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守一。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安室透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发小。
那是诸伏景光七岁时发生的案件,他的父母被外守一杀害,他被母亲藏在衣柜里才躲过一劫。
年幼的他受到极大刺激,患上轻微的记忆丧失症,同时得了失语症,直到被东京的亲戚收养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凶手一直潜逃在外,直到两年前才被抓住。
作为发小,安室透很清楚诸伏景光来东京后的经历,虽然收养他的亲戚都是好人,但到底比不过亲生父母。
明明当时摆出一副老实忏悔的样子,现在却逃狱出来……
安室透暗暗咬牙,他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单纯热血的警校生了,如果外守一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他能毫不犹豫地送他下地狱。
这家伙不仅是诸伏景光的杀亲仇人,而且在当时看过他们身穿警校服的样子,如果他们遇到了他……
汽车收音机仍然在播放这条越狱新闻,记者清晰的声音正在一点点叙述当年发生在长野县的惨案。
对外人,这只是一起无关的案件,可这里还坐着一个亲历者。记者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往他伤口上撒盐。
他不能流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甚至都不能换频道,因为坐在他们身后的安格斯特拉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如果坚持去换频道,或许是引起对方的怀疑和更多的关注。
“东京监狱防守竟然这么脆弱?”
安格斯特拉没有在意案件,而是在好奇这人为何能逃脱。
新闻里没提到那对被杀害夫妇的姓氏,安格斯特拉的关注点也不在案件上,安室透松了口气,驾驶着马自达在路口处拐弯,在一个超市前停下。
“我要去买酒,你要不要也买点饮料?”
不管内心如何煎熬,安室透表面上仍然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安格斯特拉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好,正好可乐快没有了。”
“那我们一起去吧。”安室透扭头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诸伏景光,忍下安慰他的念头,“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嗯。”
诸伏景光知道他是特意带走安格斯特拉、为自己留出一点能宣泄情绪的空间,缓缓点了点头。
安室透带着安格斯特拉进入超市,在入口处推了个购物车,两人一起走向饮料区。
“除了可乐,你要不要买点其他饮品?”安室透在一个装满酒的货架前停下。
“再拿一箱牛奶,我记得牛奶也快喝完了。”安格斯特拉看了看面前货架,对着其中一层伸出手,“我记得绿川喜欢喝波本和苏格兰。”
见安格斯特拉主动提起酒,安室透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那你喜欢什么酒?”
“我不喝酒。”
安格斯特拉拿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放入购物车,又拿去波本威士忌,明明是不同种类的威士忌却放得很近。
“组织里的未成年人都是烟酒不沾的。”他补充道,“琴酒在我身边时都会注意不抽烟。”
安室透想起上次在杯户町见到琴酒,以前他见到他都在吸烟,那次罕见地没抽,原来是为了安格斯特拉不吸二手烟?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是个犯罪组织,这方面细节居然都会留意到……
“那你也连自己的代号酒都没尝过?”
安室透把话题转移回去,他眼尖地发现某个角落里居然摆着安格斯特拉苦酒,这正是面前小上司的代号。
“没有。”安格斯特拉眼神平静,“那是拿来调味的苦酒,直接喝是难以入口的。”
确实如此,在安室透接手任务前,他和诸伏景光都恶补过各种酒类知识,还尝过其中不少酒。
安格斯特拉苦酒来自委内瑞拉,外观看上去就像个药水瓶子。由于浓度很高,很少被人直接饮用,连调制鸡尾酒都是几滴就够,所以不需要太大的容量。
“但可以和威士忌调酒,混合在一起就没那么苦了。”
安室透从那里拿起一瓶安格斯特拉苦酒,小小的一瓶能被他完全握在手心。
他把它放入购物车内,挨在波本威士忌的旁边:“比如可以和波本一起调成经典的古典鸡尾酒。”
安格斯特拉安静地听着,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似乎想到了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室。”他打断他,“以你的能力,得到代号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在别人……尤其是琴酒或我的监护成员面前,提到调酒的事情。”
“调酒有什么问题吗?”安室透奇怪道。
“对伏特加那样的没问题,对部分成员……”安格斯特拉没有继续说下去,“为避免造成误会,不要随便说调酒。”
向来有话直说的安格斯特拉居然当了谜语人,安室透觉得调酒在组织里或许有别的含义。
难道是什么暗语?看来得找机会调查一下。
在安室透思考时,安格斯特拉又往购物车内放了几瓶酒,从威士忌到葡萄酒都有。
“为什么拿这么多?我一个人根本喝不掉。”安室透注意到他的举动。
“这是你和绿川两个人喝的。”
安格斯特拉看着他,语气平和地扔下一个炸弹。
“他刚才听到那个杀人犯的新闻,情绪有点不太对,我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瞳孔有一瞬间缩小了……你大概是没看出这一点,竟然把他独自一人扔在那里。”
由于猝不及防听到仇人逃出监狱,诸伏景光有那么一秒的失神……就那么短短一瞬而已,都被坐在后面的安格斯特拉捕捉到了?
他会不会开始关注这个案件?会不会顺手查到诸伏夫妇的身上?那发小的身份……
安格斯特拉没注意到安室透放在购物车上的手握紧了,继续在那里说:
“你害怕警察和死人,他害怕杀人犯。一个两个都这么胆小,像娇花一样……这样下去不行,你们真的该练练胆子了,我不可能一直护着你们。”
安室透的眼神从警惕变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