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琅原本以为许洛南书喜欢的是女子,所以才会厌恶自己喊他许姑娘,他根本就没有往这一点去想。
现在苏羡点破了这一切,宁琅结合之前的种种表现,才意识到事实可能真是如此。
宁琅轻叹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声…我何德何能啊。
苏羡拍了拍宁琅的肩膀笑道:“宁兄如果这时候反悔,那还来得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寻酒喝,只是酒的味道或许就不如香江酒楼的好了。”
宁琅惭愧道:“怎可因我一人,而败了诸位的兴致,迟早是要面对的,还是先去吧。”
“那就走吧。”
一行人再度朝前方掠去。
只片刻时间。
众人就落到了香江酒楼大门前方。
看上去已经长大许多的年喜看到突然一大群人过来,连忙起身站了起来,他有些防备地把脚收进了门内,打量了一阵,发现这群人中有不少熟面孔后,心里才松了口气,指着宁琅、苏羡几人道:“是你们!”
苏羡迈步上前,绕过他直接吩咐道:“先来两壶天仙醉,不够的话,再要。”
其他人见状,也都走了进去。
宁琅拍了拍年喜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后,问道:“你师父在吗?”
“在楼上。”
宁琅顺着楼梯往上看了一眼,随后便道:“你跟她说,宁琅来找许兄讨两壶酒喝,先前说错了话,请她多担待,以后不会了。”
“啊?”年喜很是不懂。
“你原话和她说就是了。”
年喜虽然这些年一直留在香江酒楼,但也听说过外面的事,想到宁琅如今的身份,他答应一声,先去酒窖拿了两壶酒,随后便迈步去了楼上。
“上一次来这,还是二十五年前,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挺快的,那个时候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我们最后全会在仙域聚在一起。”
宁琅拿着酒壶一杯给在座之人倒酒,一边说道:“今天这酒,大家尽兴就好,可别真醉了,下午我还想赶回去看看那阵法如何。”
“这是自然。”
“宁琅,你是不是该和我们讲讲这五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宁琅最后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后,将这五年期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众人听的目瞪口呆。
沉默许久,于渊才有些吃惊地问道:“所以…那座高塔里面的人,全都是在远古时期之前,被‘元’选中的人?”
“嗯。”
“你从那高塔里出来的时候,那高塔中的前辈全部消失了?”
“是。”
季北长叹气道:“可惜他们不能出来,要不然有他们帮忙,胜算会大得多。”
“不一定。”君尧摇头道:“宁琅不是说了吗,‘那个人’是把元吞噬了,而高塔里的那些前辈只是被元选中赐予力量的人,就算他们出现,恐怕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个地方既然是赵无眠赵前辈让你去的,想必他肯定已经去过,宁琅,你实话告诉我,你有多大把握战胜那个人?”
宁琅如实道:“进高塔前,一成都没有,现在应该有两成把握,加上你们和元盟,有三成把握。”
“才三成?!”
“顶多三成,高塔里的一个姓周的前辈说,赵无眠之所以能赢,恐怕是因为‘那个人’并未将元的实力全部吸收,如今过去几万载,‘那个人’的实力肯定还会有所提升,所以,这一场仗,要比赵无眠那个时期还要难打。”
宁琅叹气道:“可惜赵前辈如今还是残魂状态,如果他还在,胜率至少再加三成。”
说到赵无眠,其他人几个人突然表情变化,全都不说话了。
从宁琅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并不知道赵无眠和苏惊春已经带着那群老前辈和五年前那群活尸同归于尽了。
宁琅察觉到了大家情绪的变化,他眉头拧紧,追问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八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苏羡说道:“宁兄,赵前辈他们已经彻底离世了?”
如耳边响起惊雷。
宁琅表情大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羡这才把活尸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宁琅听完,整个人像丢了魂了一样,拿起酒杯的手也在不经意间颤抖起来。
身旁几人看到宁琅这反应,立马安慰起来。
但此刻宁琅像是失去了听觉一样,全然听不见他们的话,整个人都陷在莫大的失落的情绪当中。
在人间的时候,梅清河永远都是宁琅身后的靠山。
飞升仙域之后,陶景秋就成了站在宁琅身后的人。
进入天神界,知道有关‘那个人’的事后,赵无眠就成了宁琅的指路人,若是没有赵无眠,宁琅兴许早就死在了那头九灵元圣的爪下。
如今,梅清河故去,赵无眠也走了,宁琅头顶上的那片天,好像一下少了两根撑天柱,他这会儿才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想起赵无眠之前说的话,宁琅觉得好像宇宙所有生灵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他甚至连呼吸都开始乱了。
“宁琅。”
“宁琅。”
身旁的苏羡、季北等人一句接一句的喊着,但好像都叫不醒沉浸在伤心和压力之下的宁琅。
就在此时。
许洛南书出现在几人身旁,她端起桌上一杯酒,直接浇在了宁琅的脸上。
冰冷的酒水浇在脸上,让宁琅彻底清醒了过去,他本能地转头看向许洛南书,眼神如炬,目不转睛。
许洛南书教训道:“身为元盟的盟主,大家的性命和未来现在全在你一人手上,你怎么可以害怕?”
“我…我没有害怕。”
“那你刚才抖什么?”
宁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苦涩道:“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许洛南书的心,她突然有些心疼起宁琅,作为心思细腻的女子,她知道宁琅现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于是只能转头吩咐道:“年喜,再拿一壶天仙醉来。”
“哦。”年喜很快离去,没过多久就又提了一壶天仙醉来。
许洛南书倒酒。
宁琅喝酒。
他最后、终究、大概还是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