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驻守在盛京近郊的清军,远远就见到北面冒起的火光。
从黎明时刻燃起,伴随着浓浓烟雾,一直烧到了傍晚。
“起山火了?”
“寒冬天燥,这时节容易起火。”
几名清军相互交谈,却是没有反应到那边是旧都兴京的方向。
想来兴京四面环水,就算是寻常山火,也不会有所波及才对。
再说兴京有建州勇士把守,牢不可破。
这时,阿济格率兵追到了盛京百里之外,见到远处漫天的火光,心中不由得一阵颤动起来。
“汉贼竟敢放火烧山?”
此时的阿济格,依然不会相信兴京被人攻破,以为是北夏兵放火烧了北面的山林。
“郡王,如此甚好,汉贼烧了北面山林却能完全暴露位置。
各处守兵注意到那面动向,很快举会前往围剿,也能减少我等的压力!”
身边的将佐长舒一口气。
“也不可掉以轻心!”
阿济格谨慎的提醒,经过这两月的遭遇,已经磨平了阿济格的心性。
“从这一路上的情况看,许多奴隶都已经被抢夺回去。
这些奴隶当下与北夏兵勾结在一起,有扰乱我大清领地的苗头!”
阿济格下意识想到,那些曾经被掳掠回来的奴隶。
一路上只见旗人尸首,流窜的奴隶却是半个不见,这些北夏兵的胆子很大,竟敢把所有的汉民都聚拢在一起。
汉奴本来就对清国有大恨,要是统统作乱,后果难堪。
兴京,伪皇宫外。
北夏兵、野人部、以及解救下来的汉民,从各处大殿宝阁中走出。
人人是意犹未尽的神色。
昨天经过大半夜的掠夺,整座城池内已经全然一空,除了看不懂的祭台排位,还有许多的珠宝金银。
各种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这明明是一座塞外城池,可却依然屯放着有大量中原的瓷器名画、锦绣布匹,以及一些建州特色的饰品。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现在带不走的只能统统烧毁。
“连长,人手都准备齐了。
带来的火油,全部都浇在了外边的山林周遭。
等大部队离去之后,就派快马回来点燃”
沐颜阿骨打从半亮的天色中走出,一脸满足的模样。
“嗯,布置好了就行,传言这周围的山脉也有风水的说道,烧了!
等建奴把火扑灭后,还会发现兴京内有更大惊喜的”
狗剩得意洋洋的笑着,随后翻身上了马匹,挥手说道:“建奴很快就追来了,所有人撤离,不方便拿的别再费功夫,统统毁掉!”
后方的大部人马得到命令,更是大包小包的加快了动作。
在这劫掠的人里,除了北夏军队,还有不少的汉民奴隶,近万的人手,也发挥了很大作用。
这些原本瘦弱的人,在被北夏解救后,当然不再是奴隶的身份,每天能够吃饱喝足的情况下,战斗意志高昂多了。
男丁还知道扒下建奴的衣甲,拿起缴获的刀枪武器武装自己
这些汉人奴隶,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孱弱,但经过两次三次的劫掠,几乎成为了大清领土上的一支匪兵。
现在从兴京溜一圈,所有汉民或多或少都有了把趁手的武器。
运气好一些的人还能抢到些许银两财物,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出来为奴两年,一朝翻身从猎物变成猎人。
大部队在离去兴京数里地后,身后的山林便燃起涛天火光。
狗剩看了看西面的盛京,却是有些可惜:“这一次还没有机会到盛京真正的近郊去,听说那一面的奴隶才是最多的。
建奴劫掠回来的人口,全部都安置在盛京城外。”
沐颜阿骨打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又说道:“那咱们下次再来”
两天之后。
从各道赶来的清兵瞠目结舌,怀疑人生,有激动者当场伏地痛哭了起来。
阿济格随后赶到,更是两眼欲昏,望着前方焦黑的土地,从未作战,可却当场喷出一口献血,伏地哀嚎。
就当大火烧在盛京屁股后头的时候,皇台吉还在山海关外,带着清军大部压境。
“皇上,好事,大好事!”
“前方来人报,关内掳掠的人畜,已经过二十万数了!钱粮无计!”
范文程兴致冲冲的跑了进金帐,伏地高呼。
这一次的劫掠路线,同样还是汉官制定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所获颇丰。
皇台吉同样是高兴,手里拿着几本密奏,不避讳的交到范文程手中,任其查看。
“中原的皇帝吓坏了,这是朝廷送来和谈的条件,劝我大清退兵,还会给的好处。”
皇台吉负手而立,模样是相当自信,有了这些钱粮人口,清国未来两年发展又可以更近一步。
范文程读完手上的信件,心中也清楚,重要的不是上边的好处,而是迷惑大明朝廷的手段。
也不由得吹捧起来:“祖宗保佑,天佑我大清!
明朝大将战死,朝廷混乱,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局面!”
皇台吉一脸的满意,可又问道:“爱卿,谈何祖宗保佑?”
范文程舔一舔脸,笑着说道:“我是皇上的奴才,皇上的祖宗就是奴才的祖宗!
不对,是比祖宗还要高的祖宗!”
皇台吉看着范文程故作憨掬的模样也是放声大笑。
主奴二人气氛融洽,像是原先主人对汉官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这时,有传令兵急忙进来禀报。
“何事慌张?”
皇台吉稍有不悦,只见到这信件是从盛京送过来的,拆开仔细看后,脸色全然变得铁青。
辽北田亩尽毁,旗人家眷或死或掳祖庙毁,兴京城破,烧掠一空,奴隶暴乱
皇台吉看到是北夏兵马从后方入侵,就知道真实情况,还要更是糟糕。
“皇上,有何难事?”
范文程还想帮助主人解忧,可忽然见到的是一双愤怒至通红的眼睛。
“汉奴,可憎!”
皇台吉将将信件直接砸向了眼前的范文程。
上一刻,还是和蔼的皇台吉,一脚将范文程踹翻在地,紧接着又是雨点似的拳头,打得下方奴才痛苦不已。
范文程哪能见过这等架势,可这是皇上的拳脚恩赏,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承受住了。
直到皇台吉拂袖离去,范文程这才鼻青脸肿,将地上的信件捡起,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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