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丛生的原始森林中,清晨的阳光打在湖面上,瀑布也坠落在湖面上,发出闷雷般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在湖面激起大片的水花和水雾,阳光照过,显出彩虹般的稀薄光晕。
“哗啦……”
路明非从湖中浮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迎着光,皱着眉游到岸边。
起身上岸,身体周围迸发出一团明亮炽烈的金色火焰,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渍烤干,路明非拾起岸边对叠整齐的衣服,拍掉草叶,穿回身上。
他的避水法诀是之前为了找河中被死侍尸首污染的生物时学得,品级不高,只能在水下呼吸,却护不住衣物不湿。
“湖里啥都没有啊……”
路明非并指从眉心引出司命,握着剑柄,以真气为媒介沟通活灵,熟悉的幻境浮现,抱着一丝希望,路明非对着面前的黑色神龙问到:“你知道自己残魄的具体位置吗?”
“余之魄……散落……寻回……供君驱策……神农故居……”
断断续续的回答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些短句,路明非扶额叹气。
大概是因为自身被从根源上分裂,所以司命的灵智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前两天司命告诉他自己的残余部分在“神农故居”之后,就只会不断地重复这些句子,任凭路明非如何询问交流也都没有反应,否则路明非大可以详细问问这个“神农故居”的特征,也不至于去自己去查文献甚至听女娲这个网友的话病急乱投医。
好在神农故居还真就在神农架内,司命的强烈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即便明确出现了反应,但司命的活灵却并没有因此而恢复一些神智,除了回偶尔转头,似乎在眺望某个方向之外,依旧只会不断地重复那些短句。
“这怎么搞啊……”
路明非挠挠头发,转头看向天书。
经过一整个春天和大半个冬天的积累,天书已经恢复了不少力量,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消耗天书的力量学一些比较强的探查性法术了。
“嗡——”
就在路明非犹豫是继续去搜索一番,还是找天书学法术时,天书突然轻轻颤抖了以下,随后一道意念传达给路明非。
“有外来意识进入了我的识海?”
路明非悚然,顾不上理会司命之灵,立刻握住天书,脱离幻境进入自己的识海深处。
周围光影变幻,路明非回到纯白一片的识海空间中,在他和天书的面前,有形似鸟笼的玉质牢笼。
路明非瞪大眼睛看着牢中的男孩,被困在牢笼中的路鸣泽同样瞪大眼睛看着路明非,两人大眼瞪小眼。
路鸣泽视线转移到天书上。
刚刚他像往常一样试图再次跟天书谈判,也做好了被对方打碎精神投影的心理准备,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天书这次却只是微微一震,然后从身上抖落几片玉札。
玉札从天书上脱离后眨眼间便飞到他的身边将他环绕起来,然后各自延长,上半部分向内弯曲,在他的头顶交汇融合,下半部分延伸到地面,最终化作一个将他笼罩的牢笼。
被牢笼笼罩的一瞬间,他就失去了主动离开识海的能力,他还以为天书是嫌他反了准备把他关起来封印然后再驱逐出去,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哥哥的身影就在天书旁边突然浮现。
如果说路鸣泽看到路明非只是觉得出乎意料的话,那路明非看到路鸣泽就是心神震荡了。
要不是这是在他的识海里,他汗毛都得炸起来。
这……这特么不是我第一次修炼时在梦里看到的小男孩吗?
路明非傻眼。
不,不对,他能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那不是梦!
路明非心念一动,莫非……他是在我修炼时企图侵蚀我神智的外魔?
这也没道理啊,且不说这个世界存不存在外魔,就算有,凭什么看上他呢,总不能是知道他有天书吧?
看着被关在玉笼中的小男孩,路明非琢磨着应该用个什么样的开场白比较好。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玉笼中的男孩就双手握住栏杆,然后把脸贴在上面大喊:“哥哥!是我啊哥哥!我被关在里面了!你快来救你的弟弟出去啊!”
路明非:……
几分钟后,路明非盘坐在地上,托着腮,打量着玉笼里的路鸣泽。
路鸣泽学着路明非的样子,也盘坐在地上,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路明非。
“你别这么看我,在你说出你真实的来历并让我验证之前,我是不会考虑放了你的。”
路明非道。
“可是哥哥,我已经全部都招了啊!我就是你可爱又贴心的弟弟啊!”
路鸣泽一脸单纯可爱无辜善良,如果是普通女生看到这样一张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的脸露出这种表情,大概会一把将这个男孩抱在怀里母性泛滥。
不过路明非不是女生,他不吃装可爱这一套。
别说面前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就算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他都不会有半点心软!
“咳咳……”
路明非轻咳两声,对着身后的天书打了个手势,同时传达过去一道意志。
天书向上飞起,体型迎风暴涨,化为一座悬在空中的高大玉柱。
看着悬在空中的玉柱。路鸣泽脸色微变,一些很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路鸣泽犹豫了一下,正要抱头求饶,空中柱子般的玉简突然展开,化作一条数米宽,数十米长的巨大横幅,高高悬挂在天上,其上幻化出八个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路鸣泽:……
呵……我愚蠢的欧尼桑呦,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话话一看就是用来吓唬人的,是需要反着理解的!
俗话说的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路鸣泽露出笃定的微笑……
伴随着路明非一声清脆的响指,空中玉简横幅骤然破碎,化作无数碎片,占据了半边天空,然后每一块碎片都在空中融化,成为流动的玉质液体,逐渐变化成巴掌大小的飞剑。
数不清的飞剑杂乱地悬浮在半片天空中,伴随着路明非又一声响指,齐齐旋转,每一柄小剑的剑尖都指着下方玉笼里的路鸣泽。
路鸣泽笃定的笑容僵在脸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冷汗。
被关在这个笼子里面然后干掉的话,他虽然不会真的死,但是损失恐怕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不痛不痒了啊……
“我可爱的弟弟啊……”
路明非把手伸进牢笼,用力揉搓里面男孩柔软蓬松的头发,面带微笑,刻意把“弟弟”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要在牙缝间把它切断似的。
这样一张俊美潇洒的脸露出微笑,足以让绝大多数女生看得心醉神迷。
但路鸣泽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头笑眯眯的猛虎蹲坐在他身前,一边吐出舌头用上面锋利的倒刺给他理顺头发,倒刺的尖端轻轻剐蹭过他的头皮,一边“温和”地开口问他。
“你是想要严的呢?还是想要宽的?”
“宽的,宽的,”路鸣泽在十分之一秒内换上一张讨好的表情,笑嘻嘻地用头发蹭蹭路明非的手,“哥哥,小弟其实是个商人,出售各种您需要的东西,价格实惠,品质保障,而且量大从优哦!”
“哦?”
路明非挑眉,拂袖一挥,漫天玉剑如燕归巢,纷纷聚合在一起,变回巨大的玉简。
“这就对了嘛,”路明非拍拍玉笼里男孩的肩膀,“说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你说你是个商人,那你卖什么?”
路鸣泽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口道:“咳咳……关于我是怎么来的呢,我是真的没办法告诉哥哥你……”
路明非眉头一挑,空中依旧保持着巨大姿态的玉简整个化作流淌的玉质液体,然后像是坠落进某个看不见的容器中一般,化作一柄十数米高的巨剑,剑尖扬起,当头就要对着路鸣泽劈下。
路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