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时候一分一秒的磨,有时候却是三五天、三五天的翻篇。
感觉昨儿个还是周一,可今儿个怎么就周末了。
7月29日,下午五点半。
1984年的奥运会开始了,这一届奥运会对整个华囯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这是自打解放以来,华囯参加的第二届奥运会,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三十二个年头,用全民关注来说,也丝毫不为过。
看电影电视,最好单独一人,没人在边上喋喋不休,更没有人剧透,清清静静的看挺好。
可要是看比赛,那就不是了,人越多,越是热闹越好。
百花深处胡同四合院,有早早就来的,也有刚到没一会的,院里溜溜的来了二十几号人。
开了两桌,大家凑合着坐。
桌上就是京城的老三样——炒肝、卤煮、爆肚,外带一点花生米。
喝的五花八门,啤的为主,有喝小二的,也有喝黄的。
南易喝的就是黄酒,呲溜一口酒,再来口卤煮,这滋味,简直没治了。
开幕仪式的点还没到,众人随意的吃着喝着。
“小姜,你分到青年艺术剧院了?”南易吸溜了一口酒,随口问坐在他边上的姜炆。
姜炆捻了一下手里的花生米,外面的花生衣被捻掉,随时往嘴里一扔,笑着说道:“是啊,都已经报道了。”
坐在另一侧的郑骁龙搭话问道:“现在排什么戏呢?”
“排老苏的《家庭大事》,想要票说话,我能弄几张。”姜炆盯着电视屏幕,漫不经心说道。
“南霸天,听说你和亰子闹出大动静了?”坐在南易右手边的王蒴,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一肚啤酒泡沫说道。
“今儿不想多絮叨,前两天嘴都说秃噜皮了,过两天再说这事。”南易摆了摆手说道:“奥运会也快开始了,先看电视。”
随着南易的话音一落,电视里,奥运会的直播也正式开始。
无聊的发言过程过去,奥运会就开幕,一个人穿着飞行服缓缓的飞进体育场,中间的人群组字在那里不断的变化着不同的单词,最后变成了奥运五环。
开幕式的节目没什么意思,可以说是一水的健美操,南易的注意力大部分时间都是放在一扫而过的观众看台上。
对南易来说,有点可惜,雄起的崛起之日,他应该在现场目睹才对。
“咱们排在第几个入场啊?”看着电视机,王蒴忍不住问道。
“还早着呢,要表演节目,等表演完才是国家代表队入场仪式。”南易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且等个把小时吧。”
电视里,仪式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上空突然出现一艘白色的基洛夫飞艇,没有咆哮,拖着一条彩旗很快就飞过。
南易一看有点意思,刚才飞行兵,现在基洛夫,待会是不是该出来个谭雅了?
还真别说,等着高校的乐队入场表演,南易模模糊糊的还真见着一个女的看起来有点谭雅的模样。
当然,这就是错觉,就这回的电视清晰度,怎么可能看得清人脸。
表演继续,一位黑人女歌手演唱了开幕式的第一首歌曲,接着就是本届奥运会的主题曲《reach
“还别说,老美整的还挺隆重啊。”葛六亿起开一瓶啤酒,往肚子里灌了三分之一瓶说道。
“优子,很正常,老美指着奥运会挣钱呢,事实上,他们确实挣了。”
“挣钱?奥运会还能挣钱?”
王蒴有些诧异的看着南易的脸。
“凡事都有例外,往届都赔钱,把国家财政拖垮的也不是没发生过,可这一届,老美整挣着钱了。”南易随意的解释道。
在洛杉矶奥运会之前,历届奥运会都赔钱,比如72年,慕尼黑花了10亿美金;76年,蒙特利尔花了20多亿;80年,莫斯科花了90多亿美金,办了一届惨不忍睹的奥运会。
每届都赔钱,这闹得都没有城市去举牌争什么举办权,78年,申办第23届奥运会时,全世界只有洛杉叽这一个冤大头出现,毫无疑问,这举办权就落在了洛杉叽手里。
老美比较务实,洛杉叽刚弄到举办权,直接就去华尔街请了一位金融专家彼得·尤伯罗斯,让他当筹委会的主席。
某一天,尤伯罗斯被叫到白宫,卡特总统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他娘的,我是快到点了,下一届是不是我们驴党坐这儿还不清楚,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你他奶奶的自己想办法,我允许你去找象党要钱。”
就这么着,尤伯罗斯当上主席,面临的第一个难题——经费来源。
尤伯罗斯是真想掀桌子,你说其他国家办奥运都是国家掏钱,咋轮到自个家了,就得他去找钱?
说得好听,不增加纳税人负担,可他奶奶的,倒是把发行彩票的权利给我啊,连这都不给,还办他奶奶的办。
尤伯罗斯抱怨归抱怨,可事儿还得干,还得干得漂亮。
尤伯罗斯的脑瓜子就是好使,在家里闭关七七四十九天,他就想到招了。
先是跑去和企业订立资助协议,然后出售电视广播权和比赛门票,接着压缩各项开支,充分利用现有设施,尽量不修建体育场馆。
什么奥林匹克村,他也没打算建,直接就租了两所大学的宿舍给运动员住着,就连工作人员全都是招募的志愿者,甭说工资,水和汉堡都得志愿者自费。
就这么东讨西卖,奥运会还真被他给办起来了。
此时,电视里屏幕上的体育场内,皮肤还黝黑黝黑的迈克尔·杰克逊出现,唱了一首《billie
这也是九成九九九的国人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个唱歌还凑合的黑小子,嘿,黑里透白,就是不知道叫嘛名。
只能说凑合,这时候的国人根本不喜欢杰克逊的这种音乐风格。
而且,对很多人来说,唯一听过的英文歌就是《草帽歌》,也只喜欢这种风格的英文歌曲,就算不知道“yes”是“是”、“no”是“不是”的人,也能把《草帽歌》唱的非常流利,厉害的还能带点黑人特有的口音。
熬了骑十几分钟,总算是等到了表演结束。
奥林匹克旗帜的交接仪式开始,护送旗帜的都是羙国的著名运动员,持旗者是比利时国际奥委会的会员梅洛蒂王子。
交旗结束,又是洛杉矶管乐团表演,等他们下去,国家代表团终于入场。
不消说,排第一的肯定是希腊,谁叫人家是发源地呢。
“入场是按照怎么排序啊?怎么第一个会是希腊?”葛六亿好奇的问道。
“老外了吧,奥运会的发源地就是希腊,不是希腊第一个还能是谁?打第二个开始,就该是按照字母排序了。”王蒴卖弄的说道。
“那咱们国家是c字头,应该很快就出场了。”葛六亿继续问道。
“嗯!”
这一声“嗯”,是南易发出的。
随着加国、开曼、扎德、智利等国家入场,南易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油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南易刚收拾妥帖,电视机里就响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旋律,会场开始沸腾,小院里人人莫名激动,有样学样,一个个站了起来,每一个国人都知道这是自己国家的代表团要入场了!!!
这一届奥运会对华囯来说,有着无比特殊的意义,国人开始睁眼看世界,外国人也开始真正认识新华囯。
会场里掌声震天,特别是最靠近代表团通道进口的那一片看台,其中大半的位子坐着黄皮肤的观众,手里都挥舞着红色的国旗。
当现场的解说员说道:“来自东方的巨龙华囯代表团登场……”
最靠近跑道的观众席上,一片观众站了起来,迅速的展开一块块红布,每四个人凑在一起,凑出一个大字。
一共四个字,连起来就是——“华囯雄起!”
为了这四个字的亮相,也为了保证镜头能够停留一会,文昌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华囯万岁!”
小院里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
“华囯万岁!”
整个京城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
“华囯万岁!”
整个华囯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
呐喊融汇在一起,直插南疆,在两山上空分解成一声声新的呐喊——杀、杀、杀!
镜头拉进,目光越过两个矮矮的白套裙,就看到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帅气男子举着一面红旗一马当先,他是现在的亚洲第一中锋——王立彬。
随后就是整个国家代表团成员陆续走出通道进口,男的统一蓝色西装、白色西裤;女的蓝色西装、白色短裙,透过不清晰的电视机,南易能“清晰”看到运动员们脸上的激动表情。
本次华囯代表团一共353名团员,其中运动员225名,人数不少,他们缓缓的向每一个华囯人的心里走来。
先女后男,在队伍排头的就是铁榔头带领的女子排球队,有史以来的最强队伍,她们的出现就预示的金牌已经到手了。
接着,南易看到了会拿到首金的老许,他的成绩一直很好,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多半能拿到金牌;还有做商人比运动员更成功的小李,国人对他也是信心满满。
街头巷尾讨论咱们国家能拿几块金牌的时候,这两人都是被划入能拿金牌的行列。
“你们说,这回女排能夺冠不?”南易边上的小姜激动的问道。
要说运动员的排面儿,当然是女排的最大,她们是这次国家代表队的顶级巨星。
民间还有一句顺口溜——站立不倒铁榔头,坐不言败张海迪!
所有人都在等待女排拿到奥运冠军,勇夺即81年世界杯冠军、82年锦标赛冠军之后的第三次冠军,实现三连冠的伟大创举!
运动员们是紧张的,除了四名打头的体育官员,不管是女运动员方阵还是男运动员方阵,每个人都是前后前后的甩着手,走着最正式的运动员入场步伐,没有人向观众席挥手示意。
当镜头从运动员身上转移,扫了一下观众席上的“华囯雄起”四个大字,就预示着华囯的入场结束,换另外一个国家成为焦点。
“这就完事了?”葛六亿意犹未尽的说道。
王蒴搭腔道:“甭急,明天就正式比赛了,我说那个谁,跑趟街口,买点土豆丝回来。”
“蒴子,换一家,就街口那家,土豆丝切的都比手指顸[hān],馆子里头那老帮菜打根儿就不会做饭,知道她原先干啥营生的不?”一晚上都没说过什么话的叶亰说道。
“啥营生?”
“解放前八大胡同有一号的窑姐儿,叫什么杏儿还是馨儿来着,公私合营那会,还悄么的做半掩门的勾当呢,后来听说招工进了‘都一处’,嘛手艺也没学着,她居然还敢打开门干饭馆?”叶亰酸不拉几的说道。
“得了,我说秤砣,大老爷们,要局器,我先颠了,明儿接着看比赛。”
南易说着,就抬脚离开四合院。
“得嘞,南爷,您慢着点,小心着点地上的瘪臭虫,别摔着。”
“闭嘴吧,都是从南边迁过来的,又不是四九城土长的,装个屁的老京城人儿,优子,你这个老京城教育教育他们。”
“淘气,我葛家可不是土生土长的。”
“华囯女排万岁!”
“华囯女排雄起!”
随着女排在总决赛上三比零击败了羙国队后,整个华囯立刻就陷入了为了胜利而欢呼的海洋,女排也成了这个时代的铿锵玫瑰、最耀眼的英雄。
体育英雄好几个,可最有排面儿的饮料只有一种,那就是“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