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只要你能把亚清公司搞好,区里一定会尽力你。”闵金生说着,吸了一口烟,“你想要的盖宿舍的土地,区里可以帮你解决,但是你要盖的不是两栋,而是三栋。
区政府有不少青年都没有解决住房问题,宿舍楼比较老旧,区里几次开会讨论要修一修,可一直没有预算,现在,我就把这个难题交给你。”
“单身宿舍的事情放到常委会上讨论,糊弄鬼呢,这竹杠敲的,邦邦响。”
南易腹诽了一下,说道:“没问题,为区里分忧是我们亚清公司的分内之事。正好,这次给公司准备年货,我有点估计不足,买太多了,多到没地方放,干脆,我就拉到区里来,还请区里帮我们亚清处理一下。”
“哈哈哈,‘处理’两个字用得好,好啊,你拉来吧,区里勉为其难帮你处理了。”闵金生畅快一笑,诙谐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这可是解决了亚清的大难题。”
“你啊,你啊。”闵金生点了点南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南啊,你今年二十二岁对吧?”
“是的,我是六二年出生的。”
“真是年轻啊。”闵金生感慨了一声,“十六岁念的大学?”
“是的,运气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就考上了。”
“我知道,你的档案我看过,80年,区里想要招几个不错的应届大学生,人事处去你们学校走访过,当时你的名字已经被记上,可谁知道等你们毕业的时候,你已经被深甽那边调走了。”
“那真是…阴差阳错。”
南易本想说可惜了,想想这个词可不合适这时候说出口。
不管闵金生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可能海店区真的去京大看过学生资料,也可能闵金生前段时间看过南易的档案,无论如何,都不是重点。
关键的是,闵金生说起这个要表达什么意思,招揽?
“是啊,我们海店区错失人才,你在深国发贸易做的好好的,成绩斐然,后来又什么要离职?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那倒没有,主要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我在香塂做招商工作的时候,接触了不少香塂那边的企业老板,有好几个都想招募我,一开始给的待遇是五万六万港币一年,后来,越来越高,最高的开到了三十万港币。
那时候,我做过思想斗争,三十万呐,我不清楚这辈子能不能赚到这么多。
正当我受不住诱惑,想要答应的时候,我收到了我现在的妻子从羙国寄来的信,信里主要的内容是说有一家羙国公司想让她去兼职,一个月只要去几天,薪水却有三千多美子……美元。
我一算,瞬间心里不平衡了,兼职都可以拿这么多,我整个人都卖给别人才拿这么一点,也就这么没答应人家。”
“那后来呢?”闵金生问道。
“后来,一家羙国公司给我开了60万美元的待遇,我就把持不住了,答应了人家。”
闵金生笑道:“不是根正苗红吧?”
“不是,闵区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明眼人都看的明白,根正苗红就是我为了亚清项目才成立的公司,股东都是我临时拉过来的,其中还有我奶奶。”
“呵呵,根正苗红是真外资还是假外资,这都不重要,只要你那两百万美元是真金白银,只要你能把亚清公司搞好,就没问题。
小南,你很聪明,把政策了解的很透,每一步都踩在点上,一步都没逾越,这样很好。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千万不要越过那条红线。”
“闵区长,你可以放心,就算不为我自己,为我妻子,我也不会做过激的事情。”
“那就好,有什么困难,区里肯定会帮亚清解决,我一会还要见其他人,回去好好工作吧。”
从海店区政府出来,南易一直在琢磨,闵金生为什么最后没把话茬接着往下说。
信息太少,不好分析,他就把这个事情先放下。
回到老洋房,刘贞居然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这可是新鲜,多久没见到这丫头下厨了。
“做什么菜呢?”
南易走到刘贞身后,搂着她的腰说道。
“咸菜滚豆腐。”
“这个好,什么咸菜?”
“萝卜缨做的咸菜。”
“那再做个莴笋干炒肉,家里还有莴笋干吧?”
“还有吧,你送手,我看看。”刘贞把南易的手拍开,蹲下掀开一个坛子看了看,说道:“还有不少呢。”
“少肉多莴笋,你慢慢做,我今天当一回老太爷,等着吃。”
南易欢快的走回客厅,嘴里哼哼,“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走到墙角,掀开一个酒坛子,看了看坛子里红色的酒液和醪糟,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酸味,心疼的嘀咕道:“可惜了,运输的时候被晃到了,酒完蛋了。”
不死心的手指伸进去挖了一点醪糟尝了尝,“还好,醪糟没坏,多久没吃醪糟烧肉了,明天可以多做点,好好解解馋。”
把坛子重新封起来,南易又打开另外一个坛子,用酒提子从坛子里打了一点甬城的白糯米酒出来,咕嘟咕嘟先喝了一提子,才弄了一个小铝壶打了一壶。
把酒精炉子找出来,小铝壶坐上去,让酒慢慢温着。
等刘贞把菜做好,就着咸菜滚豆腐,南易小酌慢饮,一部《神探亨特》播完,南易依然还在喝着,菜没了,他就开了瓶啤酒用来送白糯米酒。
酒意浓,情浓。
夜深人静,南易免不了还要充三回摇摇车。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什么?爸爸的哥哥叫……”
进入八五年,国际上各种生产线涌入国内的速度突然加快,喷子国际迎来了它的业务高峰期。
南易和陈风聚了一次,这家伙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时间进入二月,南易飞了两次香塂,他的精力开始分割,大半的精力要放在南氏的事务上。
19号下午,南易才从香塂飞回京城,初二去刘贞家里拜完年,南易又飞回香塂。在香塂呆了五天,旷了五天工,南易才又回到亚清的办公室恢复正常上下班。
2月28日,二月的最后一天,京城的天气开始变暖。
京城军区成立的建筑公司“京军建筑”把队伍拉到了亚清公司的工地上,亚细亚商场和清河国际批发市场两栋楼同时开始挖地基。
建筑队一进场,南易就为了各种建材奔走起来。
想要钢筋,需要求人;想要水泥,需要求人;想要水管,还是需要求人;还好,年前,南易已经和各种渠道接触过,再次接触起来就变得简单的多。
可免不了还是各种喝,各种装孙子。
三月的上旬,南易的工作主要围绕酒桌展开,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去酒桌的路上。
这段经历很不好,非常不好。
已经快被遗忘的抠喉神功,南易又有了重新捡起来的冲动。
再次从酒桌上回到办公室,南易捧着沉重的脑门瘫在椅子上,灌了两杯浓茶让体内的酒精稀释一下,甩甩头,让自己恢复一点清明,拉过桌上的文件,翻开看了起来。
叩叩叩!
“请进。”
“晚上我约了朝廷台的褚科长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杨开颜推开门,进入办公室后就说道。
“我不去了,最近喝的太多了,中午刚喝了不少。”
“有个问题我非常奇怪,我们亚清明明是买家,向别人买东西,买的还不是什么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求着卖家呢?”杨开颜边说,边走到南易的对面坐下。
“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关于供求关系的课程吧?”
“当然不用,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当然看得明白,我只是对这种不合理的供求关系的存在表示不理解。”
“不理解那你就慢慢的自己想办法搞清楚,目前这种不正常的供求关系对我们亚清来说非常有利,这会大大加快我们收回投资的速度,等哪天供大于求,我们亚清的就要走下坡路了。”
南易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你堂弟的批发市场怎么样,招商进行的如何?”
“你说呢?”
“不太顺利?”
“招商倒还行,可没有一个愿意交长租的,都是能少交就少交。”杨开颜横了南易一眼,“这都是拜你所赐。”
“做人要讲道理,我先你一步和长河毛纺接触,结果,你耍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把我给踢出局了,被逼无奈之下,我才窝在这里执行亚清项目。”
“那换换?”杨开颜讥笑道。
“可以啊,你再给我1亿美金,根正苗红全部股份都给你,我退出亚清公司。”
“前半句我同意,后半句不行,你把根正苗红转让给我,我出200万美元一年聘请你继续担任亚清公司的总经理。”
南易呵呵一笑,“亚清公司的总经理可不值这么高的待遇。”
“位子不值,你人值。”杨开颜认真的说道。
“别想美事了,电视台那边什么时候能搞定,该跟进了。”南易摇摇头,说道。
“很快。”
“很快是多快?三天?一个星期?”
杨开颜自信的说道:“最多十天我就会搞定。”
“那就十天,我等着看结果。”
“ok,请拭目以待。”
3月11日,《喉舌报》转载了《中原日报》的一则新闻,中原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经济合作形式——股份制合作。
所谓股份制合作模式,就是合股经营、按股金比例分红。
资金可以入股,土地、厂房、牲畜、车辆等生产资料,以及劳动力、技术均可以计价入股。
这则新闻,对南易来说好坏难料。
文昌围外敌未清,内讧又有掀起之可能。
3月15日,在纽约哥伦布公寓南阁楼成立了一家“南天门公司”,这是一家非常超前的网络公司,主营业务暂无,资产只有一个如今还算不上是无形资产的域名。
要说华囯的流行音乐发源自哪里,毫无疑问是深甽,确切的说是深甽的歌舞厅。对粤省之外的北方人而言还很陌生的歌舞厅,早两年已经在深甽遍地开花。
歌舞厅的歌手唱腻了舶来品歌曲,不约而同的开始探索自己的流行音乐之路。
俗话说得好,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不会作曲没事,咱们可以扒带子,这个曲不错,拿过来用用,动笔填个词,不就成自己的歌了么?
就这么着,去年临近年底的时候,一首曲来自西城秀树的原创歌曲《意兴阑珊》音乐录像在朝廷台播出,一夜之间唱遍全国,不但让全国的年轻人见识到了流行音乐的魅力,也挑起了他们对深甽的向往。
可以说,很多去闯深甽的年轻人,都是因为《意兴阑珊》这首歌下定了南下的决心。
适逢周六,下午,南易和刘贞两人正窝在家里听一副新买的磁带。
听到第四首《人说咱俩不相爱》,刘贞就忽然说道:“这前奏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当然耳熟,五十年代的香塂歌曲都用烂了,我能想到歌名的就好几首,将就听吧,歌手的嗓子不错,自带电音。”南易无所谓的说道。
刘贞拿起磁带看了看封面,说道:“这发型我不喜欢,在羙国的时候,留这种发型的都是街头的女混混。”
“别自讨……”
“南先生,有客人来。”
南易正想说话,严度就过来通报。
“哦,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