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宗在第二天中午时,准时到达了布伦纳丹城。
尽管法奥冕下一直想要维持自己坚守了多年的朴质风格,但他的“实力”实在不允许他如此低调。
之前在德鲁斯瓦的时候,自发追随法奥的民众已经很多了,但这一次来到斯托颂谷地,本地的圣光信徒们的热情更是让老教宗叹为观止。
他的车队后面跟随的信徒们已经达到了近千人之巨,前方还有一些小领主的私兵为他开道,提拉加德海峡那边著名的诺文顿家族的骑士勋爵更是亲自带着库尔提拉斯最精锐的骑兵,为教宗充当马前卒。
这一路走来浩浩荡荡的,别说隐蔽行动了,教宗连吃个饭都会引来一群信徒的围观。
坦白说,老教宗并不厌恶这种时刻被关注的情况,并不是他喜欢活在他人的注视里,而是他真正的感受到了圣光在库尔提拉斯的“福音”。
哪怕多年来一直被风暴教会把持着这个岛国的信仰大局,但从两千多年前就扎根于此的圣光却并没有拱手让出自己的人民。
反而因为风暴教会全方位的打压,让这些人数不断减少的信徒们有了种大陆上的圣光追随者们所没有的同仇敌忾和极端的团结。
这一次老教宗在库尔提拉斯各地进行的圣光巡行,更是让这些坚守信仰的人们欢呼雀跃。
就和过年了一样。
尽管并没有人从中主持,但信徒们却神奇的达成了一致,他们要借助这一次的圣光巡行,向本地的风暴教会表示他们的存在。
虽然并没有一个完整意义上的教区,虽然被风暴教会的信徒们打压的四分五裂,虽然已经快要被排斥为异端,但圣光之道在这片大地上并没有死去!
这种坚韧和倔强的表达让教宗感怀深切,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也让他心中的迟疑消去,整个人越发坚定。
他是圣光在世俗中的领袖。
他如信仰之上的国王带领着自己的人民,在人民还没有放弃还在反抗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头撤退,更不能对那些威胁正信的黑暗低头。
“这是圣光的旨意,它让我看到,它让我带领,它给予我勇气。”
因而在到达布伦纳丹城的临时居所后,在见到达索汉、布莱克以及卡多雷那边的代表娜萨女士和大德鲁伊绍恩·月爪时,阿隆索斯·法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基本上已经宣告了老教宗心中的态度。
开战!
或者更通俗一点,干他娘的风暴教会!
“这可太棒了,我还以为我又要和您长篇大论呢。”
布莱克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
旁边的娜萨也长出了一口气,大德鲁伊绍恩·月爪更是频频点头。
卡多雷很强大,但这里毕竟是和月神国度相隔一片无尽之海的人类领地,月神的荣耀在这里非常式微。
若没有圣光教会这个大块头站出来抗伤害拉仇恨,就算他们此番的行动成功,也只能打压一下风暴教会的势头,而无法将这个毒瘤彻底铲除。
众所周知,受伤野兽的反扑是最危险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谈一谈具体的行动吧。”
达索汉做了个“请”的动作,在这临时居所的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副地图,那上面记载着无冕者这一段时间的所有努力。
它用不同颜色的各种标识,将斯托颂谷地的地面涂抹的五颜六色。
而在老教宗身后,紧皱眉头的大骑士乌瑟尔正坐在那里,翻阅着由肖尔亲手整理的《风暴教会编年史》,这个人畜无害的名字之下,隐藏的是军情七处的首领,从自己的专业领域出发,对于风暴教会黑暗本质的阐述。
这本书也已经通过老加尼的“垃圾堆网络”,被标注绝密并送回了暴风王国,给瓦里安·乌瑞恩国王观看。
因为暴风王国邀请库尔提拉斯人帮忙建立海军的缘故,在目前的暴风城里,可是也有一小撮海贤在活动。
在肖尔和他的小伙伴们于斯托颂谷地向风暴教会宣战的同时,暴风城也必须同时行动,在海贤的毒瘤于东部大陆扎根之前,就把它拔除掉。
“这一圈,从风暴神殿到潮汐圣地的海岸,以水手之滨的海峡作为划分,整个海面上的所有岛屿都是风暴教会的核心区域。
这个地方的危险性已经不必由我再强调。”
布莱克的手在眼前地图上划了一圈,对周围众人说:
“海贤们的邪恶主子将自己的视线焦距于此处,任何进入其中的外来者都会被它‘看到’,在正常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发起任何模式的潜入或者突袭。
只要我们进去,就立刻会被海贤发现。
因此这个区域是‘决战区’,只有我们完成了对其他区域的清理之后,才能踏足这里。清除掉恩佐斯注视的方法,已经在我手中,到时候会由我的人吹响决战的号角。
但在和它们决战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到这里,海盗停了停,他看向身侧的娜萨女士,在地图上点了点,说:
“这段时间我麾下的刺客们,在我的导师和朋友的带领下已经走遍了整个斯托颂谷地,却都没有发现守望者俘虏们的踪迹。
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判断,你的同伴们应该也被囚禁在上古之神领地的深处。
那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虽然这么说有些晦气,但我还是希望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要刀剑相向的话,你最好下手利索点,别让你的同伴们遭受更多的痛苦。”
“不会的。”
带着猫头鹰战盔的娜萨冷声说:
“艾露恩在庇护着祂的黑月行者,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邪恶能够击溃月神的防护,她们肯定还在坚持!”
“唔,看来你很乐观,这很好,维持这种好心态,这一点在恩佐斯的地盘里作战时非常重要。”
布莱克也没有争辩,只是幽幽的评价了一句。
在他心里,她并不认为那些被俘虏的守望者还能完好无损,毕竟,守望者也不是没有被腐蚀的先例。
玛维那样的守望者都差一点疯掉做出可怕之事,更别说其他人了。
守望者在各方面都冠绝艾泽拉斯,但她们也并非无敌。
“冕下,这一块是仅次于风暴神殿核心区域的第二危险区。”
布莱克肩膀上的魔法眼球翻转着看向老教宗,他的手指挪移到地图东北部的群山中,在那里划了个圈,又着重点了点。
“我已经对那里进行过侦查,在海贤们的要塞中有黑暗之物正在被召唤到物质世界,只要海潮贤者一声令下,它就会在物质世界里掀起灾难。
好消息是它的具体形态,就是我们初次直面深渊时见到的黑暗之物,因而您很清楚它的弱点。”
听到布莱克的话,老教宗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看向海盗,说:
“我们曾净化的邪物是一头虚弱不堪的深渊邪神,它也...”
“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了。”
布莱克耸了耸肩,对教宗说:
“斯托颂谷地这一头很可能在出现时就是全盛的姿态,我会想办法削弱它,但这绝对是一场苦战,而我分身乏术。
但幸运的是,圣光的勇士们手中已经有了两把泰坦神器,如果配合得当,便可以在血肉之潮降临并污染整个谷地前,完成对这古神的战争使者的斩杀。”
“我们会做到的。”
教宗没有多说什么,他在胸前划了个宗教符号,看了一眼目光坚定的达索汉和身后站起身不怒自威的光明使者乌瑟尔。
他沉声说:
“我们必须做到!”
“很好。”
布莱克点了点头,对于教宗的坚定非常满意。
“但海贤们呢?”
娜萨问到:
“你只是分派了对古神使者和古神领地的行动,却没有多说关于如何攻破风暴神殿的计划。
你自己也说了,那座被污染的黑暗堡垒不被攻陷,恩佐斯在物质世界的邪恶信徒不被击败,我们就无法深入深渊之地。”
“那个地方,我亲自来。”
布莱克活动了一下手腕,对周围人说:
“我总是这样,在任何合作的行动中,我总是身先士卒并为我的同行者们承担起最危险的使命,这是我高洁人格和无畏勇气的象征。
我会亲手奏响反击的凯歌,我会亲手完成我和海贤们的私人恩怨的处理。
我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是我为无上月神和炙热圣光所做的微不足道的服务,我也相信这份贡献会让我得到丰厚的褒奖...
呃,开个玩笑啦,别露出这副糟糕的表情,我不会向你们所要更多报酬的。”
海盗抚摸着手中的作战地图,他说:
“你们愿意给面子,愿意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愿意帮我毁掉这毒瘤,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我如此克制贪欲的人不会再向你们无礼的索要更多。
我只会卑微的渴望胜利女神再向我拉开裙角。”
“时间呢?”
一直没出声,一直在观察布莱克的老德鲁伊绍恩·月爪突然问道:
“从明天开始,布伦纳丹城将连续举行两场庆典,那么行动开始的时间是在库尔提拉斯大公主的封号仪式结束时?”
“不,仪式结束就晚了。”
布莱克摇头说:
“进行战斗的前提是我们把风暴教会的真面目展现在库尔提拉斯大贵族和外国使节面前,如果我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原本以正义和光明为名的行动就会变成一场卑劣的刺杀。
那可就要完蛋啦。
我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我的职业决定了我在库尔提拉斯不会受欢迎,但我的圣光朋友们可是要脸的。
但别担心,我为这个也做了两手准备呢。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大家就可以散了,回去各自准备吧。”
守望者和德鲁伊没有问题。
他们此行的目的非常纯粹,就是为了救人。
眼见海盗如此信心满满,娜萨和月爪也没有再询问太多,在确定了一些细节之后,他们便转身离开。
而两位暗夜精灵离开之后,教宗看了一眼地图,低声问到:
“我从赛丹这里了解到,风暴教会也在策划一场对戴琳本人的侵袭,这还是从你这里确认得到的消息。
但你的战争计划里却没有针对这一环的准备。
我要问你,布莱克,你是准备放弃戴琳,任由他落入黑暗的爪牙之中吗?”
“难道你还要我去救他不成?他可是库尔提拉斯的国王、无敌舰队的统帅、誓言征服大海的男人、强大的传奇战士。
这其中的每一个身份都证明了他有足够的能力挽救自己。
他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更别说被一名卑微又可怜的海盗拯救。”
布莱克喝了口酒,语气疑惑的反问到:
“教宗冕下您这是打算做和事佬,主持我和他的父子相认吗?这难道也是圣光告诉您的使命?不会吧,您的圣光这么闲吗?
都有时间关注我的家事了?”
“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布莱克,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
法奥并没有生气。
他语气温和的劝解到:
“但或许这真的可以成为你和他冰释前嫌的最好机会,你们毕竟是亲人,血脉是你们斩不断的羁绊。”
“说得好啊,我也认为一个男人追逐事业的前提是,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家庭,我很认同这种传统的亲情诠释。
但现在的局面是,我们中必须有个人认输,才能体面结束这场阴差阳错的敌对。”
布莱克抿着嘴,语气轻松的说:
“但我是不打算认输的,我所做的这些可不为了放弃一切回来给谁当‘乖儿子’的,不如冕下出马劝说戴琳主动向我投降,以此化解这场争执怎么样?”
“我不认为我能做到。”
法奥冕下叹气说:
“他和你一样固执,不,他甚至要比你更执拗。”
“那就是了嘛。”
海盗哈哈一笑,往嘴里灌了口酒,说:
“在他哪里得不到的东西,在我这里也无法得到,冕下就不要再做这样的无用功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念念经,为无辜者们祈祷一下。
请顺便多我多祈祷一份。
以此保护我度过身为海盗的每一个糟糕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