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m.aihaowenxue”
安格斯特拉很轻地喊了一声。
室内一片光明,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却反而让他的小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根本看不清表情。降谷零只能看到他嘴角紧抿起来,显然他此时根本不开心。
见到安格斯特拉这样,降谷零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安格斯特拉。”他努力露出笑容,“我……”
他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安格斯特拉怀里突然响起猫叫声。
安格斯特拉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提示,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对降谷零道:“抱歉,我先接个电话……你睡了好几天,我每天有给你注射营养剂,你身体应该没有大碍。如果饿了,可以打这里的客房电话,让他们送你送晚餐。”
“不用给我叫,我已经吃过了。”
降谷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格斯特拉走向书桌,拿起那个钥匙扣小心装入口袋,对他点点头,径直离开房间。
直到门关上,他才听到外面响起说话声,可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降谷零看着紧闭的房门,在心里梳理一遍从来到美国到昏迷前的每一幕,越想心里越感到不安。
他们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降谷零拿起手机——这部手机是组织联络用的,他这次来美国,没带另一部公安手机——虽然知道安格斯特拉不会乱动他的手机,可他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邮箱,又看了看回收站,暂时没看出什么异常。
他迟疑片刻,还是推门走出去。
安格斯特拉不在外面的客厅里,这里一片漆黑。降谷零摸索着打开灯,在灯亮起后,他一眼就看到堆在厨房岛柜上的几个袋子。
他走过去翻了翻,应该是安格斯特拉买的,很多食材根本不搭,做不了任何正常菜品。一看就是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在得不到任何帮助和提醒下自己随便乱买的。
菜叶子边缘早已干枯发黄,那些没放到冰箱冷藏里的肉在室内暖气下放着,完全臭掉了。
安格斯特拉这样的行为,让降谷零想起过去他们一起去买菜,因为他知道再过几个小时就有人给他做饭喂他,所以就干脆把食材全部扔在厨房的台子上。
降谷零一脸无奈地放下盒子,打算有时间了再收拾,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另一间卧室的门,那道房门紧紧关上,无法随意进出。
在情况不明的现在,他不可能跑过去偷听。
在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后,降谷零还算了解安格斯特拉。在所以小事上,他真的特别好说话,降谷零怀疑哪怕自己揪着他的脸把他提起来,他都只是一脸迷惑,绝对不会为这种冒犯无礼的行为生气。
但在一些事上……别说对手下,哪怕面对组织里人人忌惮或害怕的琴酒,他都寸步不让。
他定了定神,决定按照安格斯特拉说的先叫个晚饭,顺便再要一份甜点,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去敲门,喊安格斯特拉出来一起吃。
降谷零走到沙发边拿起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号码。
“你好,请给1404套间送一份晚餐。一号套餐,再加上一份甜点……布丁就行,麻烦多淋一些焦糖酱。”
降谷零也记得安格斯特拉最喜欢吃甜的,补上最后一句。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好几秒后才有人迟疑道:“您是……安室先生?”
降谷零听出他语气的异样:“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是,只是从您陪克洛先生出去旅游后,我们就再也没见到您了,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一愣。
“……旅游?”
“是啊,大概是十几天前吧?您走前和我们打招呼,说要和克洛先生去纽约吃芝士蛋糕,和他一起去看瀑布,还要去奥兰多迪士尼乐园欣赏烟花表演。”
“您还说要和克洛先生一起拍很多合照,我还记得您当时的笑容非常幸福……”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您挂断了吗?”
电话听筒险些从降谷零手里滑落。
境白夜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控制着笔记本的鼠标。
纯黑简洁的组织内网页面上,跳出一条面向所有成员的通知。
致各位代号成员:
鉴于在组织内三番四次发现老鼠,组织决定提高找出卧底的奖励,具体如下:
一、一个卧底的信息价值200万美元,可折合成其他货币或等价物品。
二、由boss亲自授予。
不可造假,必须在a级权限成员的见证下对可疑成员进行举证,诬告者将受到严厉处罚。
发现身边有三个卧底、
自己遭到卧底包围、同时自己就是一个a级权限成员的境白夜,对着这条通知陷入沉默。
之前在餐厅里,斯皮亚图斯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笑而不语;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是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境白夜更加迷惑了。
因为他不知道斯皮亚图斯想要什么。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哪怕要赚钱,也不该从他人的生存里赚钱时,他不止想到了老师当时的叹息,也想到了大学时同学闲聊时的话题。
他知道,很多救命药之所以昂贵,也未必全是企业要赚黑心钱,而是研发本身就需要天价投入。
有一种说法,新药研发需要耗时十年,耗资十亿美金,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这不是夸张,研究新药的确是漫长又高风险工作。越是救命药,就越需要精细的研究,因为一旦副作用过大,影响的就是千千万万的人命。
斯皮亚图斯突然推出低价救命药的做法,让很多药企的研究费用瞬间全打了水漂。
对外国企业还好,他们的国家有一定保护自家医药公司的政策,比如禁止进口、对进口药物加税、设置进口数量等等。
像组织在外国的主要收入之一,就是走私药物,把那些药以该国市场价的几分之一卖出去。很多和组织交易的病人和家属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会相信他们是黑的。
国外药企尚有保护,但对日本国内的药企,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那些大大小小的医药公司被乌丸集团一个接一个摁死,直到今天,乌丸集团已经彻底垄断了日本的药物市场。
并且因为药物便宜有效,民间几乎没有骂的声音,大部分百姓不会在意其他公司的死活,不会在意垄不垄断,只要自己有药就行。
他们对国家有这样一个良心的企业感到自豪,乌丸集团是日本民众的骄傲。
而最良心的财阀下,是一个最黑暗的犯罪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