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诸葛,你发挥的时间到了!”章姚斌的话多少带着些揶揄。
宋史能受这个憋屈?将过程紧急在脑中回放了一遍,神色一稳,“其实到了此刻,周支的‘讯问计划’已经一目了然。”
小佟有点牙疼,“这个逼,我只能给及格分,咱麻溜儿吧宋哥。”
宋史表情一滞,这还怎么愉快的继续?算了算了,本来也不是他的本事。也不耽搁,他简单几句从自己理解角度解释了几句。
周支的“计划”应该如下:
起步,以“旺财”为突破口,即便嫌犯马秀琴情绪不崩,也会给她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警方,并不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之后的“招娣”字眼刺激还有感情试探,不过是一层层往上堆叠筹码,加固马秀琴印象,警方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不直接摆出事实而选择“堆叠”,是因为对比起那些背景故事,人的想象空间要更宽广的多。
但认真算起来,以上都是次要的附件,看似滴水不漏的马秀琴,实则有個难以掩盖的巨大弱点,对,就是她的女儿!从现有情形看,即便有些地方尚难以说通,严招娣是个被宠坏长大的“小公主”总是事实。
以上这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让马秀琴相信,她女儿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引导警方找到方向,即便还没能全部查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想必这也是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周支敢胸有成竹上线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
“但如果马秀琴不上钩呢?”章姚斌马上指出了其中的漏洞。
宋史耸肩,“那就变相说明严招娣其人并不简单,母女俩是合谋的,反正左右周支都不会亏。”
简单的几句解释过后,整个过程似乎立马脱去了神秘外衣,显得简单无比,小佟甚至差点升起换他上也成念头,好吧这必须是错觉。
端正态度,众人继续透过监控向室内看去,正瞧见周支轻描淡写的扫了眼呼延勇,后者觉悟到位,立马在笔记本上动作起来。
洪铁军,非常普通的名字,近年都是轩浩什么的还好点,没多少重名,但年龄段往前推个几十年,简直不要太多,好在可以加限定条件。
呼延勇本意是在严招娣的熟人里筛,不想一个已经六十岁的名为洪铁军的老爷子过于抢镜了,盖因其与马秀琴出生地同,同到什么地步?门牌号只差了个位数。
不是,咱就是说,严招娣这么赶时髦,初恋是个能当她爹年纪的大叔?还没被打断腿?哦不,依照马秀琴的溺爱度,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那又是个什么情况?
周南看似古井无波的,实际在看到这搜索结果时,也是一阵懵逼,他和严招娣“聊家常”时,对方确实和她说过与母亲无话不谈,包括她暗恋男生,而周南也不过是略做加工了下罢辽,谁想竟引出了这么个奇葩走向!
外面的人都能看出马秀琴的情绪走向,身处中心的周南又如何能不知。看到查出的档案后,他果断翻转笔记本对向了前者。
屏幕上,洪铁军的户籍照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这使得马秀琴有着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斩钉截铁道,“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丫丫无关,一切,都是我做的”
槽槽槽?真要撂!
分析归分析,当亲耳听到时,该有的惊叹并没有少半分!连宋史内心都有些小激荡,呼延勇之流,更只剩暗自大喊南神666了!
各色目光中,马秀琴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供述,“不晓得你们知不知道我父母的情况”
“抱养,”周南没有丝毫多余动作,接的相当简洁。
马秀琴愣了愣,又是一阵释然,“没想到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伱们都知道了,没错,我是抱来的,被亲生父母遗弃,也不像马光宗那样能给他们马家耀祖,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可自始至终,我只是想要点不那么偏心的父母关爱罢了,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也好。”
“其实打小我心里就很清楚,即使我是亲生的也不行,呵,不就是少了根把么?凭什么传宗接代的一定是男人?孩子不都是从我们肚子里出来的吗?论血脉,这才叫一脉相承!”
似乎自己也觉得這些争论很无趣,马秀琴话锋一轉,“总之我的生活很不幸,而铁军,是那个时候唯一对我好过的人,可就这么一丝的美好,也被那对所谓的父母打断,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和野男人鬼混,可笑马光宗偷看隔壁寡妇洗澡都一笑带过,我却被生生打进了医院,差点救不回来!”
所以这就是“卫生院”事件始末?倒是和警方之前的调查对上了号,只是由于信息缺失,當时没能把洪铁军这个关键人物给揪出来。但就目前来看,这位是马秀琴的初恋,和她女儿应该关系不大。
“之后你就嫁給了那个老光棍,”周南适时的提了句,将马秀琴从情绪中往回拉了拉。
后者回神,讪然一笑,“你们果然都知道了,不过与其说是嫁,不如说是卖,但这段始末丫丫也不清楚,都三四十年了,我不说想必你们也查不到
周南再次打断,“酒后意外,可又并不意外。”到底是死亡案件,这点记录还是不难找的,但他并没说死,也没法说死。
没头没尾,马秀琴却再次哑然,连番的超出掌控外,让她更加坚信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所以这就是国家机构的力量吗?
左右不差这么一件两件的,半晌,她续道,“是那老光棍自己有问题,一直没娶到老婆,却把气都撒在我头上,酒后非打即骂,说来也是老天有眼,一次酒后他又要打我时,却一个脚滑磕到了炕角上,脑袋上的血顿时飙出来一大片。”
“他抽搐着,眼睛还死死瞪着我,嘴里哼儿哈儿的说不出话来,一开始我非常害怕,但看着看着又忽然不怕了。是啊,有什么好怕的?他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原来所谓的当家的,也不过如此,直到最后我也没出去喊人,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在我面前断了气”
明明平淡的叙事,却平空生出一股子阴森感。
呼延勇打字的手不由抖了抖,心理变态,果真不是一天养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