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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为什么?”
一时间,陈先生看向沈钰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他不明白,自己把问题已经说的那么严重了,这个年轻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要去。而且言辞恳切,不似作假。
你知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光是朝廷派下巡视地方的钦差都已经有五个了,除了那个因为贪污被拿下送往京城审判的外,其余的个个都没回来。
这些人为什么连钦差都敢动手,说明这里面的水不只是深,而且是深不见底的那种。
这里面究竟牵扯了多少利益纠葛,究竟有多少势力参与,甚至这些势力有没有联合在一起,都完全不得而知。
但唯一明确知道的,就是有人不想让北地的饥荒很快平息下去,他们会不断的阻隔一切。
也许有些人是为了囤积居奇,倒卖粮食。也许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以此谋取更多的权势地位,甚至也许是图谋不轨。
更可能的是这些都有,而且这些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选择了不约而同的出手。
他们的力量组合在一起,即便是朝廷也不得不顾及三分。
所以陈先生才觉得要想解决北地的情况,非要出动大军不可。
以军队弹压一切不服,再辅以开仓赈济灾民,才能顺利的将一切平息。
这位沈大人虽强,但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多势力,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最后事情没解决掉,恐怕还会惹一身的麻烦。
这一点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他不明白,也完全不不懂这位沈大人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去。
“哪有为什么,北地百姓困苦,饿殍遍野,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每日饿死这不计其数。本官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视之不理!”
“本官知道那里很难,正因为如此,本官才更要去!”
“我若是不去,心中意难平!”看了陈先生一眼,沈钰微微抬了抬头,轻声说道“即便再难,虽千万人吾往矣!”
“可是沈大人,北地如今实在是太危险了,这里情况复杂到超乎你的想象!”
他来时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沈钰竟然一听主动要去。
总督大人让他来提醒一下,以他对这位沈大人的了解,本以为这是个十拿九稳的活,谁能想到最后人家会主动去。
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他现在没睡醒,还在做梦呢,
“陈先生,正因为那里危险我才更要去。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难,是难了些。可本官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即便是危险又如何,哪怕是死在那里如何。余心之所向,九死而犹未悔!”
这些话不仅仅是在糊弄陈先生,有一部分也是有感而发。为了顺口胡诌,他已经把自己脑海中能想出来的词说了个七七八八。
说到最后,他甚至成功把自己说服了,沈钰也觉得自己该去。不单是为了签到,也是为了那么饥寒交迫中的北地百姓。
一些事情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自己就必须得做什么。
朝廷为了北地之事,一连派出数位钦差。可不仅事情没解决,而且事情也越来越难控制。所以,恐怕朝廷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沈钰很清楚,刀兵一起,便是血流成河。强行稳定的同时,怕也会有累累白骨。
所以,他更觉得自己该去。也许,自己可能不成功,也许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可是沈钰依然觉得自己得去!
不去试试,谁又知道自己成不成呢。若是连做都不做,努力都不努力。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他恐怕会心中意难平!
这时候,胸中一点浩然气似乎与之遥相辉映。当沈钰默默下了决心的那一刻,一时间,浩然气汹涌勃发,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无比高大。
这一刻的沈钰,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明正义之气,阳光照耀之下,身影变得异常伟岸,让人视之就不由心生敬仰尊崇之感。
自得到浩然气以来,浩然气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沈钰,而沈钰的选择和决心同时也会反哺滋养着浩然气。
若是心存畏惧,或是对此视之不见,又何以承担这正大刚直的浩然之气。
“沈大人,你!”这一刻,沈钰的话就犹如晨钟暮鼓一般,一下又一下的仿佛说到了人心深处,挑动了那久藏的热血。
尤其是最后浩然气喷薄而出的那一幕,这对陈先生的冲击可想而知,那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撼。
看向沈钰的时候,他竟然不由自主兴起一股崇敬之意。
这样的感觉是他前所未有的,哪怕是在面对东主和总督的时候,他也未曾这样过。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不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而是一个真正值得心生尊敬的好官,反而是自己思想狭隘了。
这样的官可能会在小事上斤斤计较,但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永远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
“沈大人,我明白了,请受我一拜!”这一刻,陈先生仿佛想通了什么,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衫,重重的向沈钰一拜。
“陈先生,别!”一把拉起陈先生,沈钰虽然觉得他与自己交往时掺杂了太多私货,所以之后就不怎么待见他。
但有时候也会发现,在陈先生的心底深处还是存有一些纯良读书人的热血。
“陈先生,若是朝廷选派我去,可有尚方宝剑之类的,可上斩贪官,下惩污吏?”
“有是有,不仅有尚方宝剑,三品以下皆可先斩后奏。而且还会有随行卫队,随时听你调遣!”
这时候,陈先生不再纠结沈钰去不去的问题,而是仔细帮他分析了起来。
“不过若是殿前司有意为难的话,一旦沈大人你同意了,恐怕到时候这队随行的护卫就会是殿前司的人!”
“到时候就怕不仅他们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拖你的后退,甚至可能会下绊子。所以一旦沈大人你去了,你面对的问题恐怕会比别人还要多!”
“那又如何,我要就是这把能杀人的剑,有这把剑就够了!”手,握在渊虹的剑柄上,沈钰身上杀气勃发,仿佛带来刺骨的寒意。
不知道为什么,陈先生总感觉此时的沈钰带着无穷的杀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北地那无尽的血色。
可以预见,这位沈大人若是去了,这折腾的程度怕是要远超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