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六平四。”
彭秀全:“象五进三。”
“兵二平三。”
彭秀全:“马七进五。”
“马三进五,将军。”
故宫,养心殿之外,彭秀全席地而坐,在他前面是一个棋盘,他正在默默的沉思。
良久,他才说道:“上士。”
南易背对棋盘,双手靠在背后,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车四平五,死将,你没棋了。”
彭秀全看着棋盘,耍赖道:“不行,我们三局两胜。”
“无所谓,十一局六胜都行。”
听南易这么说,彭秀全左手张开,手上的棋子骨碌碌的滚在棋盘上,复又骨碌碌的滚落在地。
“行了,我输了,我们的赌约我肯定会认,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棋艺会这么好。”
南易转过身,看着彭秀全的脸,“要听真话?”
“废话。”
“天天窝在胡同里,一手巡河炮打遍胡同无敌手,你就独孤求败了?说实话,就你这点水平,别说天下无敌,就在西城你都排不上号。”南易说着,摆了摆手,“抱歉抱歉,我说错了,应该说,你都打不出什沙海。”
“嗐,孙子,你骂谁呢?”
南易如此轻看,彭秀全急了,一拍棋盘就想站起来干架。
南易摇摇头,转身慢走,“真话总是比较伤人,后天上班,给你点面儿,有三辆车去接你,黑牌的。”
“这还差不多。”
彭秀全嘀咕一声,把棋盘和棋子都给收起来,哼着《十二重楼》小调往外走,“正月里是新年,丈夫出征去扫边关,花灯儿无心点,收拾那弓…弓和箭,忙忙的不得闲……”
走在前面的南易,嘴里哼着京剧,“天安门,紫禁城,永乐大钟千古鸣;十三陵,大前门,香山红透枫叶林。”
下午,南易去西单菜市场买了一堆菜,有几个菜都是要花大时间收拾的,他回到四合院就开始收拾。
比如九转大肠,要做的正宗就得先用小苏打、白醋、生粉清洗,还得把肠撸个面,清理里面的肠油,结块的肠油还得撕扯。
接着还得套肠,就是把猪肠重叠,肠子叠着肠子,头对屁股,让它变成四层,这就是四套肠。
接着还要把大肠放铅锅里煮很久,改刀、上糖色、调味等等,要不是南易深得华老的真传,就这一个菜仨小时没了。
四个多小时,南易才堪堪把晚饭给整治好,刘贞下班回来正好开吃。
“南易我听到消息,上头正在筹备再开一家银行。”
“想跳?”
“有想法,等筹备委员会成立,我想过去当开荒牛。”
“是你自己想去,还是你头上的领导想去,顺便也把你给带走?”
“我领导想去,她也想把我带去,我自己也想去。”
南易把一只可乐鸡翅塞到嘴里,一撸,肉留在嘴里,骨架子被撸出来,上面一丝肉都没粘着。
等把鸡翅嚼碎吃进肚子,南易才说道:“想去就去吧,也算是提前实习一下。不过,你可能呆不久,八五年年中前,你还得去摩根或花旗工作一段时间;
最好还能留出时间去日夲的银行呆一段时间,学习一下他们的服务模式,进而融合各家所长。”
“怎么,你判断汇率协议会在八五年签订?”
“也不是,是我的耐心极限就只能到八六年年初,八六年年中,我们的银行一定要开起来。到时候要是资金不多,就先开间小银行,慢慢一点点扩张。”
“我知道了。”刘贞点点头,说道:“今天有人约我看电影,是个男的。”
“是哪家的公子哥么?”
“不是,是个纺织厂的机修工,有一次在公车上,他没钱买票,我帮他给买了。”
“啧啧,那可惜了,要是公子哥,干脆派你去联姻。”
“信不信我把汤都泼你脸上?”刘贞手抓着桌上的汤盆,作势欲泼。
南易不慌不忙的拿起汤盆里的汤匙,给自己的小碗里舀了一点汤,美滋滋的吸溜起来,喝完擦擦嘴,才说道:“就一个机修工,你就想让我产生危机感?”
“他人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
“邀请我上他家吃饭,要介绍他妈给我认识呢。”
“接着顺便把你给灌醉,让你在他家睡一晚,人好嘛,笃定不会对你毛手毛脚,不过他家里人会让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在他家过了一夜。
接着就可以正义凛然的为了你的名节着想,吃点亏跟你扯证算了。”
“好啊,志玲已经告诉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人我还不知道,要不是知道点什么,你才不会胡乱说这种故事。”
“你还挺机灵,你说的这个孙二宝,人倒是好人,不过也有小市民的狡黠,再加上他家里还有一个六十五岁依然待字闺中的姑奶奶,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南易,你这么说老人家,礼貌吗?”
“不礼貌,我的良心很痛。”南易皮了一句,然后又很正经的说道:“想结婚了?”
“嗯。”
“再等等吧,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嘁,香塂男的十八岁就可以结婚。”
“嗐,我都忘了,我的户口已经迁香塂去了。”南易假惺惺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那你稍微等会,我再想个借口。”
“给我一句真话。”
“单身也是一种资本,一位有为青年,得多少人看着喜欢,想着把女儿嫁给我,把我给拉上他们家的大船。想结婚,就再等等,生孩子倒是可以早一点。”
“南易,你真是个浑蛋。”
“你怎么不说自己得陇望蜀?哥哥妹妹挺好,非得惦记我的身体,我容易嘛我。”
“呸,真不要脸。”刘贞啐了一口,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南易的脸,“为什么你想要的这么多?”
“追风筝太久了,这辈子,我想做个放风筝的人。”
“收牙膏皮子……”
两人正在凝视,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家里是不是有牙膏皮?”
“有两个吧。”
“我拿去换糖。”
南易站起来,走到院子的一隅,从放杂物的窗台上捡起两个牙膏皮就往外走。
“怎么换?”
“一个牙膏皮子换一块糖。”
“不是吹糖人啊。”
“你多拿几个牙膏皮子来,我就给你吹。”
“没了,糖就糖吧。”
收牙膏皮子的从一个玻璃罐里掏了两块三酸色递到南易手里,“拿好了。”
“哦。”
接过三酸色,南易脑子又转起来,一个牙膏皮用的铝差不多6克,一吨铝是100万克,铝现在差不多12000一吨,一个牙膏皮7分2……
啪,南易赏了自己一下,啐道:“算个屁,真什么钱都不想放过啊。”
呃,其实是南易想到现在人用牙膏有多省,每次刷牙就在牙刷上挤那么一丢丢,一支牙膏管好几个月,狠一点的可以把整年都管下来。
在农村里,还有不少人在用盐刷牙,甚至有的牙刷都没有,就用一根手指蘸点草木灰糊弄一下牙齿。
全国年生产量撑死了1亿支,把牙膏皮包圆了也就600吨,利润对半再对半,再分分,极限利润一年百来万,他闲得蛋疼才去干。
“换了什么?”
“还有什么,糖呗。”南易把两颗酸三色扔在桌上。
刘贞把两颗酸三色塞到自己的兜里,“也好,我揣身上留着分给胡同里的小屁孩。”
“嗯。”
“大栅栏那边开了一家歌舞厅,听说挺不错的。”
“怎么,你对这种地方也感兴趣?”
“没兴趣,就是想见识见识,我在羙国好几年都没去过一次呢。”
“那就改天去国际玩,外面的歌舞厅就算了,八零年上面就有《关于取缔营业性舞会和公共场所自发舞会的通知》,他们那是顶风作案,我们要是去,被逮个正着就麻烦了,搞不好送大西北去。
上次我在颐和园知春亭餐厅墙上还看到禁止划拳、行令、播放音乐、跳舞的牌子呢。”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不去就不去么。”
“只会比我说的更严重,刘贞同志,你得注意你的身份。”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