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
在洛萨询问代价的时候,于桌子上交错着双手的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也不再遮遮掩掩,他放下手中的权杖,轻声说:
“皇帝之剑,斯多姆卡。”
“它所代表的意义已经超越了武器本身,最近几个月里,让人不安的流言遍布人类七国,就连一向睿智的法师们都参与到了这种讨论之中。
这种情况不能再加剧了,元帅。
和平不只是您的愿望,也是我们的愿望,人民需要休养生息,而不是因为一些古老之事的传说,再度掀起一场不应该的战争。
您说呢?”
洛萨点了点头,又看向戴琳。
这位水手般潇洒的战士国王这会也表情严肃,他沉声对洛萨说:
“把那把剑交还给圣光教会或者达拉然保管,一切冲突和矛盾都会顷刻间消失。洛萨元帅,您是知道我的,我和您一样是一位战士。
说实话,他们请我来的时候我是拒绝的,直到现在,我也依然不想在这个场合,加入这种政治性的讨论。
我会为保卫您的安全付出一切。
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把剑的存在并不会给我们的国家和文明带来好处。交出那只会惹麻烦的剑,无损于您的伟大。
你依然是人类文明的英雄,你依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伟人。”
说到这里,戴琳停了停,他露出一丝笑容,对洛萨说:
“再说了,如果您真的对先祖的荣耀有一些想法,其实以您现在的声望,有没有那把剑都不重要了,它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果您确定要向皇帝宝座发起冲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库尔提拉斯和我都会站在您这边。
但如果您试图用那把剑和一个传说就获得王位,那我不能如此儿戏的支持您。
毕竟,这意味着一场战争。”
洛萨同样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做回应,他最后将目光看向达拉然的代表。一头银发盘起的大法师茉德拉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的说:
“六人议会不打算介入因为皇帝之剑斯多姆卡而引发的政治风波中,如果未来发生战争,我们会恪守中立,并且号召所有施法者远离战争。
人类修行魔法的力量,不是为了互相毁灭!
我们要如我们的传承源头,隐士梅特里大师那样,将魔法的力量用于保护文明,用于种族的崛起。
但如果洛萨元帅最终决定将斯多姆卡交予达拉然保管,那么整个肯瑞托会竭尽全力守护好人类的圣物。
并且肯瑞托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保证洛萨元帅的安全。”
“嗯。”
洛萨第三次点头,最后将目光看向身边的瓦里安。
年轻的国王仰起头,大声说:
“不给!那是索拉丁大帝的随身佩剑,本就该属于洛萨元帅的私有物,凭什么要用整个人类文明的名义,强迫他将剑交出来?
你们就这么害怕这把剑吗?”
“不,孩子。”
泰瑞纳斯王语气温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说:
“我们怕的不是一把剑,我们怕的是那位持剑人。你可以厌恶我们,但你不能把个人的感情,凌驾于王权之上。
你要时刻记住,你的每一句话代表的都不只是你自己。
还有站在你背后的数百万人民。你是他们的国王,是他们的领导者,是他们的代言人,是他们的传声筒。
你先是一名国王,然后才是洛萨的养子,最后才是瓦里安·乌瑞恩这个个体。
如果你希望我们重视你的意见,那就请像一名国王那样发言。”
老国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上了瓦里安所有反驳的余地。
年轻人还想要说出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将自己对于世界和正义的认知说出来,却被身旁的戴琳伸手按住了肩膀。
泰瑞纳斯的话虽然刺耳,但却是正确的。
瓦里安和戴琳并不能反驳这一点。
毕竟,戴琳也是这么做的。
至于泰瑞纳斯王,他没有浪费时间和瓦里安这个曾被他视为自己孩子一样的年轻人讨论博弈,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洛萨。
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泰瑞纳斯王轻声说:
“那么,洛萨元帅,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
安度因·洛萨表现的很平静。
他语气温和的说了句。
像是在拖延时间,但国王们却很默契的认同了这句话,他们一致的没有再去催促,然后又开始讨论起兽人收容所的问题。
这一幕看的瓦里安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放在桌子下的拳头一直紧握。
在年轻的国王即将忍不住的时候,一只长满了老茧的手,悄悄放在了他的手背上。瓦里安回头看了一眼,洛萨正在对他笑。
那种笑容像极了在燃烧平原的战场上,他即将带领联盟军团与兽人决战时的笑容。
那是下定决心要争取胜利,那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在看到这个笑容时,瓦里安心中所有的担忧都在一瞬间不翼而飞,他终于明白过来,被自己视为养父的洛萨元帅,早在到来洛丹伦之前...
不,早在他离开暴风王国前往北疆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本该在刚才泰瑞纳斯王提出问题时,就严词拒绝他,但他没有这么做,这并不代表着洛萨在胆怯或者畏惧。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这场无形的战争里,在国王们移动自己的棋子时,洛萨也已经摆出了自己的阵型。
还未到最后的开战时刻。
在国王和元帅对弈的同时,燃烧平原,黑石塔上。
在雷德的酋长大厅里同样被摆上了一个巨大的石头圆桌,从德拉诺“偷渡”过来的一群酋长们正在这里进行着出发前的最后一次会议。
而随他们一起来的精锐兽人们,则被“大酋长”雷德黑手安排在了下层的一处军营中,这会正在大吃大喝,顺便挑选装备,准备长途奔袭。
酋长大厅里的气氛凝重,主导了这次行动的塔隆血魔这会正在临时制作的大沙盘上讲解着自己的计划。
他左手边坐着格罗姆、卡加斯、芬里斯,还有带着兜帽,气息颓废的大通灵师耐奥祖,以及一名带着红色面具的精悍又神秘的兽人武士。
这些家伙是德拉诺兽人派系的代表。
而血魔右手边,坐着布洛克斯、瓦洛克、雷德黑手,以及一名带着黑色狼皮帽,沉默异常,体型明显要比普通兽人大一圈的兽人猎人。
这四位代表的是艾泽拉斯的兽人派系。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兽人猎人身后正趴着一头巨型的丛林棕熊,正用爪子捂着眼睛在呼呼大睡,而他脸上遮住眼睛的狼皮帽的造型...
怎么说呢,很像是某个在夜晚穿行于城市中,赤手空拳的把罪犯打骨折的百特曼的经典战盔打扮。
而且在雷德身后,也站着一位穿华贵精灵法袍,手持一把造型怪异如恶魔活物一般法杖,瞎了一只眼睛的神秘兽人术士。
从他被允许旁听这场酋长会议来看,他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根据我的消息,安度因洛萨会在三天后的洛丹伦城,出席泰瑞纳斯王的女儿的婚礼,那是个绝好的机会。
洛丹伦城距离达拉然只间隔着洛丹米尔湖,那场婚礼邀请了很多施法者前去观礼,这让达拉然的防御空虚。
我们便可以在刺杀进行的同时,进入达拉然抢夺那颗名为‘达拉然之眼’的灌魔宝石。那是目前艾泽拉斯已知的所有魔法宝石里最强大的一颗!
它的能量足够我们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
作为指挥官的血魔指着沙盘,高声讲述着自己的战略:
“只要抓住机会,在我们的新朋友们的帮助下,我们可以以一次干脆利落的斩首行动斩杀掉洛萨,我建议这一支队伍由实力最强悍的格罗姆酋长带队,卡加斯酋长为副手!
深入达拉然的那一支队伍,由耐奥祖带队,将我们目前所有的术士都交给他统帅。
耐奥祖是个施法者,他知道怎么对付施法者们的软弱玩意。
至于我...
我要在你们行动的同时,越过无尽之海,前往萨格拉斯之墓,搜寻到至关重要的神器权杖,没有那玩意,我们抢到达拉然之眼也没用。
这是最危险的活!
连古尔丹都葬身在那里,可见其危险性,我已主动肩负起了最困难的任务,因而,各位对于我这个分兵行动的战斗安排,没意见吧?”
“没有。”
格罗姆地狱咆哮手里抓着一颗苹果,丢进嘴里咔的一声绞碎,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在血魔身上停留,反而一直看着对面的布洛克斯萨鲁法尔。
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说:
“但你的计划里没有咱们的‘兄弟’。
布洛克斯,你的勇武让我极为钦佩,我也知道你对奥格瑞姆的忠诚,我不想勉强你,你可以在三支队伍里选一只跟随行动。”
“在你为我设定的三种未来中选一条路,这可不叫选择,格罗姆。”
老兽人布洛克斯咧开嘴笑了笑,他说: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选,你就要在这里和我打一场。我老了,在和联盟的决战里又受了伤,不是你的对手了,我也不想再体验一下血吼砍在身上的感觉。
所以,我和我弟弟,还有勇士雷克萨,跟随你的队伍前去刺杀洛萨。
以我这大半年对人类文明的理解,你们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也会带着我的勇士,跟着你们去洛丹伦!”
雷德黑手这个小辈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被一群酋长们华丽丽的无视了,根本没人在意他这个小透明“大酋长”。
他发言时甚至根本没人注意他。
雷德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
但他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他知道面前眼前这群又能打,又有名望的老刀把子们,在眼下这个时刻还不是他这个小辈翻脸的时候。
“血魔阁下,你没去过破碎海滩,那是一段很漫长的路。萨格拉斯之墓里的环境也很复杂,你的时间紧迫,不能浪费。”
被无视的雷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又看向主持会议的塔隆血魔,如说建议一样,沉声说:
“但我去过那里,我可以把记录下的地图给你。我已经和黑龙们说好了,他们会派遣一批杂血座龙作为我们的行动坐骑。
但您要去的地方,是连巨龙都无法逾越的无尽之海,您可能需要几艘船。
这个可以去找地精们,我在藏宝海湾那里也派驻了我的使者,我会让我最信任的黑石术士领袖尼尔鲁·火刃随您和您的死亡骑士一起去。
尼尔鲁会为您安排好一切。”
大酋长打了个眼色,他身后的独眼术士立刻上前,把一团卷起的兽皮地图,双手递给了血魔,后者接在手里,打开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扫了一眼眼前瞎了一只眼睛的术士。
穿着黑色盔甲的血魔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他说:
“你!你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以前是暗影议会的成员?”
“是的,塔隆戈尔阁下。”
邪眼看了一眼血魔的盔甲腰带上悬挂的,属于古尔丹的大颅骨魔典,他的独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被自己掩饰的很好。
便恭顺的低头回答到:
“我曾是暗影议会的高阶术士,现在为雷德大酋长服务。
我曾跟随着您学习过魔法,也跟着古尔丹去过那个鬼地方。破碎海滩真的很危险,那里的危险不仅仅在于坟墓中的恶魔,还有一些其他的黑暗生物。
我知道您实力强大,但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注意安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