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源氏重工大厦,醒神寺内。
虽然路明非已经将结界破除,眼前百鬼夜行般的恐怖幻觉散去,但家主们依旧有些失神。
只是这份失神却不是因为结界中的恶鬼景象,而是来自于面前俊美风雅的少年。
跟在路明非身后,樱井七海最先回神,匆匆上前介绍其他家主,其他家主们也一并起身向着路明非和他身后的其余五人鞠躬。
“诸位已经见过的,源家的家主源稚生先生……”樱井家主最先介绍源稚生,因为早知他们关系熟稔,所以只需一句带过。
源稚生悄悄给了路明非一个埋怨的眼神——刚刚的结界连他也笼罩进去了。
威格拉夫在早上源稚生来时就知道了他是源家家主,唯一不知道源稚生身份的恺撒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昨天接机的年轻人居然是蛇岐八家中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这么说来蛇岐八家对他们真是格外亲善,而路明非的面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龙马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先生,龙马弦一郎先生是现任的日本分部分部长”
龙马家的家主看起来是正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梳得很精心,但没什么精气神,好像满脸都写着“加班压力大老板对我凶升职没指望老婆跟人乱搞女儿又早恋我为什么不去死”,相比于黑道家族的首领,倒更像是东京街头随处可见的中年loser,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学院在日本分部的最高领导。
“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先生。犬山贺先生是第一任分部长,是昂热校长的老朋友。”
头发花白的犬山家家主看起来很和蔼,笑容如阳光般照人他挠着头哈哈笑着说:“哎呀哎呀,因为杀不掉昂热嘛,只好跟他当朋友了。真是遗憾啊。”
犬山家主……犬山狩右就出自这个家族吧?
楚子航眼神微动,不仅因为这个姓氏,同时他也从犬山家主身上的细微动作察觉到他必然是一位精研剑道多年的剑豪。
犬山贺也看到了楚子航的眼神,更是注意到了他怀中的村雨,那双黄金瞳中隐含的锋芒连他都不禁惊愕,能有这样的眼神,这个年轻人的剑法必定已经臻至于宗师,恐怕不会输于源稚生,但他却又比源稚生还小了几岁。
“宫本家的家主宫本志雄,学院分部岩流研究所的所长,统领着家族的科研工作。”
宫本志雄穿着研究人员常见的白大褂,带着玳瑁框的眼睛,三十来岁的面孔白净斯文,看起来是个跟黑道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高级知识分子。
“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先生,蛇岐八家的‘若头’,大家长不在的时候,家族的事务都由风魔先生断绝,风魔先生不在日本分部任职,但为了这次的任务我们借用了风魔家的忍者组,所以风魔先生也出席今天的会议。”介绍到风魔小太郎,樱井七海看似依旧面色如常,但路明非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她语气中那丝丝缕缕,颇为复杂的酸涩意味。
风魔家家主是最有黑道大哥风范的家主,这个披着黑色羽织的老人仿佛精铁锻打出来的,眉毛浓郁花白,目光冷厉如刀,却不敢去看樱井家主。
路明非和楚子航默契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八卦之火。
“最后这位是橘京家主橘政宗先生,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橘政宗不愧是大家长,仅仅只是樱井七海介绍前面几位家主的功夫,他的面色就已经恢复如常,此刻主动起身上前,身上披着白麻衣,主动微笑着上前和路明非握招呼。
“真是没想到,学院派来的专员们会是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啊,学院这种欣欣向荣,人才济济的景象真是让我这个蛇歧八家的大家长羡慕。”橘政宗半是客套半是感慨道。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大家长你太过奖了,”路明非爽朗地大笑,“我看蛇歧八家里也都是人才嘛。”
他和橘政宗都很默契地没有提结界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本能地很不喜欢橘政宗。
他对要针对他的外姓家主们固然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对于橘政宗却还要更讨厌几分,因为他总觉得面前这个看似爽朗坦然,气质从容磊落的老人有种说不上来的虚假感觉。
路明非听过一句话叫“画虎画皮难画骨”,但就算真的画出了虎骨,画也终究只是一幅画,栩栩如生终究也不过只是“如生”而已,就如同面前的橘政宗,哪怕他的伪装已经画进了骨中,但路明非依旧隐约间觉得他的骨髓仿佛在散发腐朽的恶臭。
“上杉家主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长时间离开自己的房间,所以等诸位贵客至此后才会过来,需要稍候片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樱井七海鞠躬道。
这是明年的说法,实际上是因为醒神寺原本被结界笼罩,就算有炼金道具避免幻境,绘梨衣依旧有可能受到影响,万一惊吓到了她,说不定蛇歧八家的各家家主今天就得和学院来的精英们一起合葬在醒神寺里了。
大度地表示无所谓,路明非几人依此和家主们打招呼后落座,因为是传统神社,所以大家都是跪坐在座布团(相当于中国古代的蒲团)上,蛇歧八家确实精细,连啸天都被贴心地在大桌旁边准备了一张袖珍木制小桌,上面摆了一盆清水和一盘高档的清淡口味牛肉干。
似乎每个家主都给路明非准备一场为难,这次轮到了橘政宗,但他的为难却分外简单,不过只是对着路明非以日本茶道敬一杯茶,正好路明非对日本茶道略有一点了解,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次试探。
一番没什么营养的客套后,路明非突然转头,目光正好迎上醒神寺外的参道走过来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孩。
路明非对着绘梨衣微笑,绘梨衣漂亮的暗红眼眸神采微亮,小跑着到正坐的路明非身边,木屐发出清脆的踏声。
跑到路明非身边,绘梨衣弯下腰拉起他的手,暗红长发垂落晃动,她用食指指尖路明非在掌心书写,完全忽视了周围所有其他人,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熟悉她的源稚生和橘政宗都能看出她很高兴。
“咳咳,”橘政宗轻咳两声,“绘梨衣,不可对客人无礼,先到你的位置来。”
橘政宗指了指他和源稚生之间空着的座布团。
绘梨衣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走到橘政宗和源稚生之间自己的座布团前,弯下腰好像是要正坐,但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座布团,两手提着一溜烟小跑到路明非右侧,把座布团放在他的身边,自己正坐上去,紧紧贴着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