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兰!”
充斥着噪音的机舱里,卫燃大声喊道。
“怎么了?少校不,维克多!”坐在驾驶位身后狭窄通道里的鲁斯兰大喊着问道。
在试着说出“注意毒刺防空导弹”无果之后,卫燃只能拍了拍自己胸口的安全带,捏着嘴边的麦克风大声提醒道,“系上安全带!”
“谢谢你的提醒!”
鲁斯兰倒也听劝,探手抓住固定在机舱顶部的两条明显私自改造的安全带挂在了他自己的腰带上。
这种俗称秋千的自制安全带唯一能提供的保护,也仅仅只是避免机舱里的人因为剧烈的机动动作被甩到机舱外面而已。
接下来,卫燃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任何词句了,他甚至都没办法起身凑到窗边往外看一看。
万幸,他还可以转动脖子,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身旁坐着的基里尔正紧紧的抱着那个装有血浆袋的帆布包。
不多时,这架武装直升机开始俯冲,它的机炮也开始了嘶吼。
在一阵阵失重感和不受控制,但却被安全带限制的摇摆中,卫燃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注意!另一架坠毁!”
在通讯耳机里传来的呼喊中,这架武装直升机猛的侧飞并且拔升。
“另一架坠毁了!”
炮手坎扎特在通讯频道里大喊着提醒道,“注意,敌人拥有单兵防空导弹,我还看到了重机枪!”
“解决掉他们!”飞行员伊万果决的说道,“先解决单兵防空导弹!用火箭弹。”
“交给我!”坎扎特镇定的回应道。
“注意山谷落石和山顶的RPG,我们不能飞的太低。”鲁斯兰也跟着做出了提醒。
“坐稳了!”
飞行员伊万做出了提醒,这架米24的速度也跟着提了起来,卫燃也听到了火箭弹离开发射巢的独特声音。
“有个蠢货在一公里之外朝着我们发射了RPG”通讯频道里,坎扎特肆意的大喊着,“他们的重机枪没有子弹了吗?”
但在后面的乘员舱里,卫燃却清楚的知道,那个蠢货是阿卜杜拉,一位曾经在大学里教授俄语的老师,他在以身作饵。
“快点解决他!”伊万催促道。
“连他们的机枪阵地也解决了”在新一轮的火箭弹发射声中,坎扎特说道。
“对可疑位置补射,我们先去营救山谷里的同伴。”伊万发出了新的命令,坎扎特也操纵着机炮开始了针对性的补射。
“已经打扫干净了!”坎扎特自信的在通讯频道里大声说道。
要完了.
卫燃下意识的扯下头顶垂下来的一条安全带,将其挂在自己的防弹衣上,紧接着,他又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台微型相机塞进了医疗包里。
与此同时,这架直升机也在谨慎的盘旋了两圈之后开始下降高度。
“拔升!RPG!”
通讯耳机里,坎扎特刚刚喊出了提醒,机尾的方向便传来了一声爆炸!
紧随其后,又是“轰”的一声爆炸自直升机的前面传来,鲁斯兰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惨叫,紧随其后,直升机内部也发出了急促的告警声。
“伊万!伊万!”
鲁斯兰像是在打秋千一样拽着安全带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探身看了一眼便大喊着提醒道,“伊万阵亡!坎扎特.”
“我还活着”
坎扎特的声音变得艰难了许多,断断续续的语气里,还能听到夹杂其间的咳嗽,“我在.控制迫降抓紧”
“做好迫降准备!”
鲁斯兰大喊着提醒的同时,也以最快的速度钻向破裂的驾驶舱,解开伊万的安全带,费力的将他推到一边,试图探手握住操纵杆。
“把腿分开!”
卫燃在同一时间朝着基里尔说道,并在对方下意识分开双腿的时候,用另一条安全带挂在他的腰带上收紧。
就在基里尔下意识的学着卫燃的动作让双腿悬空,并且抱紧了怀里的血浆帆布包以及那条安全带的时候,这架直升机也在坎扎特艰难的操纵下,几乎擦着山体打着转降低高度。
“活下来!”
炮手坎扎特用尽力气发出了一声大喊,竭力让直升机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坠落姿态。
但他终究只是炮手,他虽然能对这架米24的姿态进行调整,但却远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不止他,试图钻进驾驶舱的鲁斯兰也没能及时的握住被伊万残破的尸体挡住的操纵杆。
“轰!”
终于,这架开始自旋的米24机尾还是和山体发生了碰撞,机身也跟着变换了姿态,让脆弱的机鼻和更加脆弱的桨叶狠狠的撞在了山体上!
“坎扎特!”
在剧烈的碰撞中,鲁斯兰根本没能等到对方的回应便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一枚破碎的桨叶穿过了前面机舱的破损扎在了他的腿上!
不仅如此,他的安全带只能保证他不会摔出机舱,但却不像卫燃和基里尔那样,会把他牢牢的捆在椅子上。
此时,卫燃和基里尔的状况同样不太好。他们虽然借助安全带让双脚离开了地面,但在接下来的翻滚中,两人却都在下意识的保护着怀里的医疗包和血浆包。
“咚!”
伴随着又一声闷响,这架武装直升机终于回归了地面,但同样在这一声闷响中,卫燃的头和基里尔的头却撞在了一起,又同时撞在了座椅的栏杆柱子上。
与此同时,被安全带绑着的腰带以及座椅靠背巨大的冲撞,也让他们二人险些吐了出来。
还是在这一瞬间,卫燃也终于察觉到了久违的大脑宕机感,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为什么上一幕的语言任务后遗症那么轻——因为这次的语言任务太特码遭罪了!
“谁谁还活着”
鲁斯兰最先开口问道,“坎扎特?坎扎特?基里尔?”
“我呕——!”
基里尔正要说话,却终究没忍住吐了出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让过了怀里抱着的血浆包。
“维克多”鲁斯兰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我还.还活着。”
全身骨头像是都断了的卫燃一边艰难的回应,一边哆哆嗦嗦的取出伞兵刀,割断了已经锁死的安全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你的情况怎么样?”卫燃走到鲁斯兰身旁问道。
“腿”
同样摔的鼻青脸肿的鲁斯兰指了指腿上镶嵌的那块桨叶碎片,“快打开舱门,我们要要尽快离开。”
闻言,卫燃先帮对方割断了安全带,随后又帮基里尔割断了安全带。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鲁斯兰已经拖着一条伤腿,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扶着舱壁,艰难的推开了固定着三支AK74步枪的舱门,龇牙咧嘴的第一个爬了出去。
在试着打开坎扎特的舱门无果之后,他也选择了放弃,即便只是隔着窗子,他也看出来,坎扎特已经在刚刚的撞击中死了,更遑论他的机舱同样被那枚RPG波及炸开了老大一块。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卫燃也已经搀扶着基里尔站了起来,他在刚刚的坠落过程中没能扣紧自己头上的帽子,最后那一下撞击对他的伤害自然也就更大一些。
在鲁斯兰和卫燃的帮助下,基里尔艰难的爬出了机舱,可即便如此,他仍不忘说道,“血血浆。”
“血浆.血浆.”
同样脑袋发懵的卫燃左右看了看,将那个装有血浆袋的帆布包递给了鲁斯兰,并且由他递给了基里尔。
趁着卫燃往外爬,鲁斯兰从机舱门上取下了一支AK74,拆下弹匣塞进领口,随后又拆开机匣盖,将里面的零件扯出来往远处随手一丢。
紧接着他又取下了另外两支步枪,并且等卫燃艰难的翻出机舱之后递给了他。
“拿着武器”
手上、脸上满是伤口的鲁斯兰说道。
“我扶你下来”
卫燃说着凑近了些,将鲁斯兰从侧躺的直升机上扛了下来,随后两人便摔在了一起。
“我们.”
鲁斯兰用力喘了几口气,“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你的腿受伤了”
基里尔说完,捂着嘴忍住呕吐的冲动,很是缓了一下才说道,“让我帮你.”
“先离开这里”
鲁斯兰说着,已经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抄起一支步枪顶上了子弹,左右看了看之后,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往那边走。”
“我我背你”基里尔说着,已经拎着帆布包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我来搀着他吧”
情况稍微好一些,但也没好多少的卫燃捡起另一支枪递给了基里尔,同时也拿走了对方手里装有血浆袋的帆布包,随后走到鲁斯兰的身旁,把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时也看到了对方手腕上戴着的箭牌手表。
片刻之后,跌跌撞撞的基里尔也走到了鲁斯兰的另一边,将他的另一头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时用最外侧的手拽着那支AK步枪的枪带,拖着它在这满是沙砾的地面上叮叮当当一路磕碰的走着。
三人相互搀扶着走了约莫着百十米,鲁斯兰说道,“停停下,我的伤口在流血,会引来游击队。
少校,基里尔,把武器留给我,再给我一卷纱布,你们你们去山上躲躲起来。”
“我要帮你缝合伤口”
基里尔说着看向了鲁斯兰另一侧的卫燃,“少校,帮我”
“维克多”
卫燃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纠正了一句,随后搀扶着鲁斯兰坐在了路边一片灌木丛后面的石头上。
基里尔刚刚取下一个医疗包打开,卫燃却已经掏出了一支麻醉扎在了伤口周围。
“你现在能行吗?”卫燃朝紧紧抿着嘴的基里尔问道。
后者却并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以最快的速度戴上了橡胶手套。
“呕——”
在开始清创之前,基里尔终究还是扭头又吐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却只是在肩膀处擦了擦嘴,随后便剪开了伤口周围的布料。
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卫燃取出相机帮他们拍了一张别样的合影,随后把相机塞进了靴子里藏好,然后才戴上手套,帮着对方一起取出了那片掌心大小的桨叶碎片。
几乎就在他们开始清创缝合的时候,身后直升机的方向也传来了波波沙的扫射声。
几乎同时,基里尔也忍不住又侧头吐了一下,随后再次在肩膀附近抹了抹嘴角,并且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在卫燃的帮助之下,这俩人以几乎一样快的速度共同完成了清创缝合。
几乎就在包扎完成,基里尔也再次侧头又是一阵干呕,随后仰躺在地,和鲁斯兰一样晕了过去。
“希望他们俩还能说的通.”
卫燃只来得及念叨来这么一句,便看到了远处走来三头毛驴,其中两头毛驴上,还分别骑着哈比布拉和哈基姆。
怎么是三头?
卫燃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高举着双手大喊道,“嗨——!我们投.”
“哒哒哒!”
卫燃的话都没说完,一串子弹便打在了他的防弹衣上。
“艹你们俩大爷.”
卫燃只来得及咒骂了一句,便因为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手脚横搭在了一头毛驴的背上。
在自己的周围,还绑着四个医疗包和一个装有血浆的帆布包。
再看旁边那两头毛驴,一个绑着鲁斯兰,一个绑着神情萎靡的基里尔。
艰难的往毛驴前面看了看,哈比布拉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他的身上,也穿上了鲁斯兰那件求生马甲。
在他旁边,哈基姆的肩头背着两支RPG和两支AK74以及一支波波沙,他的手上,还在摆弄着那支从鲁斯兰身上缴获APB消音型冲锋枪。
看了看周围,这条路并不是他之前跟着二人走过的路,而且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估摸着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显然,自己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哈基姆和哈比布拉,也已经带着他们走了很远的路。
“噗通!”
就在这时,牵着一头毛驴的哈比布拉突然扑倒在地。
近乎下意识的,哈基姆便举着那支冲锋枪转过身,随后慌里慌张的跑向了哈比布拉。
“我我早就说过,那样包扎没有用的。”
基里尔有气无力的用一种卫燃能听懂但坠机前听不懂的语言说道,“他的伤口需要清创缝合,他甚至还需要输血,他现在已经出现了因为贫血导致的晕厥,接下来如果不进行治疗,他还会颤抖,最终就算他好运的活过来,也会因为伤口感”
“闭嘴!”
哈基姆同样用这种语言吼了一声,丢掉背着的那些武器,又抄起一支AK步枪,用枪托照着基里尔的屁股便来了一下。
“我是个医生”
基里尔闷哼了一声之后说道,“我能救他,不管你是否相信是否愿意,这是事实。”
说着,基里尔艰难的扭头看了眼卫燃,喘了口气说道,“另外,我因为坠机产生了脑震荡,我的手可能会拿不稳持针器,所以我还需要我同伴的帮助。”
“我还没有同意!”哈基姆愤怒的说道。
“随便你”
基里尔无所谓的说道,“你也可以看着你的同伴流干了血死在你面前,到时候就算你求我,我们也没办法救活他了。”
稍作犹豫,哈基姆将那一堆武器往远处放了放,随后解开了基里尔身上的绳子,他自己则端着枪往后退了几步,谨慎的说道,“现在去救我的同伴,如果他死了,你们就一起死,如果你们敢耍花样,我一样会开枪。”
“随便你”
基里尔说着,已经从毛驴的背上摔了下来。
重新爬起来双手拄着膝盖很是缓了一下,基里尔走到了卫燃的身旁,帮着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你真的打算救他?”卫燃低声问道。
“先救下再说怎么样?”基里尔低声回应道。
“听你的”
不被允许杀人的卫燃无所谓的点点头,此时两边都算是“朋友”,他当然希望这些人都能活下来。
“你知道他的血型吗?”基里尔换上刚刚交流用的语言,问出了一个略显业余的问题。
“我不知道”
哈基姆顿了顿,同样用这种语言答道,“但他自己知道,我们都献过血。”
闻言,无论基里尔还是卫燃,全都无声的笑了一下,这个问题隐晦的验证了一个关键问题,哈基姆没有什么医疗知识。
“我们现在要把医疗包和血浆包取下来”
基里尔指了指之前驮着卫燃的毛驴,“另外,天色太暗了,我需要照明,我的医疗包里有手电筒,我能打开吗?”
“快点儿救他!”哈基姆急迫的大喊道,同时也端起了手里的步枪。
见状,卫燃和基里尔二人立刻摘下了医疗包和血浆背包。
“你刚刚用的什么语言和他交流的?”卫燃一边打开医疗包一边问道。
“波斯语”
基里尔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医疗包里掏出了一支手电筒,“我大学的时候自学了波斯语,自从两年前入伍并且被派来阿芙汉,这门外语帮了我很大的忙。”
“两年前?”卫燃挑了挑眉毛。
“我主动申请留下来的”
基里尔推动开关点亮手电筒试了试亮度,“少维克多,你能来进行清创缝合吗?我的脑震荡后遗症还没消失,恐怕只能帮你举着手电筒了。”
“没问题”
卫燃说话间已经戴上了手套,“需要他醒过来问一下血型吗?”
“当然”
基里尔话音未落,卫燃已经抄起一支止血钳捏了一下哈比布拉的人中。
剧痛和穴位的刺激之下,哈比布拉也幽幽转醒,没等他看清周围的一切,基里尔便低声问道,“你的血型是什么?这很重要。”
“B”哈比布拉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感谢配合”
基里尔说着,已经打开了装有血浆的帆布包,从里面随意拎出一袋血浆,连上输血管之后,将血浆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夹着,顺便进行加热。
与此同时,卫燃也给哈比布拉头上的伤口周围注射了少量的麻醉,格外仔细的开始了清创与缝合。
趁着帮忙的机会,基里尔也将一把手术刀藏在了自己的袖口里。
对此,卫燃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配合着对方稍稍放慢了速度。
等他完成清创缝合以及足够专业的包扎,基里尔脖颈处夹着的那一袋血浆也全都输入了哈比布拉的身体里。
“我希望能检查一下我同伴的伤势”基里尔说道。
“你们的同伴死不了”
哈基姆端着枪说道,“现在你们两个去前面趴在地上。”
对视一眼,卫燃和基里尔无奈的往前走了几步趴在了冰凉的沙石地上。
等他趴下来,哈基姆立刻将哈比布拉抱到了一头毛驴上,随后将多余的武器以及医疗包血浆包等物挂在了另一头毛驴的身上。
“你们两个走在前面”
哈基姆说着,已经捡起了基里尔的手电筒别在了腰带上,“我让你们往那个方向走就往哪个方向走,这周围都是你们洒下的蝴蝶地雷,如果乱跑炸断了腿,我可不会去救你们。”
“他说.”
“我听得懂”
卫燃低声回应了一句,随后跟着基里尔一起爬了起来。
“双手抱头沿着这条山谷一直往前走”同样骑上毛驴的哈基姆举着已经拧上消音器的冲锋手枪命令道。
“我走.”
“还是我走在前面吧”卫燃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
“抱歉,我不该申请让你和我们一起来前线。”基里尔稍晚一步跟上来歉意的说道。
“不用这么说”
卫燃无所谓的说道,同时在心里补了一句“这都我自找的”。
“晚上我会想办法给你制造逃跑的机会”基里尔低声说道。
“逃跑并不难”
卫燃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但鲁斯兰怎么办?无论我逃了还是你逃了,又或者我们一起逃跑了,鲁斯兰恐怕都没办法活下来。”
闻言,基里尔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能等到鲁斯兰的伤口痊愈之后才有机会了。”
“在这之前你有什么打算?”卫燃意有所指的问道。
“我猜他们比我们更缺医生”基里尔自信的给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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