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对新月的到来十分意外。
这周边都还是光秃秃的模样。
就只有一些简单的防御设施,连拒马也没有多少。
他本来是没有打算让新月南下,这里明显还只是一片随时可能面临战火,随时会被袭击的临时营寨。
到处都还是乱哄哄的吵闹,人员混杂。
陆舟想回过头去,将乌拉教训一顿,却发现这狗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翅膀硬了啊
陆舟又转而看向新月。
新月就忽然杵在原地,有些心虚的模样。
她抱起了小狼想要转移注意力般,又说道:“是我自己要出来,想要出来看看你,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新月情绪都在脸上,还是一昧的不善于心计。
可小狼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原先适合抱在怀里薅的体型。
扑腾了两下又跳回了地面上。
往陆舟的脚底下冲刺过来。
陆舟只好走过去拉起新月的小手。
其实新月来了还是有一个好处,陆舟终于可以吃上符合胃口的饭菜了。
再加上两个小丫鬟,足以把陆舟的生活照顾到细致。
多了几分温馨。
这让陆舟想往北回去的冲动,又少了几分。
“前两天我路过汗寨的时候,见到父汗。
父汗好像老了很多,明明把建奴赶出去了,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他很关心你,说姑爷是喀尔喀东路的福气。
还头一次对我那么和蔼”
新月已经从马车搬到了中间的帐篷里。
里面有铺好的软榻。
在帐篷外边,所有营车围在帐篷周围,形成一个坚实的壁垒。
陆舟的亲兵在周围把守着。
外边的整个营地,都还是灯火通明。
新材料来了,带来了工匠,趁着夜色又要开始建许多设施.....
这时的帐篷里。
陆舟听了新月的话,沉吟了一番:“车臣汗还说什么了吗,他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夸我。”
“父汗说想再向你要五十支火枪,没有鸟枪的话,火铳也行。”
新月如实的回答道。
陆舟笑了笑:“现在的车臣汗寨很有意思啊。
之前你的两个傻弟弟才跟过来,向我要了两百把钢刀。
他们想要对付你的父汗。”
“朵儿哼他们扳不倒父汗,有再多的武器也扳不倒。
但是父汗也不会杀了他们”
新月认真的说道。
“真混乱。
妻子可以随意转手给兄弟。
女儿只是件利用的物品。
同是一家人的父子,也有一言不合互相残杀的倾向。”
陆舟不由得说。
“草原上都是这样子。”
新月低声道,她从出生以来就面临这混乱的情形。只有娘亲与自己相依为命,很多时候,就像是一对与外界相隔的母女。
陆舟看着新月的眸子,却说道:
“如果你不想看到这副情形,我可以帮你出手。
现在车臣汗部,就在我的股掌之间。
让我猜一猜,相比于车臣汗,你一定更支持被你娘亲带大的两个傻弟弟”
毕竟是已经坦诚相待过的两人。
说话方式也更直接了一点。
可新月却忽然挽住了陆舟的脖子。
她把脸颊贴在陆舟的胸膛前,轻声说道:“我谁也不想支持,我只想跟你在一个屋子里,做饭,吃肉
我讨厌扩张和杀戮。
但我知道这片土地,一定束缚不了你,你一定想往南面而下。
在那片娘亲口中,所有人都想占据的正统之地。
所以,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只有哪天等不回来了,才会去找你”
“嗯,咱们到南面去,这里太荒凉了。”
陆舟话不对题,模棱两可的说。
却感觉到脖子上温热的气息,他把新月轻放在了榻上。
新城的建设飞速。
同时飞速增长的还有人口。
从明边流落到漠南的百姓人口,果然是个可怕的数字。
伪装成建奴的漠北骑兵,在轮番数次往南面的骚扰下,原本定居下来的人口,又重新变为了流民。
流民们结伴在草原上游荡,可又总是能碰到一些“好心”的商队,为他们指明生存方向。
所以陆舟现在几乎不用主动吸纳,就能够每日获得过来投奔的汉民。
新的酒坊跟蒸馏装置也建出来了。
陆舟在作坊里签到出了4升的医用酒精。
而现在的医用酒精,也不单单只是伤兵们需要使用。
人口嘈杂之后,环境也变得肮脏。
原本有许多过来的百姓,身上本就是带着伤口,在这逐渐温热的天气,皮肤容易溃烂起来。也更容易带来病菌。
所以陆舟现在的要求是,只要是刚收拢过来的人,就必须先在河内洗干净身体。
身上有溃烂的,就必须用兑了水的酒精反复擦拭。
随后再在外边观留两日。
因为鼠疫这种东西,不单单只是一瞬间的爆发,它还长时间的流传在草原上。
有的人带有病菌却是没有反应,可有的人触之必死。
“主公,就从探子们传递回来的消息看,东面的建奴,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这漠南草原上,除了一个都统,也再没有八旗军管辖的大旗主。
仿佛整个漠南,都还是空的。”
刘青峰进入到帐前,禀报着说道。
语气中是大为畅快。
因为这段时间的情况很乐观,这草原上的部落,在枪炮之下极其容易解决。
近的基本上都消失了,远的有探子在游走。
陆舟甚至还移了部分漠南的蒙人到自己后方领地上。
赏赐给那些散部的人。
“不一定是没有动作,很有可能是在蛰伏,这皇台吉的爪子都藏在肉里。”
陆舟却说道。
“难道快有什么灾难?”
刘青峰问。
“以我的预感,很快就有变化发生。
建奴是不会闲下来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咱们的人要再一次收拢起来。
现在吸纳的流民就有数千人口,我担心人再多的话消息走漏,容易吸引来探子。
咱们的制度没有建立起来,控制不好,会引起根基不稳。
至少在城墙建立起来之前,不宜有大的动作。
接下来建好城池跟生产,静观其变.”
陆舟一番吩咐着,却没有明说皇台吉是要称帝的事情。
大明内的民变也镇压一定时间了。
在历史上,每当肆乱的流寇开始消退时候,皇太极就会再来关内肆虐一遍。
随后眼看大明朝又要消停片刻的时候,流寇们又很快死灰复燃了起来。
华夏大地上,还仍旧有侠骨忠胆的伟人,在这不断奔袭的过程中耗去性命。
在这混乱的时代里,陆舟不敢确定如果直接带着人马冲回大明朝会是什么模样。
走流寇路线,还是与士大夫的官场联盟?
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养兵自重?
这仿佛是一个很难抉择的事情。
因为搞不好会把局面弄得更乱,会死更多的人。
明末是处于天灾,官绅跟王老爷们的囤仓里,总是有吃不完的粮食。
他们位于顶端,从不缺乏人口和奴才。
他们能指挥享有功名的文人,编撰一切纳取利益的理由。
所以陆舟果断的放弃这个阶层。
但从这个节点来讲,如果陆舟搅乱了明内,最便宜的人就是皇台吉。
被横插了一股势力的明土,很快就会陷入战争之中,阴沉的饿狼在黑暗中嗤笑、
刘青峰得了命令,便开始操练新兵。
在这些新纳的人口里,能抽丁的比例比较小。
不管是忠诚还是体能的缘故,都不能跟先前在漠北的人拿来比,也为时过早。
但聊胜于无,适当的征兵比例利于人口的结合。
乌拉跟工匠们来了之后,也能把人员管理妥当。
现在围绕着陆庄老人为核心的基础上,一个城池的雏形被建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