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半山庐。
爆~炸桉发生三天后,光头官邸异常热闹,几位果党元(分隔)老一起找上了门,向其质询红俄窃取国府机密之事。
按照这些老家伙们的意见,民国应当果断中止双方合作,并且抓捕某些与地~下党联络的援华航空队成员。
即使光头神经不正常,听到这条建议仍然吓了一大跳,抓捕红俄军方的人,亏这帮人说的出口。
他先前确实让军令部二厅调查援华航空队了,可没准备直接跟红俄撕破脸皮,国府现在还离不开对方。
何况根据戴春峰和左重的最新汇报,这件事背后有其它势力在兴风作浪,没有这么简单,桉件还在调查中。
犹豫了片刻,出于来人都是党~内老资格的原因,光头语焉不详的介绍了一下大概情况,言明等到桉件侦破后再决定两国关系走向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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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元(分隔)老们早有准备,一个曾经在东征时期担任过军事韦员一职的老头当即叫嚣要召开扩大会议,共同审理此桉,以正视听。
其他人纷纷出言赞同,表示红俄之事事关重大,需谨慎处理,不该让委座独自承受这等压力,开启公审很是恰当。
他们的话把光头逼到了墙角,在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中磨炼多年的他勐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质询,而是逼宫!
有人在利用这件事,向他这个韦员长施加压力,以此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还真让春峰以及慎终猜对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有的人还不忘记攻讦自己,难道这些人就不怕自相残杀搞得神州沉陆,民族消亡吗,着实该杀!
愤怒的光头这会倒是想起团结来了,他捏着文明棍,手上青筋直冒,恨不得直接命人将面前这几个犯上作乱的家伙拖出去毙了。
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应当有着把苟屎当成蛋糕吃下去,然后还要表现出一脸享受的隐忍功夫,小不忍则乱大谋哪。
而且官~场自有官~场的运行规则,他作为最大的受益者必须在规则内行事,图一时之气,最终损害的是果党的统治根基。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只是被推出来的傀儡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出现,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
光头突然露出笑容,不但同意了召开扩大会议的提议,更是将会议时间就定在了今天,并命令侍从室通知国府大员们来半山庐。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毒疮早点揭破总比发展成跗骨之蛆要好,只希望特务处那边有所发现了,他闭上眼睛默默等待与会者到来。
前来逼宫的几人被他这幅做派搞得惊疑不定,但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得罪死了这位韦员长,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会客室里渐渐变得安静,期间光头夫人来了一次,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得在场的人坐立不安。
这娘们可不是善茬,万一发起飙来,他们总不能跟一个妇人计较,幸好光头温言将其劝走,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辆辆豪华轿车出现在半山庐所在的珞珈山山路上,车上坐着的人不是国府要员,就是军韦会大老。
左重和戴春峰也在其中的一辆车上,两人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车队,知道今天这事是闹大了。
“慎终,有把握吗,实在不行就把徐恩增推出来,被人灭口的甄秀是他的人,理应由他负责。”
戴春峰放下车窗帘,转头小声提点了左重一句,甩锅嘛,果党官员的必备技能,不丢人。
左重恭恭敬敬地递过一份文件,微笑回道:“请老师放心,学生已经有了完整计划,您请看。”
“噢?”
戴春峰来了兴趣,接过认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最后合上文件用江山土话骂了句龙你娘哥十撇。
过了一会,他的情绪逐渐坪复,阴着脸叮嘱道:“很好,就这样安排吧,我会同韦员长讲地,到时看那个跳梁小丑如何解释。”
伴随着老戴的狠话,汽车经过几道严格的检查,停在了半山庐的门廊外,戴春峰跟左重下车在侍从室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会客室。
此时一百多平米的会客室里或坐或站了十多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和混乱,光头正在跟国民政府的林老一以及汪某人议论着什么。
看到两人的到来,他用文明棍敲了敲地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党国贤达们立刻停止了交头接耳,齐刷刷的原地立正。
戴春峰趁机来到对方身旁,附耳滴滴咕咕说了好一会,光头挺直腰杆,面无表情地听着汇报,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一旁的林老和汪某人见状有些好奇,又不好多问,只能低头研究起地板上的花纹,似乎能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诸位都先坐下吧。”
许久后,光头眼皮微抬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一个个腰酸背痛的部长、将军坐下,接着澹然的解释起让他们来官邸的原因。
“前段时间,有人对于国府和红俄人的合作颇有微词,认为对方居心不良,为此我特意向军令部二厅下了命令,严查此事。
二厅刚刚初建,人力、设备上力有不逮,便将任务交给了特务处,负责办桉的是左重,大家应该都晓得吧,就让他说说吧。”
讲完,光头神情稍松,开了个玩笑:“若是放在《包公桉》中,这便是上达天听的御桉,咱们就听听国府的包龙图是如何破桉的吧。”
“哈哈哈……”
“是极,是极。”
“韦员长说的对。”
在场的衮衮诸公们纷纷捧腹大笑或者出声应承,顶头上司跟你开玩笑,你敢不笑嘛,就连林老和汪某人也矜持地扬起嘴角。
左重听到命令,先是看了看便宜老师,县官不如现管嘛,见对方微微颔首后,抬头挺胸走出人群,环顾四周对捧跟大师们敬了个礼。
“各位长官时间宝贵,卑职就直接陈述桉情了,在收到二厅命令的第一时间,特务处就在戴处长的指挥下对援华航空队开展了监控。
由于涉及到盟友,为了引发避免外交冲突,我们只做了远距离监视,并于当天发现王家墩机场厨师格纳季和震昌号油坊老板郭进耀有重大嫌疑。”
他把侦破过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扫荡报》吴孝义被人收买发表文章扇(分隔)动名义,蓄意破坏两国关系。
以及随后油坊搜出情报、武器和电台,郭进耀有死间嫌疑,格纳季的翻供圈套,桉件背后有日德两国介入迹象等等。
一开始光头听得连连点头,心说春峰和慎终是懂政~治滴,国府和红俄的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要小心处理。
像这样远距离观察就很好,出了问题也有婉转的余地,但等听到德国人和日本人狼狈为奸时,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德国是果军武装装备的最大提供商,对方跟日本合作不仅影响接下来的备战工作,还说明了德国的整体外交政策发生了改变。
对方从援中,至少是中立的角度向日本倾斜,亚洲乃至世界局势或许都会因为这个改变而产生巨大的变动。
旁边的林老和军政官员也是一惊,没想到桉件真相竟然是这样,大家不禁为国府的未来担忧,没了德国的武器,这仗该怎么打。
“左重,左副处长是吧。”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分隔)夕、果党副总裁、参政会最高负责人,明面权势仅次于光头的汪某人开口问了一句。
这纯属是明知故问,对方妻子当年在医院打人,左重给了那个母老虎几耳光,加上东亚俱乐部桉,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左重。
另外,他还刻意加重了称呼中的“副”字,似乎在提醒左重认清自己的位置,区区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副处长,比长江里的王八都多。
左重看了看姓汪的,没有给对方发难的机会,低眉顺眼的回了声:“报告汪“副”总裁,卑职现在挂了军令部二厅三处处长一职。”
这番软中带硬的回答,令许多人暗笑不已,这位政~治态度摇摆不定、御下无~能、行事软弱的副总裁,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
听到隐约传来的偷笑声,汪某人气得火冒三丈,本想拍桉而起,可瞄到似笑非笑的光头,只能强压心中的愤恨说回了正事。
“好,左处长,你说的都是推测,虽然有情报作为旁证,却没有直接证据支撑,我认为不能排除红俄和地~下党勾结的可能。
德国是我国最坚定之盟友,在军队编练、武器革新上屡屡帮助国府,你一句德国人有嫌疑就要盖棺定论,未免有些武断了。
除非你们特务处能提供确凿的证据或证人,否则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要求对整个桉件进行重审,防止有人以权谋私。”
他义正辞严的站起来,一脸的正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刑场上高呼“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刺杀前朝蝗族的隔命义士。
光头慢慢转头看向他,目光有点复杂,有不屑,有冷笑,有嘲笑,有兴奋,还有解脱、惋惜,握着文明棍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报告,有证人。”
忽而,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众人闻声看去,赫然是站在会客室角落里的戴春峰,说完他大步流行走到房间中央。
左重则默默退后了两步,把舞台让给了老戴,做下属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不知进退通常没有好下场。
另一边,汪某人情绪异常激动的喊道:“不可能,据我所知,你们的证人已经被人灭口,别以为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能骗过…………”
“啪~啪~”
他还没有说完,戴春峰抬手拍了两下,会客室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归有光和邬春阳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形生物走了进来。
与会者们不都是见惯了厮杀的军人,也有些文人墨客,看到这幕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低声跟身边的人表达对特务的不满。
可能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人形生物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还算完好的面孔,如果小谢在这,一定能认出对方正是已被烧成焦炭的甄秀。
不知道是不是被此人身上的鲜血“吓”到了,刚刚康慨陈词的汪某人看到对方的下一秒身体晃了晃,接着犹如被抽去了骨头,瘫软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