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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以为自己会进入绝对静止,还以为自己会进入绝对沉默,甚至就此自我封印,他都丝毫不意外。
但是,他还是错了。
历史之书在文明之火的燃烧下,化作瑰丽壮阔的星云,然后汇合成了最最耀眼的光幕,耀眼到了,一切皆无。
最终,汇成了一条通天彻地,贯通虚实,连接时间,超越命运的历史之桥。
他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他想要的彼岸,就在历史之桥的对面,他想要的一切,都在对面,前提是,他要跨过这座历史之桥。
这不是对他的刁难,也不是对历史之书的升级,而是,一个得证道火的机会。
李肆左右张望,抬头张望,然后他在这座历史之桥上,隐隐浮现一幕,有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的存在,开辟时间之桥,一路披荆斩棘,以各种方式定义了时间,证明了时间,规范了时间,最终创造出时间法则,求证时间道火。
自此,时间法则出现了。
然后才有时间长河,才有时间之主。
接着,从时间法则中,又有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的存在,开辟虚实之桥,求证虚实道火。
自此,虚实法则出现了。
然后才有与虚实有关的长河,才有各种长河之主。
最后,在时间法则与虚实法则的基础上,又有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的存在,开辟命运之桥,求证命运道火。
自此,命运法则出现了,接着是一大批与命运相关的长河诞生,生生灭灭,从繁荣到死寂,再从死寂到昌盛,起起伏伏,早已分不清谁是在谁的基础上崛起,三大道火,其实已经彼此相融,互相影响。
然后才有亿万生灵诞生,最初诞生的生灵极为强大,类似混沌之母,掌握九级真实,九级虚妄,或者掌握九级时间,九级命运。
接着是类似于时间之子,命运之子,混沌之子,他们又被称作是先天生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有着至高的法则领悟,他们统治着一条条的长河,他们自身,那怕拔下一根汗毛,都可以孕育无尽更低级的生灵。
尤其是低级虚妄与低级真实的开发。
很神奇,李肆他们这种,是把真实等级拼命往上突破,而这些先天生灵,却一直在追求向下扩张。
不知什么时候起,居于高位的时间之子,命运之子,混沌之子与居于低位的生灵之间有了龌龊,有了仇隙,这中间动辄无数岁月,先天生灵们又怎么会在意低位生灵的感受?
鱼塘里的鱼虾而已。
李肆一直以为鱼塘是诡异长河的特色,但是现在,他在历史之桥上,就看到了更多,时间长河,命运长河,同样有类似的鱼塘,只不过名字不一样罢了。
经过无数的岁月,在长达上百条长河诞生又湮灭,湮灭又诞生的过程里,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意外与碰撞,多少次灭亡与坚持,人族这个低位生灵才从亿万低位生灵种族里脱颖而出。
又经过了无数岁月,不知多少次对抗与战争,人族才代表低位生灵掀翻了先天生灵的统治。
对,就是在现在,通过对时间,虚实,命运三种道火法则的融合并制,低位生灵第一次扬眉吐气了。
未来怎样还不可知,但纵观这历史之桥上的漫漫画面,李肆就知道,即便是长河级的存在,说破灭,真就是弹指一挥间。
不过,他如今要证历史道火,只不过是刚刚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且知道正确的方法罢了。
求证历史,不是简单的活在过去,也不是要篡改未来,更不是要让自己怎样怎样,道火永远不会为一个人而点燃。
只有能够为无数生灵,这里面包括一切生灵,管他是什么混沌之母,时间之母,还是命运之母,或者是次一级的先天生灵,或者是低位生灵,都一样,得为他们趟出一条大道的,才叫道火。
比如时间,比如虚实,比如命运。
再比如,这个历史。
所以求证历史是为了什么?
求真,求存,求以史为镜,以史为鉴,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才是求证历史道火,开辟历史之桥的真正目的和终点。
而这么大的责任,我能背负得起吗?
李肆思索,历史之书与文明之火在这一刻真的就是一块敲门砖,一份意向书,他可以走,也可以留,前面到底有什么,他一无所知。
最终,李肆迈开大步,甚至无暇回头留下眷恋,一头扎进过去,而他面前的历史之桥,也在顷刻间如梦幻泡影,w没错,这个历史之桥,仅仅是存在于概念之中。
但这无尽的旅程,已经开始了。
无尽的绚烂开始逐渐落幕,凋零,繁华褪去,只剩灰白。
李肆重新出现在了那处命运大墓里,他看到了那些惊愕的长河守墓灵,看到了被无穷命运法禁镇压封印的某一代长河之主的尸身,但这些,又都在几个呼吸内化为灰烬,这些灰烬飘落下来,如一沓沓的纸钱。
历史之书重新浮现,自动翻开,将其固化在崭新的一页上,与此同时,那上面一道朦胧的影子走出来。
“阁下既然想求证历史道火,那么就请从这里开始。”
“你是谁?”李肆问。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想我一定死得很不甘,既然阁下想调查这段历史的真相,我之执念便感应而来。”
“那么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求证历史道火的,你应该不是第一个,但我所遇到的,你确实是第一个。”
“你还能帮我做什么?”
“并不能,或者我能帮你的,已经帮了,但这基本上就消耗掉了我死前所留下的一切,祝好运,我如今已经死去,建立的长河更是烟消云散,我唯一所求者,不过是能在历史留名。”
“祝你好运。”
影子说完,就随风散去,于是李肆知道他是谁了,就是那个连名字都无法描述的长河之主。
听起来挺惨的一位老兄。
接下来,李肆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变成一片虚妄黑暗的世界,凝神注视历史之书,下一刻,他便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