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影交错,手掌碰撞。
武院里的人都已经被交战声惊醒。
有些僧人提着武器急忙冲出了房间,也有一些躲在房间里,选择当缩头乌龟。
他们都以为是镇山司的人杀到了。
曹柘引着心斋,在屋檐房顶上飞驰。
心斋的身形飒沓流星一般,直接、简单却又快速。
反观曹柘,时常乘风盘旋,展开双臂犹如大鹏震翅一般,凌空滑翔。
两人一路交手,一路飞驰,自然也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早就盯着少林山下武院的镇山司差役,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镇山司的高手,都已经悄悄围堵到了少林寺各方出入口,此时在登封城里,反而拿不出什么值得提一提的高手。
唯有看着两道快速的身影,从半空中掠过,踩着屋檐和砖瓦,飞驰到城外而去。
城外树林,曹柘与心斋已经交手过百招。
曹柘越打越兴奋,心斋却越打越心惊。
他猛然发现,这个正在与他交手的小子,竟然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高速成长。
那些原本出现在招式中的破绽与疏漏,都会在下一次出手时,完全被弥补或是得到更有效的延伸,使得劣势变成优势。
“真的有人,可以越打越强,然后在战斗中完成突破吗?”
“这难道不是网络小说的桥段吗?”心斋心中震撼。
且更令他不解的是,无论他与曹柘对攻多少次,又或者击中曹柘多少次,眼前这个小子,都好似金刚不坏一般,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和一个怎么打都打不烂的铜豌豆对攻,对心斋的信心无疑是非常大的打击。
“小子···你和无相是什么关系?”心斋飞掠在树梢之上,喘着气对曹柘问道。
心斋此时能想到的,唯有破出少林寺,将金钟罩推到三十六关这个层次去的无相和尚。
少林寺自然有金刚不坏功,只是那门功夫心斋见过,本意是一门护身罡气,需当有深厚内力为引···这里所指的深厚内力,指的是至少一甲子的内力,且必须精纯浑厚,劣质驳杂的内力,即便是有一甲子也学不了。
以心斋的眼力可以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子虽然古怪,内力远不似他这个年纪能有的,却也决计不到一甲子。
既然如此,也就唯有无相和尚的三十六关金钟罩,能达到如此神奇的境地。
曹柘闻言不回答问题,反而道:“老和尚可还有余力继续斗下去?这样的激烈打斗,我可以坚持一整天,却不知道老和尚年老体衰,还能维持多久?”
曹柘不提还好,一说心斋便感觉胸腹数处要穴,皆是针扎到锥般的疼痛,同时筋骨酥软,显然已经濒临极限。
毕竟是老了!
老不以筋骨为能。
“呼···!”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心斋终于暂时性的放下了心头的恶念,转而说道:“你要什么条件,才肯交出‘龟虽寿’?”
曹柘道:“龟虽寿我可以直接给你,要求只有一个,我要知道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朝廷大举攻山,山上的僧众却好似聋了、瞎了,没有半点应对反应。山下武院的主管和尚,已经上山汇报有半日功夫了,却始终未曾看到山上有任何变化,山下也未曾来人督导···我想···即便不是全部,至少少林寺大半的高层僧人,都是你们的人,并且正在计划什么吧!”
心斋面上露出几分挣扎。
随后却又猛然释然。
“告诉你也无妨,你也算是‘自己人’。”
“你小子奸诈狡猾,本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人。想来不会坏事···!”这话说着,反而像是他在说服自己。
“你应该知道‘本性’对咱们的限制吧!”
“以往二十年的经验得出结论,越是强大、出名的角色,获得其身份后,所受到的‘本性’限制就越大。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公平’。”
“依照咱们对以往那位‘真’郭靖的讯息收集,那应该是一位至公无私之人,心怀侠义,仁者无双。所以现在的这个郭靖,想要维持‘本性’,不受遏制,就不能本心偏离本性太远。”
“这其中涉及的唯心论点有很多,老衲也就不深聊了,你如果感兴趣,将来可以加入咱们光头会,会里有一些有闲工夫的家伙,做了许多相关总结报告,你可以看看。”心斋竹筒倒豆子一般,快速往外说着话,只是依旧没有涉及要点。
注意观察不难发现,这老贼正悄悄运功,镇压内伤。
显然依旧是贼心不死。
“光头会···?”曹柘无言以对。
这些竞赛者,都搞得点啥子哟?
本来感觉上心斋背后是一个阴谋腹黑的黑手组织,但是‘光头会’这个名字一出来,反派气质顿时少了一大截,搞笑气质提升一倍。
“郭靖一骑绝尘,独领风骚。咱们远远望着,快要连汤水都喝不着了。所以里应外合,趁着郭靖闭关之际,让镇山司的行动变得激进。”
“等郭靖闭关出来,看到江湖上被杀的血色滚滚,满目疮痍。便是不信他的本性不会作乱,到那时郭靖一疯,大岳朝分崩离析在即,那些依附郭靖而抢占前排位置的家伙,也都会被击垮。”
心斋将幕后的毒计娓娓道来,曹柘听的则是背后直冒冷汗。
这歹毒算计,可比他之前说的那点玩意要绝多了。
何况他只是说说而已,眼前这老和尚,以及他背后的光头会,是真的要切实实施。
这毒计从头至尾,是冲着郭靖去的,却将影响整个朝堂,整个天下大局。
在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人,会导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会让多少人无辜牺牲···这些自然都不在‘光头会’的考量之中。
他们要的只是击垮郭靖,同时击垮以郭靖为核心支柱的大岳朝。
“镇山司是郭靖为维持江湖稳定特别设立的,甚至推平武林,瓦解山头势力,也是郭靖本人曾经提出来的。这一招落实,他躲不了。死去的冤鬼亡魂,都会化作他的心魔,去找他算账。明日一过,后天一早,便是大计开端,待到尘埃落定,这江湖这朝堂,都要改天换日。”心斋继续说着。
此刻的心斋说的兴奋,却也丝毫没有察觉到,站在他对面的曹柘,表情和眼神,已经完全不对劲。
曹柘不想说自己是多高尚的人。
事实上,恶意的念头,他也有···甚至不少。
他也起过歹毒的心思,想要利用乱局,为自己扬名天下。
但是···人是有底线的!
这底线就是人与畜生的分界线。
外面的世界深不可测,那个宏伟而又恶毒的竞技场,就像套在每一个竞赛者头上的紧箍咒。
很少人主动提,却不代表没有记挂在心。
正因为忌讳、担忧与害怕、恐惧,所以才会很少提及。
“即便是如此···即便是这样,真的就可以,罔顾一切,在我们的文明被摧毁之前,自己先摧毁了文明建设下的道德吗?”曹柘扪心自问。
“或者说,如果依靠的是这样的可以恣意牺牲多数人生命,而只满足自身利益的家伙们,真的可能延续种族与文明的火种,在万界竞技场内,谋求到那一线生机吗?”曹柘再对自己问。
每问出一个问题,曹柘的内心反而透亮几分。
如果他此刻对自己施展鉴定术,大概就能发现,他的悟性不仅在恢复···还在增长。
虽然增长的很缓慢,波长在一百五十一和一百五十三之间,反复跳跃,更多稳定在一百五十二,但是确确实实是在增长。
违背了本性会受到惩罚,那么遵照本性,放大本性···又怎么可能不得到奖励?
或许,这就是郭靖、无相、甄志丙这些人,为什么能从人群中崛起,然后开创不可能之可能的真相?
“你有想过,会死多少人吗?”
“你有想过,大岳朝一倒,蒙古铁骑即刻南下,会导致多少百姓惨死铁骑之下吗?”
“你觉得···眼前这些鲜活的生命,他们都不是命吗?”
“那些口口声声叫着你们师父、师伯、祖师的小和尚们···都只是系统设定的NPC吗?”曹柘冷言质问道。
心斋一愣,随后却怒斥道:“混账!你竟然本性偏正?既然如此,那留你不得了!”
说罢之后,竟然从袖袍之中,抽出了一长一短,一宽一窄,两把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