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全市房价崩盘事件,给全市老百姓和全市财政,也就是东瓯市老百姓的个人和集体财产,全都造成了重大损失。但归根到底,还是我们旳监管责任没落实到位,盲目追求成绩,对此我们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为此负责。首先我个人要负主要责任,还有其他相关若干部门的同志,也同样需要负自己岗位上的分管责任和具体执行以及监督管理责任……”
早上十点不到,时间尚早,郑主任和诸副市长,还有其他七八个人从楼里下的时候,脑子全都回荡着康知府在散会前说的最后一段话。这就差点名警告了啊。
分管责任和具体执行以及监督责任……
谁分管的?谁具体执行的?谁负责监管的?
大家每个人是干什么的,到底又都干了些什么,每个人心里全都有数。
他们互相之间甚至连多余的打量动作都没有,从一号楼里出来,就立刻各怀心事地散开,占地面积广阔的行政中心里,大佬们很快就三三两两地变成了好几群。
郑主任一直跟在诸副市长身边,两人一言不发,直到走进一条无人的小路,诸副市长才突然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康市长强行要求启动破产程序了。”
“啊?”郑主任微微一愣。
诸副市长道:“对负债率较低的房企,收回地皮和项目,免除债务,就是利用企业的资金压力,强行用行政力量收购企业,太霸道了。说是为企业好,但在市场情况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就这么干,实在违背市场原则。”
郑主任有点惊愕地看着对方,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就现在这个情况,市场还不够明朗?
老百姓都成穷鬼了,谁还能买得起房子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谁家兜里还有钱,可现在市场信心都已经明显往下走了,谁还敢买?
诸副市长居然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甚至……他这是在指责康书记?
可郑主任毕竟是诸副市长的左右手,只能硬着头皮,轻声道:“市场的情况,确实难讲。”
“对。”诸副市长点点头,“说不定,明天房价就涨回来了呢?”
郑主任无言以对。
诸副市长又继续道:“所以这样搞,对负债较高的其他企业,就更加不公平。负债高的企业,资产估值波动也大,很多应回款项只要能及时到账,今天负债百分之几百,明天说不定就能翻身,为市里创造巨大价值。就算大家真的都普遍认为,这里头存在金融风险,完全也可以给点时间,让企业先把债务问题比较,比较……”
“比较完整地自我消化掉。”郑主任接上话。
“对。”诸副市长一点头,“等把债务比较完整地自我消化掉,再自己申请注销机构,这样至少也给了企业经营者从头再来过的机会。像现在这样,一棒子就把人打死了,一点机会都不给,那也未免太过一刀切。我认为这样做,很不合理。”
那你刚才开会的时候咋不说呢……
郑主任心里吐着槽,嘴上却沉默不语。
吐槽归吐槽,他当然也知道,刚才那种场合,诸副市长肯定说什么都是错。大家都住一个院子里,阿达那小子在外面背了多少债,大家心里谁不清楚?
还有那么多跟着阿达一起干的孩子……
这一回,可算是几大家字,全被一锅端了。
康书记真是下得去手啊。
何必呢,非要这么得罪人?
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在这个院子里,谁还会给他卖命?
郑主任心里默默念着,又转头看看诸副市长冷峻的侧脸。
老诸的压力,这下估计要大得爆炸了吧?
阿达的那些起家的本钱,也不知道是找谁借的,也不知道之前挣钱的时候,他还完了没有,也不知道其中长期替人代持的,又到底有多少。
公司可以破产,可是私底下的这些钱,还是要还的吧?
哪怕相比起公司欠的几十亿天文数字差得很多,但就算只有几个亿、几千万,那也绝不是诸副市长这种工薪阶层能承受的。
这么一想,倒是自己的儿子比较让人省心。
郑悦好歹只是亏损,只是跟错人,只是拿钱打水漂,可并没有负债。
不欠钱,那就是这次最大的胜利了。
至于阿达和诸副市长到底该怎么归还这笔钱,那就不是他老郑需要考虑的了。
有一说一,他只剩不到两年时间就退休了。
现在这个形势下,他只求能混完剩下的时间就好。
或者干脆,他自己申请调去清水衙门……
好像这个路子挺不错的,早个一年多时间,把位置让出去,既能离开现在这个是非之地,又能让下面的年轻人夸他一句高风亮节不恋权。
反正就算他现在继续留在位置上,也不可能再怎么样了。
郑主任一路沉默,和诸副市长走进同一幢大楼。
诸副市长径直走向电梯间,郑主任却借口上厕所,又从楼里的另一个通道走了出去。他快步走到外面,看着远处依然长长的取房队伍,心里轻声嘀咕:东瓯市的房价,还会涨回来吗?
“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了!”
东瓯母亲河瓯江北岸,一座朴实无华的大楼里,被踢出局的纽扣大王和市里的灯具大王、陶瓷大王们,此时聚在一起,对这几天狂降的房价,很是有点幸灾乐祸。
但就在一个星期前,他们其实还是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毕竟房价一路飙升,他们却只能看着,而吃不到肉,那种百爪挠心,简直比活生生割他们的肉还让他们难受。
于是他们费尽心机、上蹿下跳,又是密谋要找人上京告御状,把康知府弄走,又暗地里想办法,想借壳重头再来,甚至连股份都分好了,就等在外地重组房产机构,再大摇大摆杀回东瓯市。可幸好,告御状的路子不好走,重组投资机构也需要办手续,所以他们就在房产崩盘前的一刻,终于侥幸逃过了一劫。一身冷汗之余,也多少感谢康知府伸手搭救。
只不过对那些掉进坑里的人,这群实则没多少素质的大老板,还是忍不住要笑的。
“康书记是好官,真是为我们这些老百姓着想。但就是有些人呐,太贪心了!像我们这样早点退出来多好!现在还能拿每年六个点的公债利息,这个收益不错了!”
纽扣大王转头就不拿自己当坏人。
陶瓷大王和灯具大王也都连连点头赞成,陶瓷大王说道:“马拉个币的,现在这个房价,我看这个形势,要往下掉一半都不止,我倒是想接盘的,但上个月市里把钱给我后,我火气一上来,全特么拿去买公债了,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我也差不多。”灯具大王道,“拿到退回来的钱,我转头就把几家公司的三角债给还了,又把欠几家银行的利息还了,把厂里工人的年终奖金发了,把几个厂子的旧设备给换了,还给瓯大和设计院发了点项目资金……”
“你干脆说,你拿炒房子的钱开了家新工厂多好?”纽扣大王一口打断。
三个人同时停顿一下,互相看了看,随即齐声哈哈大笑。
确实啊……
有些钱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几年他们投在房地产里的钱,居然都够拿来重新办个工厂了。
幸好康知府下手够快,一脚就把他们从局里踹了出来。
不然真要等到眼下房价狂跌,他们不光是要把积累了一辈子的身家赔进去,自己的企业也得连带着完蛋。但这下子,总算的心情松快了。没了后顾之忧,手里资金充裕,发展战略上稳得一批,吃饭也香了,上厕所也通常了,就连晚上去夜总会都……
“康书记真是个好领导啊……”几个老板们再次由衷夸赞。
这时,纽扣大王的秘书走进来,递给他一份账目报表。
纽扣大王瞥了眼,惊讶问道:“怎么今年要缴这么多税?”
“肯定的啊。”陶瓷大王马上接道,“今年我们从外面拿回来的钱,大部分都属于公司投资收入,缴税缴死你!”
纽扣大王瞬间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妈拉隔壁的!这姓康的不是个东西啊!”
“诶诶诶!怎么说话的……你先出去。”陶瓷大王挥着手,把纽扣大王的秘书赶走,换成很小的声音道,“你怎么这么笨,这个事情,可以操作的。”
“怎么操作?”灯具大王赶紧也探过头来。
陶瓷大王道:“很简单啊,你们看,现在房价在跌对不对?那我们现在先去开个皮包公司,牛逼吹得大一点,弄个三年免税——或者只要一年免税的优惠政策都可以,然后我们就把自己的总部大楼,用现在的低房价卖掉,卖给我们的皮包公司,然后再回过头,用高价买回来,我们的企业,是不是就亏损了?那个皮包公司是赚钱了,没关系,赚了钱也有政策优惠。这样亏损的一边,就可以不用缴税,或者少缴很多税……”
“这特么犯法的吧?我听说那什么……关联交易啊!”纽扣大王道。
“唉,你这个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
陶瓷大王道,“莪们这么多人,你卖给我,我卖给你,把大楼挂在随便哪个中介那边,你买我的,我买他的,买完后再把产转互相交换回来,顶多付几个中介费,总比缴税省钱多了吧?现在特么的房价跌成这样,全世界都特么在看房价,谁会注意到我们这点东西?”
“哎呀!你马拉个币的真聪明啊!”灯具大王顿时就服气了。
三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发出哇哈哈哈的笑声。
“谱尼阿木!哭咩哭啊!?”大海房开的会议室里,岭南衙内飞起一脚,就把某镇长的乖儿子踹翻在地,转过头来,又冲着身边的一大群人怒吼,“不会有事的,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再过不到两个半月就过年了!等过完新年,外面的资金一定会进来!现在的房价也还不算低,只要能稳在这个价位,我们照样可以把钱全都还掉!我们加起来也才欠了多少啊!全部加起来也就六个亿!就当一套房子一百万,能卖掉六百套房子,钱就回来了!”
“我们账上的钱都被银行抽走了,他们今天能抽,接下来我们要是卖掉房子,他们也照样能抽!我们欠城开银行也不止六个亿啊!”另外一个不知道谁家的少爷焦急大喊。
“那我不管!”岭南衙内不讲道理了,歇斯底里地吼,“反正我就要你们做到,我们所有的公司,在外面的资金进来之前,就是不降价!我们手里的货比那群穷逼手里的货多多了!”
“不可能的!”
郑悦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叶少!外面的货,现在名义上至少有二十八万套……”
up!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岭南衙内猛地回过头,食指在郑悦胸前戳啊戳,“你不过就是江森的一条狗,江森在我眼里,那也就是一条狗。你连给我当狗的资格都没有!你也配对我的话指指点点?”
郑悦被岭南衙内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敢吭声。
岭南衙内见郑悦怕了,才回过头看向全场,继续咆哮:“外面原先的可交易房源,九成以上,现在全部在政府手里,外面剩下的那点存货,根本就影响不了市场了。那些穷逼散户,手里既没有钱,也没有货,他们拿什么来控制物价?只有我们!现在市面上还能流通的货,超过九成,全部在我们手里!我们才是能控制房价的人!只要我们不降价!那房价就不会降!”
“叶少,全市还有那么多房企,也不全都是我们的人啊,还有科万、达万、创融、城绿这些大公司在东瓯的分公司,他们可不听我们的……”
“这不用你担心!”岭南衙内满脸杀气腾腾,“我亲自去找他们说,他们会给我面子的,不过就是拖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再说现在房价下调,对他们也没好处,妈的反正调不调都卖不出去,还特么降价……我降你妈个卵!”
会议室里,一大群人畏畏缩缩,噤若寒蝉。
郑悦深呼吸,控制着情绪。某镇长家的公子,则低着头,眼中满是怨毒。只有诸星达诸少爷,似乎是已经放弃治疗了,靠在沙发上,抖着腿,唱着歌:“苦相思啊啊能买不能卖啊”
岭南衙内看他这副扑街的德性就来气,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留下满屋子的丧屋之犬面面相觑。
吸溜!
某镇长的宝贝儿子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怨恨退去,两行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十八中新建的高中部教学楼高二年纪办公室里,史丽丽趴在桌上,一抽一抽地控制不住地抽泣。
张嘉佳看得心疼,忍不住走上前去安慰,“史老师,没事的,现在房价跌得也不厉害嘛……”
这位大姐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史丽丽立马就绷不住了,从小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嗷嗷嗷嗷!”
张雪芬和邓月娥无语地对视一眼,眼神好无奈。这时正巧伍超雄又从边上路过,看到史丽丽的惨样,就进去表示了一下关切和慰问,心里一边直呼好险。
妈的,幸好憋住了,没跳坑……
现在东瓯市的房地产情况诡异,房价确实没瞬间大跌,控制在市政府手里的那些房子,已经被宣布“永不贬值”了,别管市场不市场的,但这种计划体手段确实有效。而市面上剩下的其他那点房子,中介们似乎也知道房子卖不掉,干脆也就没跟着降。
人民路的那个天价小区,从六万八降到整六万后,就一下子踩住了刹车。全市参与炒房的人,好像都已经明白,目前连房价本身,也已经身不由己。
可史丽丽的问题却是,她家里是贷款买的好几套房。房价现在跌掉10,就相当于她已经亏了很大一笔,再加上还贷本身的压力,也开始逐渐显现——房价是没降,但房租开始降了。
不少像史丽丽家这样的房东,现在已经在争抢市面上为数不多的租客。所以你降了,我当然也必须降。可这么一来,史丽丽家里能收上来的房租,就逐渐抵不过贷款,从明年开始,就要入不敷出。原本按计划,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大不了卖掉一套,套现一笔就能把难关度过去,还能顺便大赚一笔。可现在……
“卖不掉啊!”季仙西家里,他爸妈两个人已经急成一团。
他家倒是没买房,而是把钱交给大散户去运作,现在“大散户”的房子和钱落到政府手里了,季仙西他爸靠着自己的一官半职,昨天第一天“排队取房”,就已经拿到了说说网的帐号。
季仙西自认为是电脑小达人,精通各种搜索和下载以及浏览技术,得知家里有难,特地大老远从学校请假跑回来,帮爹妈登上说说网。
登上去一瞧,却发现拿到的只是政府的一个“承认凭据”,却无法做其他任何操作。
“那这特么有什么用啊?”季仙西很不满,“什么傻逼网站,我还当什么东西呢……”
“去去去!”
季仙西他爸看着儿子这嚣张又不能的样子,气就更不打一处来。这笔钱,他老婆也是替别人代持的。相当于家里一大群亲戚把钱交给他们,他们又把钱交给老高,也就是大散户,这下子钱被套在房子里,房子信息倒是清楚,可问题怎么卖掉,把钱拿出来,又是个大问题。
时近年关,他们两口子现在越来越火大。这几天他们的亲戚朋友就已经在连环夺命扣了,可还能用话压一压,但等到过年,大家都要过日子,这些亲戚可不会管他们两个是不是受害者,找不到能解决问题的人,自然只能找他们。
“那怎么办啊?”季仙西的妈妈直跳脚。
忽然就在这时,季仙西他爸看到页面的右上角一个信件的图案上,亮起了一个红点,连忙拍季仙西的肩膀道:“诶!诶!有通知!有通知!”
“什么通知啊,肯定是广告……”季仙西不耐烦地点进去。
屏幕上,立马跳出来一张巨大的信件。
“亲爱的用户季先生您好,关于您的房产交易和提房手续,本平台将于十五日后上线网络交易功能。届时您的房产交易功能会自动开启。请您保管好您的登录帐号和密码,并及时前往东瓯市城市开发银行任意业务大厅,将您的帐号与交易银行卡绑定。请注意带上您的个人有效证件,如身份证;并注意必须在银行柜面办理,谨防诈骗。如果疑问,可拨打咨询电话……”
“能卖了?”季仙西他爸顿时欣喜若狂。
季仙西则小心谨慎道:“这不会是病毒吧……”
往日里一直对季仙西百般呵护的季仙西他妈,这下子终于憋不住了,尖声咒骂:“你死远点!死远点!整天搞得自己什么都懂一样,你特么懂个屁!”
“这就……上线了?”
几小时后,夜幕之下,刚刚补办完最后一场签售会的江森,匆匆来都说说网总部,看着从东瓯市赶来的技术人员,完成了对网站新功能的调试。工信局的工程师满头大汗,摇头道:“先用我们的测试数据内部测试几天,你们这几天就当自己是炒房的吧,在上面试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功能可以调整一下的,我们好抓紧改一改。”
“好,好。”江森连连点头,转头看看满屋子黑眼圈宝宝,“大家要不先休息两天吧,把值班的人安排好就行,这几天应该没什么技术上的问题需要解决了吧?”
“没问题了。”技术部总监奄奄一息的模样道,“所有板块功能都调试好了,服务器也架上了,网络也换上最快的3g了,再来一千万人都顶得住。”
“这就好……叶培!”
“啊!?”坐在一边睡地差点死过去的叶培,急忙跳起来,“怎么了?”
江森笑了笑,“我们现在公司多少人?”
“两……三百了,三百十几个人。”叶培拍着脑袋,艰难把数字从脑子里调出来。
江森道:“那这样,技术部的人,每个人发三万块年终奖,行政和客服每人发三千,中层管理发两万,高管也每人……先拿五万吧。你把奖金表格造好,拿给楼上财务签字。我这个月月底给你们把奖金发下来。”
这话说完,满屋子人立马嗷嗷鼓掌。
叶培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每个月从江森这边拿四份工资,加起来都差不多有这么多了。
五万的奖金,只能算意思意思。
不过对底下的干活员工来说,江森这个举动,就非常nice了。
说说网10月14日才上线,到今天不过一个月时间而已。
才干了一个月,就发这么多奖金,这么的好老板,天底下哪里找?
“撤了,撤了……”
连轴转地忙活了好些天,江森也有点顶不住,过问完正事儿,赶紧就跑回家里休息。
半个小时后,回到幸福弄家里,江森走进院子就听到安大海哇哈哈哈的笑声。
他快步走到家门口,就坐在进入客厅里沙发上的安大海,一看到江森回来,立马拉下脸,很傲娇地哼了一声。江森一看就知道这货是没脸说话了,走到安安身旁,先当着安大海的面,跟安安亲了下嘴,然后搂着安安,一屁股坐到安安和安大海中间,把安大海挤到一边去,明知故问说道:“老安啊,这把玩得爽吗?听说玩进去十二个亿啊。”
“老子愿意!你特么有比我好吗?让安安买什么狗屁茅台,这几天不也跌得跟狗一样?”
“我不一样,茅台再跌我还能割肉套现,你这个可是半毛钱都没了。”江森道,“但是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吗?”
“哼!”安大海更不想说话了。
江森却偏要说:“我得到了城开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外加他们网络支付牌照的共享使用权。”
安大海猛翻白眼。
江森继续道:“这意味着,现在,我是全中国,唯一一个,可以通过网络技术,向全中国十几亿人合法放贷的私营企业所有者。接下来全中国每人每天哪怕只让我赚一分钱,我每天也能躺着收一千万的净利润,生生世世、日日夜夜、子子孙孙……”
安大海瞬间白眼就翻不出了,眼珠子骤然通红。
“真的?”
“真的。”江森笑了笑,“不过我答应市里了,放高利贷死全家。”
“你特么……”
“干嘛呢?!一回来就吵架?!”
梁玉珠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一大锅的鸡汤,摆在安安跟前,“吃!”
“我不要!我都快吃吐了!”安安撒着娇,拽着江森的胳膊。江森马上道:“妈,算了,算了,给我个面子,她天天吃酒店大师傅做的菜,现在挑食得很……”
“哎哟,嫌弃我了是吧,那你吃!”梁玉珠一扭头,就冲安大海吼道。
安大海撇过头去,“我不吃!”
“你吃不吃?”
“行行行,吃吃吃,老娘客真特么烦……”
一家子唧唧歪歪,闻静不在,已经回首都进修去了。安安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就要卸货,梁玉珠放心不来,非要自己来照顾,干脆就顶了闻静的班。
“老公真好!”安安抱住江森,又mua了一口。
安大海看得满心我草,又听江森说道:“老安,我给你介绍个好工作啊。”
“滚!老子才不给你打工!”
“不给我打工,你自己当老板,我帮你牵个线。”
“什么?”
“你和香江那边的人,是不是挺熟的啊?”
“嗯?”安打量江森一眼,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你想干嘛?”
“你想干嘛?”瓯城区边缘的僻静小巷口,一间小得最对只有三四个平方大的房屋中介门面外,老板拿着一块抹布,擦掉了整块木板上,根本卖不掉的房屋售卖信息。一旁路过的熟人见状,不由奇怪问道,“生意不做啦?你也要跑啊?”
“我跑个逼,我又没欠那么多钱。”
老板不耐烦地翻着白眼,“我才欠二十几万,最多一年也就还干净了。”
熟人立马就酸了:“啧啧啧,真会挣钱。”
“哼,那是”老板挺飘地说着,又拿出一张纸条,快速在木板上写下新的出售信息,某某大厦,一整幢楼,价格是2的数字后面加了六个零。
“写错了吧,少了个零吧?”熟人疑惑地指出来。
老板却摆摆手,“现在就这样了……”
熟人顿时震惊道:“我草特么拉个比逼!你别骗我啊,一整幢楼,多少平方啊,才两百万?我特么都想去银行贷款买下来了!”
“你买个瘠薄,人家买了当写字楼办公的,自己用的,你有几家工厂啊?”
“我租出去啊!”
“谁租?现在谁还会来租写字楼?有钱的手里楼都多都要跳楼价拿出来卖了,现在的房子啊楼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特么也就吃点中介费了……”
老板嘟嘟囔囔,一条接着一条往下写,全特么都是低价大楼。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货源……
“阿克!阿克!听说房子降价了啊?”
“哪里?”
“你家那片,滕家镇!一整栋楼只要两三百万!”
“真的假的?!”
早上被岭南衙内吼得自我感觉已经社死的青年,一下子就回过了魂。
有人居然敢不给叶少面子?
是谁?
东瓯市境内,到底是谁这么有种?
“谁出的货?”
“不知道啊,一出一大片,我草了,简直特么的见鬼了……”
“那我们……也降价?”某镇长的宝贝儿子,仿佛找到了出路,“跟着他们一起降嘛,我们负债率才只有百分之七十多,说不定房子一卖掉,还能赚点钱的。”
“可是叶少那边……”
“也特马拉个币!大不了老子找个人弄死他!”宝贝儿子也火大了,想起早上丢掉的面子,满肚子窝火道,“老子一命抵一命,总行了吧?”
“别别别,不要这么冲动……我听说,市里今天开会了,你知道吗?我爸跟我说,市里从明天开始,就要抢救房地产企业了。”
“啊?真的?我我我……我们……”
“可以的!听说是先抢救负债率低的,就是净身出户,安大海你知道吧?”
“像安大海那样?”宝贝儿子不禁有点犹豫了,“那我们忙活这么多年,就特么白干吗?”
“没白干啊,你这几年不爽吗?小明星你都操了几个了?你没算过吗?”朋友劝道,“阿克,算了吧,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就算不做生意,过点小日子不差了。你存款起码还有几百万的吧?房子也有几套的吧?”
“嗯……”
“那还不够吗?”朋友道,“我今年三十一岁,你今年三十岁,考公务员还能考好几次,以后特么的好好为人民服务,不好吗?”
“公务员我考不上啊。”
“事业单位嘛!多挖几个萝卜坑,你帮我、我帮你,都是铁饭碗,有区别吗?”
“也是……那咱们现在……”
“我们先打个电话预约一下,明天就假装被迫被市里招安了。妈的姓叶的不让我们降价,我们直接退出总行吧?把房子和项目交给市里,降不降是市里的事情。特么的他本事大,让他直接去康书记面前装逼啊。康书记直接一巴掌抽死他你信不信?”
“嗯……有道理!有道理!”宝贝儿子连连点头,“妈的!gg了!gg了!老子这辈子反正已经爽够了,以后看破红尘,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一边说着,朋友已经把手机递了上来,“阿明他爸,直接负责的,打吧。”
“妈的,真是自己人折腾自己人……”
宝贝儿子嘀嘀咕咕,一通电话拨了过去,“叔叔,我是晓克啊,那个,我那个公司……负债率只有七十……哦,明天直接去你们单位是吧?好,好!八点钟,我一准到!”
“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啦啦啦啦啦”
瓯城区最豪华的私人会所里,诸少爷已经唱得人物两忘,一手拿话筒,一手搂姑娘,闭着眼睛,翩翩漫舞。他已经能预感到,这样的生活,将来不会再有了。
一个优秀的公主,陪唱要两千块,半套四千,全套八千,过夜一万。随随便便一个晚上,消费就是普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靠着那点死工资,他怎么可能逍遥得起来。
可是,他爸居然不救他啊!
当宝贝儿子收到消息的时候,诸少爷和岭南衙内,也自然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岭南衙内一整晚都在打电话,威胁大家不许接受东瓯市的招安。电话那头,那群衙内们自然想都不想就满口答应,可到底会不会照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岭南衙内心里有数,自己其实是控制不住这群人的。和东瓯市的这群小孩子相比,他不过也就是虎皮更加大,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狐假虎威出了更大的规模。
但本质上,他算个屁呢?
这天下,还是党的天下,他们不过是靠着家族血缘,打着差不多的旗号,吓唬吓唬一些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跟一些认知水平很低的基层官员装装逼。
利用的,是人性的贪婪,是个人的无知,而绝非是体制本身的漏洞。
只要对方态度够硬,脑子足够清醒,立场够坚定,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叶少,房源找到了。”
一个狗腿子,此时依然不知道情况的危机,对岭南衙内,舔得还是那么的周到。
“嗯。”岭南衙内那过电话,张嘴就问,“是你把一栋楼卖到两百万的?”
电话那头,丝毫不虚地反问:“你是谁?你想买吗?我不卖给你的。”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警告你……”
“嘟嘟嘟嘟……”
“我草!”岭南衙内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又拨打回去。
但这一回,就轮到纽扣大王陛下不爽了,“马拉个币,你谁啊?啊?跟老子老七老八的?”
“呵!”岭南衙内冷冷一哼,还在那儿装逼,“我怕说出来,会吓死你。”
“来!来!你特么说!你过来老子这边说!老子管你家是开银行的还是开飞机坦克的,你只管过来,我地址报给你,你看是你死还是我死,我特么把你扔进机器里搅一搅,你特么连跟头发都剩不下你信不信?喂?你特么谁啊?你说嘛!你不是很牛逼啊!啊?”纽扣大王年轻的时候也不是善茬,骨子里的凶性一出来,岭南衙内顿时就软了。
“呵,老子不跟盲流说话,去你妈的!”他赶紧挂了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其实腿肚子都已经吓软了。东瓯市最近搞拐卖严打,他才知道这地方要弄死个人有多容易。
江森见那片山区,几十万亩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
妈的,东瓯人真是未开化!
岭南衙内心里骂着,边上的狗腿子却没反应过来,跟着装逼道:“叶少,要不要……”他拿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岭南衙内直接一巴掌朝他脸上呼过去,“要个鬼!要个鬼!就特么知道动粗!暴力能解决问题吗?暴力能解决问题吗?你个不守法的乐色!”
“噗——!”一旁正在唱歌的诸少爷,顿时一口洋酒喷洒出来。
他真是被逗笑了。
岭南衙内,居然也就不过如此……
原来都是光环啊。
骗人的光环罢了……
“我靠,骗人的吧?还有这么多人?”
转眼四天后,周末,王清风挽着潘达海的胳膊,潘达海背着儿子,一家三口看着瓯城区行政中心大门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退伍,简直无语凝噎。
他们倒是没炒房,纯粹就是自己贷款买了房子。
单纯的接盘侠而已。
只是目前的情况是,他们买的房子,还在建设中……
而这套建设中的房子,又刚好在政府的代管之下,然后今天早上突然得知,那家房地产企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被政府收购了。
他们只是想来问问情况,可现在看,貌似得去其他地方打听了。
“这几天咱们的工作进度还是挺快的,一下子就腾掉了二十四家关系房企。”市行政中心的一号楼会议室里,依然周日加班,但只坐了不到十个人。
狄市长的精神很好,巴拉巴拉汇报情况道,“目前全市还剩五十四家,其中有一部分是全国大型房企在东瓯市的分公司,这些公司我们去问了一下,人家都说还顶得住,不愧是专业干这个的,必须点赞。”说话间,一个不留神就把说说网的“黑话”给露了出来。
点赞……
这个词,现在不仅是东瓯市,就连省里、申城和首都的很多官员,也都比较熟悉了。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几乎每天都在关注说说网的情况,除了东瓯市的房价之外,其他社会问题也逐渐在说说网上出现,各种基层矛盾、鸣冤叫屈,看得大家头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江森搞的这个网站确实对全社会和政府也很有用处。
加上目前网站的股东当中,从曲江省到瓯城区,三级地方政府共同掌握着15的股份,用户注册信息也先从曲江省公安厅过一档,数据和东瓯市工信局共享,这基本上,就已经是小半个国企了。要不是有美日资本背景的君瀛投资也入了10,这玩意儿随时都能国有化。
让人放心得很。
“我就说,咱们东瓯市原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地产公司,大型的房开公司,平均下来,每个县市区,三到四家,就完全足够用了,甚至还是多的。东瓯市才多大点面积?我们的市区才只有香江大小,需要这么好几十家房开企业挤在这里吗?简直荒谬!”
康知府还是嫌不够,“现在还剩五十四家,我们还可以接续减吗?”
“可以的。”狄市长道,“我看了下,那些靠拉关系弄起来的房企,负债率在一百五以下的,现在还有十二家,这十二家,全都可以打掉,我们争取十一月底之前,全部弄干净。不过就是有点亏本。我们免掉的债务,比他们当时买地皮的钱还多。”
“亏多少?”
“八十亿左右。”
“唉……”康知府深深叹了口气,“民脂民膏啊……”
一边看看仍然在工作的诸副市长。
诸副市长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的职务,不可能保住了,明年三月份之前,必然要离任。
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去省政协挂个职。
差一些的,可能就直接给一个“巡视员”身份打发了……
只是万幸没犯法,不然后果难讲。
可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他家阿达的债该怎么还。
康知府已经整整一星期没提负债150以上的企业该怎么处理的问题。
那么大海房开,破产是肯定了。
就看什么时候,房价再往下跌到傻逼都想进来抄底的水平。
话说东瓯市的房价,最近几天也挺诡异的,升升降降,让人看不明白。
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在操盘?
诸副市长心里嘀咕着,康知府却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
对纽扣大王那群人,康知府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群死家伙,赚了那么多的钱,居然还特么的钻空子逃税。
行吧,就这么愉快地逃吧,都一笔一笔给你们记着呢。
反正将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通袖珍却重要的小会,在大家各不相同的心情中结束。
郑主任已经不和诸副市长说话了,两个人也都知道自己的处境。但郑主任相比之下,还是觉得自己更干净,所以走出大楼的时候,也是昂首挺胸。可是刚没走两步,前方迎面而来,就是三张生面孔。大周末的,市行政中心这边排队取房的人还是很多。当着那么多老百姓的面,三个生面孔,各自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省里的纪检,省高检的反渎局,省府的督查室……
郑主任一脸懵逼,说被带走就被带走。
但理由却非常充分:违规批地,导致东瓯市房地产市场混乱,并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全市那么多排队取房的老百姓,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证据!
“我爸被抓了?!”
中午时分,郑悦接到家里老妈的电话,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蒋梦洁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我去我妈那边问一下。”郑悦再也顾不上她,匆匆出了门。
两个小时后,好男人郑悦律师,又回到了他前妻家门口。
双膝一跪,他前妻就心软了,“你爸的事情,不算严重,顶多工作失职,结果可大可小。我们复婚,你让那个贱人滚,我让我爸帮忙把你爸捞出来。”
好男人郑悦律师想了想,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给蒋梦洁打了过去,“梦洁,我们离婚,我净身出户。”
电话那头,蒋梦洁正闲着无事可做,独自在一家清吧里杀时间。
猝不及防接到郑悦的电话,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手机就挂了。
“小姐,好巧啊,又遇到你了。”到处闲逛的周扬,从蒋梦洁身后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到她的身边,“能请你喝杯酒吗?”
蒋梦洁茫然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就多喝了几杯,喝着喝着,就去了酒店……
“这个酒店,是你怀孕的地方。”
周日晚上八点整,袁杰亲自开着安大海那辆劳斯莱斯,把江森和安安,送到了叉叉酒店。江森和安安的交流方式,已经越来越返璞归真,不带脑子。
安安羞答答地给了他一个小拳拳,两个人走进酒店,片刻后来到楼上,城开银行的欧冠林,已经等候半天。江森坐下来,等陈梦基最后一次确认完合约,就拿起笔,和安安一起,签下了两个人的名字。城开银行的股份,他和安安,一人一半。这东西,以后不会再有了。他要是哪天不小心挂了,安安哪怕只拿0.5的股份,也能永远像公主一样活到声明的最后一天。
“欢迎。”
“感谢。”
两只手握在一起,江森转头对安安道:“我今晚回去就把说说的认证改了。”
安安笑着问:“改成什么?”
“资本家江森。”
“哈哈,那我就是资本婆安安!”
欧冠林看着这小两口子,露出会心的笑容。
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能像江森这样,在二十岁出头就走到这一步,他甚至都嫉妒不起来了。
两天后,说说网的“东瓯市滞纳房产交易系统”内测完毕,开始小规模地允许用户交易。交易的规则也很简单,拿到说说网特殊帐号的东瓯市居民,在解锁交易功能后,就能将自己的房屋放到交易平台上出售,线下虽然不许涨价,但线上可以随便开,只要自己乐意,10个平方开十亿都行,然后后台会汇总每个人手里的平方数,最后给出一个平均价。
就像股市一样,每个人手里的一平方,就是一手,股票都是相同的“房产股”,甚至还有个“今日房产指数”,再然后,操作上就和股票是一样的,自由交易,还不收任何手续费。
不过当然用户也可以不参与交易,直接拿着自己的房子,和政府兑换房产。一旦确认后,这部分“房产面积平方股份”,也就直接从平台退出。
但退出之后,房子到底要怎么转换成真金白银,那就是炒房老百姓自己的事情了。
政府只负责把原本属于你的房产还给你,可并不兜底到底。
但同时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如果真的有需要房产的人,自己手里面积不够,这时完全可以从别人手里“零散股买”,比方手里只有55平方的人,想买70平方,但是15平方的房子不好找,找来也没用,这时候就能直接从愿意卖的人手里再买15个平方凑整。
如果这次的受灾群众中,真有刚需愿意接盘的,对双方来说,都是好处。
“群众需要教育,怎么教育?就这么教育,我们不帮忙擦屁股,但是提供擦屁股所需的厕纸,还有洗手要用的洗手液,还有水,还有厕所。这么大的人了,擦屁股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张凯和江森打电话的事情,做了个很恰当的比喻。
江森完全赞同道:“这个屎尿屁,我喜欢,通俗易懂,简单直白。”
“康书记,接下来应该要去部委了,他这次表现得太牛逼,上面都服气了。”
“市里又要有变动了?”
“不会大变,略微挪一下吧,年年岁岁花不同,自然规律嘛。”
“也是。”江森点点头,就不多问了,这不是他该问的事情。
这通电话打完,又过了一个星期,经过东瓯市方面同志们的加班加点,全市共计282868套房产,终于全部录入说说网交易平台。
由于这个交易平台还提供“游客观光”服务,说说网的压力也与日俱增。
东瓯市城开银行干脆又花五个亿,买下说说网20的股份,相当于抵消了江森购买城开银行1股份的成本。江森兵不血刃,再次空手套白狼成功。
今天后,等到12月1日,查庸终于如约登陆说说网。
但他所能引发的那点小波澜,已经完全不够看的了。
东瓯市全市的市民,乃至在开通“说说宝”后,全国不少尝鲜的人,也加入进东瓯市的“房产股”游戏后,说说网的热闹程度,一下子就对其他网站产生了降维打击。
那些靠“农场种菜”和“抢车位”来吸引流量的社交网站,在说说网动辄上千亿的真金白银的交易面前,纷纷节节败退。等到十二月中旬,说说网的实际活跃用户,就突破了1200万。
“预计明年上半年,能到一亿用户,而且应该是核心优质用户。”叶培对江森说着。
韩明明又在边上提醒:“虞总说要请您吃个饭,说带了个重要客人过来。”
“谁?”
“夹克。”韩明明道,“马夹克老师。”
“哦……”江森笑了笑,虞青锋背后,就是马夹克,这个事情,他一直都知道的,昨晚上两个人才刚通了话。大致是对方想用狗淘网的股份,和江森换说说网。
江森想了想,觉得没意义了。
再过几年,等移动支付起来,他大可以自己做个类似狗东的自有平台。
或者直接入股狗东。
引流的渠道,他已经有了,说说网必将无往不利,更不用说,还有“聊聊”。
一番连轴转的忙碌后,江森的日子,终于稍微悠闲了些许。
他拍完了所有的广告,今年五个多亿的收入进账后,就马上又让刘慧普招兵买马,一部分钱拿去搞“聊聊”,因为苹果已经上市,app技术上已经可以开工了。还有一部分钱,则出人意料地,买下了一家半导体公司……五个多亿的钱,分分钟挥霍得不剩多少,剩下来几千万,又强迫症发作地买了25万股的茅台,凑够一万股。
等到期末的时候,他一边直到宋大河和林少旭写,一边自己也开了《我的老婆是女帝》的第二部,以每天2000到3000字的龟速,打算为瓯城雄文再续命若干年,也算是报答家养的撑腰之恩。再然后,冬天就到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东瓯市的房价,终于像雪崩一样崩塌。
无数的老百姓终于炒房炒成房东,大笔资金困在房子里。
明明都是纸面上的百万、千万富翁,却又都哭得死去活来。
康知府履新首都部位的重要职务,在临走前,强调了一定要解决东瓯市房地产的最后一点问题,就是政府手里库存房数量实在太多。
于是大刀阔斧,弄了几个大项目,在保证说说网上仍然剩余的,上百万平方的房产供给的前提下,其他烂尾的房产,完全可以明年拆了再来。
建公园、建体育馆、建各种公共设施。
反正现在市里有钱、有地、有人,有所有一切,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市里甚至有人提议,可以用内部价卖给全市职工。
——其实也行,全市职工人数不少,只要价格够便宜,很容易就能消化掉。
只不过,东瓯市政府之所以是东瓯市政府,在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这么随意地就把好东西给处理了。
春节前夕,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头,低调地来到了东瓯市行政中心所在的新城。
安大海跟个拉皮条的货似的,给他介绍道:“这边是市政府,那边稍微过去一点,是大学城,还有东瓯市科技中心,附近有全市最好的医院,瓯医第一附属医院,还有配套了全市最好的初中分校,所以这一块,全部都是最顶尖的学区房。另外十年之内,地铁也会首先通到这边,附近还没开发的地段,肯定要做商用,所以这边的房子,升值价值很高。
去年最高的时候,这边每平方价格是三万六,现在不行了,全市这个情况,您自己也关注了很久,东瓯市老百姓是真的兜里没钱了,不然这么一大片啊……啧啧!全都是大陆这边,按照最顶配的规格修的公寓,拿来当人才公寓租,将来一年坐着不动,房租都能收十来个亿……”
“嘿嘿嘿,说得这么好听,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让你女婿买啊?”
“他特么憨逼嘛!买个鬼的半导体公司!特么的脑子有病!”安大海完全出自真心。
矮瘦老头笑呵呵地看看身边的助手。
助手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矮瘦老头环顾四周,眼里对这片风水宝地,浮现出了贪婪之色。
三天后,东瓯市和香江夹城集团达成协议,礼夹城以200亿港元的天价,买下东瓯市新城大一片物业,消息一处,全球震惊。
可是很快的,等到2月份江森他们新学期开学,老头就顶不住了。
“怎么回事呢?租不出去?”
“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租不出去……”
“那可是市政府周边,有学校、有医院、有大学、有商业中心的啊!”
“市政府有自己的家属院,学校的孩子住宿舍,医院离市中心太远,商业中心……市中心也有啊……”
“那那那那……那我们收回成本大概时间需要……”
助手拿出计算器敲了敲:“大概两百年。”
老头子顿时血压暴涨,眼珠子一番,就倒了过去……
“哇!哇!”
2009年,2月2日晚上,江森和安安的孩子,比马瘸子家的小师弟晚刚好一月出生,同一天,二二制药的新产品“一百祛痘灵”上线,头天收到的来自全球的订单,就超过6000万单。
因为实在便宜,大家都当是买明星周边……
“我靠,简直有病。”江森对给他掏钱的年轻人们,报以鄙视,收了人家的智商税,还要骂别人脑子不对,已经走上了成为一个合格资本家的正确道路。
他每天上完课,晚上就去月子中心陪安安。
儿子生来几天后,两个人终于想到要起个名字,由于2月2日这个日期实在意义不凡,江森感觉这货应该是投胎的时候摇到了神仙号,所以必然将来是要继承自己衣钵了。
“那就叫一波吧。”江森道。
安安肚子都还没消下去,就追着问:“那老二呢?”
“老二……行大为伯,行二为仲,大佬继承衣钵,老二肯定要继承功勋了,那就叫……”
“就叫亚文。”梁玉珠打断了森哥的无敌作死术。
江森笑了笑,抱着儿子亲了口,“好吧,一波!不管叫什么,都要走正路啊!”
(因不可抗力,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