奇的玩具一般。
周老刀蹑手蹑脚的到了卢仚身边,小心的看了一眼荧雀。
“法海兄弟,这丫头,可凶得很……真个,不用理会她?”
卢仚点了点头:“她此刻,并无恶意……而且,倒也是个可怜人……”
卢仚想起了荧雀前后骤然不同的态度,脑海中念头浮荡,他隐隐想到了什么。想起之前荧雀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穿上第二套粗布长裙的模样,卢仚微微摇头。
“不要管她,她不会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先将营地中该建的东西建起来,所有该忙活的事情,先忙活好吧。”
卢仚抬头,看向了远处天空。
那边,或许就是这一方天地的‘西方’?
这一方天地的‘大日’,已经滑向了那个方向,眼看着就要坠入地平线之下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的夜晚即将降临,谁也不知道在这夜晚会发生什么。
卢仚走到了那二十几头被制服的罗刹身边,双手合十,念诵佛经。
一道道佛光落在这些罗刹身上,一遍遍的冲刷着他们的肉身和神魂。这些罗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咆哮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他们满是野性的眸子逐渐变得平和而淡泊,看向卢仚的目光中,逐渐带上了浓浓的信仰和尊崇。
这一方天地的‘大日’终于滑落。
天地一片漆黑。
随之,无数缕惨白色的幽光从大地上升腾而起。一缕缕幽光呼啸着向着天空正中汇聚了过去,无数缕幽光汇聚成了一团,天穹上,最终出现了一轮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巨大月轮’。
惨白色的巨型月轮照亮了整个天地,森森寒意几乎凝成实质,高空中,无数宛如水晶粉末一样极干、极硬、极其阴寒刺骨的冰晶碎片,‘窸窸窣窣’的不断洒落了下来。
几头夜叉抬起头来,发出了焦躁不安的嘶吼声。
“是寒季长夜……寒季长夜来了。”
在这些夜叉的吼叫声中,充满了不安和畏惧。
脚趾痛,手指痛,感觉气血不通畅的那种痛,肿胀的痛。
也不像是痛风。
最近不吃海鲜,不喝酒,少吃肉……这就痛得有点莫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