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风卷着雨丝飘入回廊,沾湿三人的衣袍。
四周学子目光空洞,老夫子神色阴沉。
“考校未过,你们要去哪?”老夫子慢慢的问,语声幽冷森然。
裴凌眉头一皱,根据这两日的记忆,他现在非常清楚,这山长要比那些学子难对付得多!
他和琉婪皇朝四殿下终葵镜伊,还有天生教少教主嵇长浮,都被这位山长强行安排成了学塾中的夫子,负责教导学塾中的学子。
眼下他在“法”的作用下恢复记忆,自然不可能继续教书。但嵇长浮与终葵镜伊,却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这里不能用术法,若是动起手来……
心念未毕,裴凌耳畔传来晏明婳的传音:“学子可以利用‘诡异’中的规则杀死,但这位山长,应该是此间‘诡异’中最危险的存在,先不要跟他斗!看能不能直接绕过他。”
裴凌点头,正要有所动作,头顶倏忽炸开一道紫青色雷蟒。
轰!!!
巨大的响声震动整座溪午学塾,裴凌忽然一个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自己正站在甲字学堂的讲台上,底下学子们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待着他的演示。
他面色一变,晏明婳与终葵镜伊,都消失不见了!
确切来说,刚才他们三人正在跟山长对峙,眼下他却独自出现在这里,是他一个人消失了……
“夫子,你终于回来了!”
“夫子,你快演示啊!”
“夫子离开学堂这么久,定然是去偷懒了,简直岂有此理,堂堂夫子公然逃课,为何要将我等拘在此地?夫子必须立刻放我们出去,也让我们逃课玩耍个几日,这才公平。”
“摩诃色衍卷,夫子快快修炼给我等看!”
“夫子不是说,会倾囊相授?”
“为何还不教授我等?”
“今日大雨,不宜上课,夫子,放学吧。”
“一寸光阴一寸金,夫子莫要耽误辰光了!”
听着底下七嘴八舌的催促跟抱怨,裴凌神色凝重,这些学子很好对付,他用系统托管,便能轻松干掉。
现在真正麻烦的,是山长!
丙字学堂。
终葵镜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讲台上,她微微一怔,尔后就继续对着空荡荡的学堂讲课:“关于铸造之术……”
糜尘厚重,阴暗昏惑。
这是一间似乎很久很久无人住过的屋子。
光线很暗,哪怕偶尔掠空而过的紫电,也只能照出些微的轮廓,四周望去,都是一片影影幢幢。
而且,非常安静。
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庭院中的花草树木,被打折了不少,电光时不时的照亮整个天地。
然而室内却听不到雨声雷声,仿佛窗外的一切,全部不存在。
晏明婳疑惑的游目四顾,她仍旧保持着之前的记忆,但却莫名其妙的被转移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心中顿时警觉起来,那位山长,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麻烦!
这座溪午学塾的“诡异”,恶化的非常严重。
恐怕就算真正的化神期修士前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要吃个大亏。
思忖之际,晏明婳摸索着往前走去。
这里看似安静无事,但绝不可能是什么善地。
不过,以她的实力,只要记忆还在,就算不能使用术法,等闲异常,也绝对奈何不了她!
这是她身为素真天当代天姬,本就该有的自信,也是她这次明知是“诡异”,仍旧敢来救人的原因。
毕竟,她一开始的计划,不但要从“诡异”中救人,还要同时对付天生教少教主嵇长浮!
只是这诡异的恶化,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不仅她也深陷其中,而且还失身于人……
心念转动,晏明婳已经走进了内室。
此地比起外面更为昏暗,以修士的目力,几乎都只能看出三两步远。
但内室的中央,却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火。
灯下有人。
一道幽暗身影静静盘坐,身畔,摆放着一张棋盘,上面黑白子分明,正布着一盘残局。
幽幽火光仅仅照亮这一人一棋盘,似乎整个内室,除却这方寸之地的人与事之外,都是虚无的黑暗。
又或者毫无意义,根本不值得展现。
晏明婳目光触及下棋之人,顿时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面容掩盖在兜帽之下,除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在她的感知中,那道幽暗的身影,仿佛无数灾祸、恐怖、诡谲……的集合。
诡秘,强大,不可对抗……
危险……极度的危险……前所未有……
她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几乎恨不得立刻转身就逃。
这是一位禁忌的存在!
与此相比,刚才那位诡异恐怖的山长,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没有丝毫犹豫,晏明婳立刻取出一张水晶般的符箓,这是师门交给她的一张保命底牌,就算面对化神期,甚至更高境界的存在,也能在短时间内,护住她的性命!
素真天独有的法力注入符箓,催动之后,符箓迅速化作一团剔透的火焰,徐徐燃烧。
晏明婳紧紧盯着那幽暗身影,谨慎的问道:“阁下何人?”
她心中急速的思索着,灯火、棋盘、残局……对方似乎是在等人对弈。
但此地乃是“诡异”,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绝不能去跟对方下这盘棋。
幽暗身影缓缓抬起头,漆黑的兜帽里,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双眸如电,森然刺骨。
就在他露出真容的刹那,四周骤然变冷,阴寒之气仿佛潮水般涌来,几乎瞬间淹没了晏明婳的头顶。
一瞬间,棋盘畔的灯火毫无征兆的熄灭,四周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根本不及看清对方的容貌,弹指之际,晏明婳整个人诡异的化作一道白光,没入棋盘之中,成了一颗最寻常不过的白子。
幽暗身影低下头去,继续静静的等待。
阴暗的气息迅速散去,整个内室,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外面甚至传来淅沥的雨声。
拍打着窗棂,嘈杂又透着勃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