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在这里杀死我,为因帕斯报仇?”弄臣下意识般地向后退了半步。对面的甄澄与陟石都纹丝未动,这种从容产生的压迫感反倒让他没敢再做多余的举动。
“不不不,因帕斯又不是我的朋友,凭什么要本小姐替个陌生人报仇?与其担心你那位手下败将的事情,还不如说我为了曾经被你逃脱一雪前耻来报仇呢。
当然本小姐也不是你这种小肚鸡肠的家伙,怎么可能因为吃了一次亏就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更期待下一次和你交锋的机会,”甄澄笑得让弄臣脊背发毛,却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没能想到的条件:
“所以说,在本小姐看来,你能杀死因帕斯,代替他参赛就没有任何值得争议的地方。而且既然连斯卡瑞都认可了你的胜出,对于这一点我也不会小气到斤斤计较。
那么,胜利者先生。在游戏之外,我们是否可以谈一笔交易呢?开个价,让我买下你的奖品吧。”
因帕斯愣了少顷,继而开始浅浅冷笑,到最后转变成了狂笑:“哼,哼哼……哈哈哈哈!亏我把你当成目标研究了那么就,却从未想到过甄小姐居然是个这么虚伪的人。
想抢便抢,你做个文明人谈交易的姿态是要给谁看?斯卡瑞么?你觉得多少钱能值得上这张黄金假面?”
笑着,因帕斯打开了手上提着的公文包。箱盖摊开,里面赫然就是那面烈火中出现的黄金面具。
甄澄并非纳维斯,故而此刻假因帕斯的态度多少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不过仔细想想,人家说得也不无道理。若非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强抢姿态,要多少钱才能让人心甘情愿交出一条完整的神秘途径呢?所以……
“我可以用另外一条超凡途径与你交换,外加你开出的价码,如何?”甄澄敲打着太阳穴认真道。
“小姐,您没有这个权力。如果有必要,请原谅我会采取行动阻止您透露家族的秘密。”甄澄身侧为她打伞的管家陟石却是冷声阻止道。他的神色明显有些异样,但甄澄的角度显然不可能察觉。
归根结底,他是父亲的亲信,而非甄澄自己的人。出于和本家间持续的斗争矛盾,甄澄与手下唯一可以指使的这位管家之间其实始终充满了复杂的对抗。
不过陟石却是误会了她。
若是肯对家主低头,她又何必跑来别家的场子参加游戏?甄澄想的其实是先获得足以在隐秘空间中求生的力量,之后靠自己的本事从那边获取新的超凡途径拿来还账。
不过甄澄诚心想谈交易,两人对话分神的一瞬对面可没有和谈的意思。再抬头,甄澄吃惊地发现弄臣已然把黄金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家伙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找了一个恰当的契机亮出面具并非是为了证明面具确实在自己手上,而是为了防止决然的举动在成功戴上面具前被提前击毙。
一瞬之间,甄澄甚至来不及惊愕,第一时间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被害人卡片远远甩了出去。
这张材质不明的小道具在黄金假面被人带上的一瞬间变得极寒,让甄澄感觉就好像在怀里揣了杯液氮……
好吧,揣了杯液氮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你所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是神经末梢被冻伤的剧烈疼痛,具体感觉像是摸火焰外焰差不多,不会感到太鲜明的冷热,纯粹就是疼。
总而言之,剧痛让甄澄无暇思考,慌忙将这仿佛吸干了空气中所有温度的鬼东西从领口扯出来丢到地上。
与此同时,雨点打落在身上。陟石已经丢掉伞拔枪向弄臣冲去。
咻,咻,铛!
十几米的距离,冲刺中两声消音手枪的击发声。第一枪打在弄臣的胸口,却并没有让他因冲击动能倒飞摔倒,甚至连子弹穿破皮肉的闷响也没有。
第二发子弹击中了黄金面具。毫无意外,黄金面具并没有像普通柔软的黄金一样被挤压变形或穿透,而是毫发无伤地发在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弹飞了弹头。
眨眼间陟石已然冲到弄臣面前,以常人无法反映的速度抓住他的手腕,推肩一靠脚上使绊就要将对方掀翻在地。
结果戴上面具的弄臣依旧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倒是他的一条胳膊被陟石整个儿扭了下来。
这样的发展,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陟石也有点睖睁。越是熟悉战斗的人,越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陟石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可能就这么把一个人的手臂给扯下来的。
拧断?有可能,扯下来什么的就太玄幻了吧?!
疑惑着看了一眼手中的胳膊,陟石突然被一阵无法抵抗的眩晕感冲击。当人体对眩晕的感受到了极致并非天旋地转,而是宛若一辆火车迎头撞在你的脑门上。
极致的眩晕中,他意识到自己仍在战斗,全力勉强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弄臣的身上。
视野之中的黄金面孔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散发着万丈光芒。这张面具并没有任何挂具依附在人的脸上,取而代之,看起来就好像从面具后面长出了一具扭曲的身体,是人依附在了面具之上。
直视这样一具身体,让陟石眩晕的感受已经超越了大脑被火车碾压的程度,而是产生了一种近乎宗教性的震慑感。
他感到仿佛一个宇宙在向自己撞击而来,只一眼,这位严刑拷打也不会挑一挑眉毛的家族高手便不受控制地彻底晕厥过去。
上述一切景象,都只出现在陟石的感官之中,淋在雨里的甄澄可没看到黄金假面发出一丝光芒。反之,她隐约感受到以弄臣为中心……或者更具体讲是以黄金假面为核心,有什么无形物质的类似黑暗的东西散发开来。
冲上前去的陟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下,在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便被地面虬结蠕动的根须藤蔓包裹,拖去了光线之外的深暗。
甄澄皱眉,摸出一把手枪,并把手机调成强光照明的模式打向树林边缘的弄臣。
“安毕斯先生最后告诉了我一个秘密,”那人裂开嘴笑着,那嘴角直接越过面具的边缘直达耳根:“大宅中仪式的作用,就是激活这张面具上的力量,让它处于一种随时戴上就可以生效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