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天再次开始下雪。
琴酒暂时赶走伏特加,独自来到大黑大楼顶层的cocktail酒吧。
酒吧门口的保安像一座不可挪动的大山一样守卫在门口,见到琴酒到来,他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无声地朝旁边挪开,并对着这位来客微微躬身。
琴酒进入酒吧,
里面视线昏暗。没有真正的客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的boss……
……以及他附近的爱尔兰威士忌和赫雷斯白兰地。
琴酒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和爱尔兰关系糟糕,但boss总希望他们可以和平相处,有时会拉他们一起喝酒谈心。
爱尔兰就算了,关键是赫雷斯……为什么这家伙也在?
赫雷斯坐在靠门的位置,第一时间发现了琴酒的到来。
他今天没有戴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额前的刘海捋直脑后,和在警察厅内的斯文造型差异极大——即便被过去同事遇到了,
也难以第一眼就认出来。
他见到他,
像个居酒屋里见到朋友参与聚会的傻子那样对他招了招手。
“好久不见,琴酒——最近加班多吗?”
为和boss喝酒,难得翘了一次工作的琴酒面无表情。
他不理解,单从工作份数来看,赫雷斯应该是组织里最忙碌的那个,他竟然有闲心缠着boss一起来喝酒?boss也太惯着他了。
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当卧底都可以偷懒,要是哪天他被动物园组织派到新地方,当了五重卧底……
短短一瞬,琴酒想了很多。
他完全无视了身体莫名哆嗦了一下的赫雷斯,径直走到坐在boss另一边坐下。
吧台后是一身调酒师服装的爱尔兰威士忌,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日常职业,方便他出没于各种酒吧。
他停止了擦拭酒杯的动作,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坐在他面前的琴酒。
“难为你那么大的雪还赶过来,来杯上好的马天尼来暖暖身体怎么样?”
组织里的这几个人都知道贝尔摩德调酒的二三事,对这句别有所指的话,琴酒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
杀气四溢。
“——还是给他来杯‘狗鼻子鸡尾酒’,
我想琴酒最需要这个。”赫雷斯在旁插话。
被三番四次的挑衅,性格再好的人恐怕都难以接受,何况琴酒本就不愿意受气的人。
他抬手就要摸出伯莱塔,但就在这时,另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按住了他的手。
是boss。
“为什么你们三个见面,总是要吵架?”
黑发红眼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他这幅样子,让琴酒幻视了一秒总为三瓶威士忌手下吵闹而头疼的安格斯特拉。
“琴酒,赫雷斯——你们是想让这栋大楼的历史重演一遍吗?”
琴酒沉默着压低帽檐,赫雷斯低头研究桌面。
大黑大楼,十四年前建成,同年被炸成废墟——罪魁祸首不是组织的敌人,是初出茅庐的琴酒和当时没有代号的赫雷斯。
没参与其中的爱尔兰嗤地一声笑出来。
boss收回手,琴酒放回枪:“老样子。”
爱尔兰知道他的老样子指的是什么——一杯普通的不加任何外料的琴酒——他们互相厌恶,但同时对对方的习惯了如指掌。
他随手抄起一瓶琴酒,大拇指捻着打开酒盖,对准不大的玻璃杯粗暴地往里倒满,交给与该酒同名的同事。
然后他转向boss,表情变得无比恭顺:“先生,
您需要什么?”
琴酒呷了一口琴酒,
对这截然不同的态度习以为常。
boss手撑着下巴,
另一只手按在酒单上,他翻过一页,在扫到上面的某个酒名时,他目光顿住了。
“……为我定制一杯吧。”
他合上酒单,看向爱尔兰。
“以潘诺茴香酒为基酒,再加入一茶勺的西纳尔苦酒。”
听到某个属于卧底的代号,琴酒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紧。
赫雷斯也挑了挑眉,因为过去长久佩戴眼镜,思考状态下的他手指习惯性地往鼻梁上一推——摸了空后也没觉得尴尬,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请您稍等。”
爱尔兰面色如常,转身去拿这两种酒。
琴酒注视着爱尔兰离开的背影。
他不会记得死人的名字,可他记得组织里所有活着的代号成员,目前组织里没有西纳尔酒,安格斯特拉是唯一以比特酒种类为代号的成员。
但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也没有。
这是boss和安格斯特拉最大的差别,他有时和那个麻烦小鬼一样会有话直说,但有时说话会莫名其妙。直到亲身经历或亲眼目睹后才会豁然开朗,明白他当时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次特地和潘诺一起提到,证明这两者间有联系,或是有什么……
相似之处。
爱尔兰很快就拿着酒回来了,琴酒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安格斯特拉那几个手下关系怎么样?”boss忽然问道。
“水火不容,尤其是波本和莱伊——莱伊昨晚差点打瞎波本的一只眼睛。”
这在琴酒看来这只是小事,所以昨晚他在通知后勤人员去修门后,只向boss汇报莱伊通过了药物审讯。现在听boss问起,他才说起这件事。
赫雷斯有些惊讶:“他们关系这么糟糕?”
“哼……”琴酒冷哼一声,“那只恶犬自己作的,在审讯前不停地挑衅莱伊戳他痛处……他巴不得咬死主人身边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想到下午收到的来自波本的邮件,琴酒将酒杯里的琴酒一饮而尽,听着残留的冰块撞到玻璃杯璧上,他勾起一抹冷笑。
不止如此,那条忠犬还想调查安格斯特拉过去在法国的经历。
如果是其他人企图调查a级权限成员的过去,琴酒肯定会对着他的来一枪,但如果是这家伙……
另一边,杯户町。
音乐声震耳欲聋,一身正装的戴吉利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在侍者的带领下,他绕过中间群魔乱舞的舞池区,来到酒吧最深处的走廊。
侍者在一个包厢前站定:“这就是4号包厢。”
包厢门紧闭,上面没有玻璃,外面的人无法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戴吉利简单观察了一下后点点头,侍者一个躬身,很快离开这里。
走廊上直通黑暗深处,远处狂欢的人不会在意这边的动静。戴吉利看着门,咕噜着咽了咽口水。
在去年他企图烧死他时,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同样是金发混血的男人会变成那副样子。
他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勉强拿到代号,他很清楚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虽然听上去很没骨气,可这就是他在组织的生存之道。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戴吉利终于打开了包厢的门。
波本从沙发上抬起头,那头曾经在阳光下无比灿烂的金发,此时完全隐没在包厢昏暗的光线里,几乎能和那身黑衣融为一体。
他一只眼睛受伤了,目光落在戴吉利身上,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笑得弯起。
波本笑得亲切,但这样的笑容让戴吉利想到了那次水刑审讯,更加令他毛骨悚然——他的手按在门上,几乎下一刻就会夺门而逃。
“戴吉利,你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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