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地铁返回公寓,一路上相安无事。
直到踏入公寓门,降谷零才松了口气。
在那个满是监控的地下基地里,他得维持住最正常的表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在路上,他得小心街边游荡的流氓混混瘾君子;在公共交通上,他得注意有没有小偷小摸……
比在日本累多了,
难怪有人说出国后会更爱国,现在降谷零就开始想念自己的恋人。
客厅的桌上放着好几个纸质购物袋,他们下午去超市大采购,新买的东西没来得及收拾。
降谷零想走过去整理,安格斯特拉抬手阻止他:“明天再弄吧,今晚好好休息。”
不喜欢把手上事情拖到第二天再做的降谷零有点犹豫。
可看到安格斯特拉的表情,他最终点了点头。
本来他还想试探一下更多关于朗姆的事情,那个基地的防备之严超乎他的想象,总感觉这会是琴酒之上的大人物……
但小恶魔难得露出了疲倦的眼神,
他决定改日再问。
降谷零回到卧室,去拿换洗的衣物。
这套公寓里有一大一小两個卧室,安格斯特拉让他自由选择,他也不可能真的挑大的那间。这间卧室只比他在别墅的卧室小一点,比他过去的公寓和安全屋的阁楼宽敞。
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书桌、书架以及衣橱。
降谷零坐在桌边刷了会儿手机,看看日本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听到外面水声渐渐小去、安格斯特拉洗完了,他才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
在巴黎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平静过去了。
境白夜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他迷迷糊糊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钱多多不在身边,他抬眼去看床头的闹钟,已经7点出头了。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系统提议道。
不了,
没什么睡意……
境白夜拿起手机查看邮件,确认在睡觉时有没有收到什么新消息。
最新的邮件还是昨晚朗姆发来的,苏格兰、诸星或是信息组那边没人给他发邮件,
看来一切安好。
暗夜男爵已经到测试阶段,他让他们先修复一些明显的bug,藏得比较深的那些等他回去再说。等它投入使用、3万点奖励点到账后,他申请新经费让信息组去制作更智能的密码破译软件,自己去独自开发那个名为盾子的ai。
boss说会给他更多的资料,据说是盾子的日记,能帮助他更好地还原她的性格。
境白夜推开被子下床,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走过去打开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安室透站在一扇窗边,手里的单反对准窗外,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望远镜。
这模样,怎么那么像变……
没等境白夜在心里说完那个词,安室透就扭头看了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境白夜走过去小声问道。
安室透暂时放下单反,他没有拉开窗帘,只是示意境白夜朝下面看。
境白夜朝下看去,他这套公寓在四楼,
这个高度其实刚刚好,既能总览楼下这条街道走过的行人,
又不像更矮的二楼三楼那样容易被发现,
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是安室透这次的任务目标,玛利亚公主的后裔香阪夏美。
“我昨晚查找店铺信息,发现香阪夏美工作的店营业时间比较早,她作为里面的西点师,肯定得提前至少1个小时到店里……”安室透向他解释,“至少日本很多店铺是这种规矩,所以我就在这里守着,看她每天大约几点经过这里。”
香阪夏美算是有点名气的小富婆,她当西点师只是因为兴趣。
她住在附近一套安保很好的高级公寓顶层,从外翻进去基本不可能,一道门需要钥匙,一道门需要指纹,安室透需要拿到这两个关键物品,然后在不惊动她、她管家以及她家仆人的前提下,拿到藏在她家保险柜里的回忆之卵,最后还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不可以威胁或是明抢,不可以在中间杀害任何人,连麻醉剂都不许用,禁止一切暴力。
如果作弊、伤人杀人或是中途被发现报警,这次考核就算失败。
禁止暴力是出发前斯皮亚图斯临时加上的,这无疑加大了任务难度,毕竟组织里的人大部分人喜欢动手胜过动脑。
境白夜听着感到为难,但安室透接受度很高,或者说正合他意。
“她步伐悠闲,没有上班迟早的匆忙,所以这就是她正常的出发时间。”安室透把单反上的照片给他看。
“她走过整条街大约花了5分钟,可以简单计算出她的步速,从这里到她住的公寓是800米不到……那她出门的时间,是在7点05分左右。”
“暂时没有人跟踪,组织给我的最新资料里也没有提到史考兵——那位浦思青兰小姐来了法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安室透做出简单的总结。
在安室透住院期间,境白夜去调查了史考兵,这个国际通缉犯光在日本地区就射杀过至少五名俄罗斯宝物收藏家。
他喜欢枪击人的右眼,在抢走东西后会放火烧掉房屋,这让境白夜找不到可以入侵的监控。
最后他黑入某位死者秘书的手机,在里面备份的过去访问名单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据说是俄国妖僧后代,被俄罗斯特工和朗姆相继盯上的浦思青兰,她是罗曼诺夫王朝的研究家。
去找她的成员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手里还有枪。
境白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把这个猜测告诉朗姆。朗姆立刻找人到死者身边人附近打听消息,确认在他们死前,浦思青兰都去过那里。
至于为什么她在那么多死者身边出现、人死后突然玩消失、却从没引起警方怀疑……这个境白夜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得知这个妖僧后代身手不凡,朗姆对浦思青兰兴趣更大了,只可惜结果几个月下来连头发丝都没找到。
想到这点,境白夜看了安室透一眼。
如果史考兵真的盯上回忆之卵、真的在安室任务期间来到法国,那他的考核难度会进一步加大。
不过在那之前……
境白夜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史考兵意译是毒蝎,他得向已经成功潜入动物园的赫雷斯确认一下她是不是那里的人。如果是,他可以直接出手解决她。
赫雷斯身份保密,他不能在这里当场给他打电话,得出去打。
“你那么早起来蹲人也辛苦了,今天不用你做早饭,我去附近的那家咖啡店买。”境白夜对安室透说。
在他出来前朝厨房看过一眼,安室透只收拾了昨天买的东西,没有准备早饭。
“这个时间开门了吗?”安室透放下单反看着他。
“开了,那家店我以前常去,那里的奶油吐司和羊角面包特别好吃。”
尤其是羊角面包,上面会刷一层蜂蜜,再撒一点烤得很香的杏仁片,刚出炉时吃味道非常棒。谷汱
在安格斯特拉走后,降谷零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他拿出和公安联络用的手机。
巴黎和东京有7个小时的时差,这个点日本是下午,突然打电话过去不会太打扰人。
“喂?”
“联系斯内克,向他确认史考兵是否和动物园有关,发邮件汇报给我。”降谷零简洁而讯速地命令道。
史考兵这个代号符合动物园组织的风格,他得确认一下她是不是那里的人。
正好伊泽润在那个组织里当卧底,又正好他和他公用一个接头人,他可以很快联系上他要情报。
“啊?哦……是!”风见裕也慢了一拍才意识到降谷零说的是谁,“可是降谷先生,伊泽先生最近不在日……”
他话没说话,降谷零就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把这部手机收回,重新拿出了组织用的手机。
手机上挂着一个小巧的a&a字样金属挂件,第一个a指的是angostura,第二个a指的是amuro,是小上司送给他的;
铃声是安格斯特拉叫他的一声“安室”,他特地录音,设置为早上的闹钟铃声,这个声音很轻,只有他能第一时间听到,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屏保是一个项圈的照片——安格斯特拉亲手为他取下的那个。
安室透手指摸了摸那个挂件,尤其是第一个字母a,才压下了心里的厌恶感。
“嘟……嘟……”
风见裕也听着电话盲音,默默推开桌前一大堆文件,去找僻静地点。
降谷先生去了巴黎,算时差他一早就工作了,自己不该有什么怨言,得尽力辅助他,就是另一个伊泽润先生他人在美国,那里好像是凌晨……
风见裕也良心微微一痛,但还是拨通了伊泽润的号码。
同是卧底,他一定可以理解降谷先生的吧?
美国某地,凌晨时分。
“砰!”
伊泽润被耳边的枪声惊醒,他的手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手枪,然后后知后觉地认出那只是自己的手机铃——琴酒伯莱塔的响声。
他在床上坐起,摸索着开了灯,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
他在组织、境组、警察厅以及动物园这四个地方,使用了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同一个手机号以及同一个邮箱地址。
所以只有他看到邮件内容,才能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同事不做人半夜骚扰他。
伊泽润一扫——很好,是一只来自组织的红眼小乌鸦。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我有事想请……”安格斯特拉声音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睡了吗?”
伊泽润看了眼挂在对面的闹钟:“马上就要睡了。”
“原来你不在日本?”
“……我在国外出差。”伊泽润无奈道。
某些方面,他很相信安格斯特拉的人品,他知道那瓶小苦酒是以为他在日本才打电话的,他在做人方面比琴酒强,他不会愿意同事以半夜猝死的方式重启地球online。
“伱想问什么?”他问道,早说完他早睡觉。
“你在动物园里,听过‘史考兵’这个人吗?”安格斯特拉问道。
伊泽润回忆一下,他对自己记忆力有绝对的自信:“没有,动物园以节肢动物为代号的只有‘斯派德(spider)’而已。”
“好的,谢谢。”安格斯特拉认真道谢,“抱歉打扰你睡觉了,等你回日本,我请客。”
“这就不用了,你好好培养雅文邑才是对我的最大帮助。”伊泽润叹气。
雅文邑白兰地,清水丽子,她通过了上个月的公务员考试,即将进入警察学校学习。
伊泽润想到这位二号冤大头,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她可是职业组的精英,只要不是傻白甜或是作死,在警察厅里绝对爬得比我高。”
如果实在爬不上去,他就拿境组或是动物园的人给她刷刷功绩。
安格斯特拉挂断电话,伊泽润舒了口气。他放下手机,关上灯重新钻入被窝,没等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又是一声枪声在他耳边响起。
“砰!”
……他可以暂时抛弃温文尔雅的对外形象,骂一段脏话吗?
伊泽润在床上仰卧起坐,愤愤地再次开灯,决定如果对面是组织、境组或是动物园的人,就一定要开口抱怨(地位比他低)或狠狠骂他们一顿(地位比他高)!
然而,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他那位警察厅接头人的号码。
伊泽润接起手机,声音变为作为好警官时的温和认真:“喂?”
“是我,伊泽……咳咳,斯内克先生。”风见裕也临时改口,“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请问您听说过‘史考兵’吗?她是否是动物园的人?”
目前知道史考兵真实身份的只有组织的人,这是安格斯特拉查出来的,可风见裕也却知道这点……看来想问的不是警察厅,是顺一的那个黑皮学弟,他对他接头人透露了这点。
伊泽润对降谷零受伤略有耳闻,在他为动物园组织的任务来美国后跟贝尔摩德碰过面,她向他提起过这件事,说她的小乌鸦很喜欢他的忠犬,会陪他去法国进行代号考核任务。
想到安格斯特拉身边的酒精含量,伊泽润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是一个国际通缉犯,至于其他的……”他回答,“你也知道的,我刚拿到代号两个月,目前还没彻底得到组织信任,很多情报无法确认。”
伊泽润没有说谎,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是吗……”风见裕也很可惜,“打扰您了。”
电话再次挂断,伊泽润整个人慢慢缩进被子里,用看拔掉手环的手榴弹的警惕目光,阴森森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确认不再响起枪响,他才关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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