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空裂缝中的笑容投影而出后,界海很多强者都感觉汗毛炸立,总感觉对面那恐怖的男子要杀过来了。
屠夫也是愣了下,随后转身向界海深处走去,嘀咕道:“怪不得排在我上面……”
连续几位盖世强者出手,让异域本就难以支撑的战事雪上加霜,不朽之王只剩五六位了。
“必杀榜……必杀榜……哈哈哈……”
俞陀一阵惨笑,他还活着,但熟悉的人都死了,他的道统也被灭掉了。
自古传下的必杀榜,原来是这个含义吗,可他们在古时未能完成这个榜单,排名第一的陆晨,还是杀来了,要踏平异域。
陆晨战力的强大并不令他们绝望,真正让他们感到无力的是陆晨的持久力,不论经历如何惨烈的大战,都不曾有分毫衰弱的迹象。
那炙热的血气,几乎要焚尽诸天,所过之处,异域大地皆化为一片干涸,他那周身仿若无穷的秘境,就像是神能永远不会断绝一般。
武道强者,恐怖如斯!
轰——
炼仙壶在轰鸣声中爆出一丝裂痕,昆谛的法器被击飞,难以操控,诸多禁忌杀法打向陆晨,他根本毫不防守,以肉身硬接。
他在异域强者和起源古器的黑影中穿行,上击苍穹,一刀斩破凌霄,要诛杀异域的古祖!
“小子,一起死吧!”
昆谛一声大吼,他运转炼仙壶,爆发无穷威能,自身更是绽放刺目的光。
“昆谛前辈!”
“昆谛古祖!”
异域阵营悲呼,昆谛竟要焚烧自己一生铸就的道果,自爆与陆晨同归于尽。
一位仙王巨头舍命自爆,何等威能,是将他所剩的一切能量,包括肉身,包括元神都炸开,那是最惨烈的攻伐方式。
曾几何时,他们似乎也曾经见到弱者如飞蛾扑火般这样在城头自爆,以求对他们造成一丁点儿伤害,可他们都是发出冰冷的笑声,嘲笑蝼蚁的不自量力。
而今立场互换,他们才体会到这是何等的勇气以及决意,尤其对于昆谛来说,那是万古成空!
轰——
异域的大地下沉,天崩群星寂,所有的不朽之王都不得不退开,以免被那可怕的力量波及。
连起源古器的黑影,都因为来不及撤退被融化,只是它们能够再生修复,并不影响。
天地轰鸣声不绝,虚空碎裂又修复的声音咔咔作响,环绕在每个人耳畔,真是一幅灭世场景。
“武帝——”
帝关方向,人们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因为陆晨完全在爆炸的中心,被昆谛拖了进去,刺目的光华将一切都遮掩了,没人知道是怎样的结局。
“师尊!”
“前辈!”
石毅和十冠王几人也是大喊,脸上带着担忧。
这可是一位不朽巨头的舍命自爆,没人敢说能够轻易接下。
“终于结束了吗……”
天空虚空碎片浮动坠落,在可怕的大震颤后,天地似乎都寂静了下来。
混沌气和罡风以及虚空碎片遮掩了核心区域,恐怕过上千百万年都不会自然闭合。
“昆谛前辈……”
有不朽之王叹息,对方牺牲了自己,为异域换来了生机。
“这一战……我们陨落了多少人?”
俞陀神情悲戚,他的好友陨落,异域也死了太多的不朽之王,并且道统几乎都被灭绝了。
此后,异域再无不朽高手,也无几个至尊级人物了。
一战之下,异域实力不知倒退多少个纪元。
“起源古器为何还未闭合,那些存在在等什么?”
一位不朽之王脸上带着疑惑,因为他看到那些黑影凝实后,仰视虚空,做一幅扑击姿态。
“不对,那些异像也没有消失!”
俞陀色变,他发现当天地稳定些后,依旧是殷红的基调,血雨腥风不断,众生祈祷,且有莫名的诵经声在天地间回响。
“难不成……”
那位不朽之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便开始荡起一股流风,将虚空碎片吹散,将烟尘荡开,于那虚空深处的混沌浓雾中,一道身影依稀可辨。
他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几乎不着寸缕,只有关键部位被遮挡,周身肌肉虬结,有三百六十五处秘境在喷吐神华。
在那些如神铁般的肌肉线条上,有一道道黑红的魔纹在蔓延,穿行过他的肌肤,构筑血色的图腾。
暗红色的雾气在他身上飘洒,平平淡淡,如晚风吹起夕阳的红,最终化为赤色的披风,君临诸天!
大量的虚空碎片再被搅动,漆黑的巨蟒在虚空之海中穿行,盘踞于男人脚下,像是屈服于盖世魔神的威严。
森然可怖的魔纹攀附上男人的面庞,看不清原本的面貌,像是覆盖上了一层不可名状的面具。
他的背部,同样有密集的魔纹覆盖,连同着那些肌肉群,看起来就像是魔神在露出狰狞的笑。
“他……还活着。”
一位不朽之王,近乎声音沙哑的开口。
陆晨不仅还活着,而且此时的气息,恐怖的令人颤栗。
昆谛古祖舍命自爆,不仅没能击杀陆晨,反而连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都没能做到!
没有什么传闻中的帝光,也没有什么理论上帝境爆发出的气息,但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帝位!
“呼——”
陆晨缓缓吐出一口暗红的雾气,目光扫视异域强者。
神之秘血禁术开启,他从未抵达过如此境界,深沉的幻象,险些让他陷入混乱。
这才是他原本准备用于平定异域的底牌,而不是什么古今未来的念力加持,那是不可控的,陆晨得承认,他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让他的实力突然大增。
而神之秘血禁术的提升,却是他一开始就计算在内的。
此时陆晨的综合作战属性,达到了惊人的310点!
再无多言,陆晨迈步,脚踏虚空,异域颤栗。
一刀扫出,横断万古恩怨!
漆黑的巨蟒划过长空,最先破灭的是那些起源古器的黑影,随后便是不朽之王们,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
这是武道极境的一刀,也是十分仁慈的一刀,极致的快,便也没了痛苦。
无论立场如何,此时陆晨都再无了羞辱敌人,或是折磨敌人的想法,他忽然有些理解布衣老人了。
布衣老人有着轻易平定异域的实力,却没有出手,连帝关的事都不曾管。
只是因为他不想被四位黑暗准仙帝找到,引发更大的灾难吗?
或许有,但可能在那位前辈心中,无论是仙域生灵,还是原初古界的生灵,亦或是异域生灵,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异域人很多不过也是被蒙在鼓里罢了,即便是不朽之王,他就真知道自己的来历吗?
他们自黑暗诞生,却也未必都是残忍无道之辈,就如那葬地,生于黑暗,心向光明,在原著最终一战时也曾抗击黑暗源头。
在此界,或许那位老人眼中,没有什么天生邪恶论,都只是芸芸众生在争渡,真正需要抗击的,是黑暗的源头,那才是霍乱的源头。
陆晨忽然觉得自己格局小了,他完成了旷世伟业,终结了异域的所有高手,九天十地自此清平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被侵略的事情发生,此时却没感觉有什么喜悦或是成就感。
他一刀扫过天地,此界连至尊都没有了,还能闹出什么名堂?
他行走在异域的疆土上,所过之处,尽是惊惧,孩子哭泣,母亲抱着孩子与丈夫相拥,以为要迎来末日的毁灭。
悲呼声不断,他们叩首祈祷,祈祷还有不朽之王能够出来一战,可此界强者已经被杀绝了。
多少异域人流离失所,各大道统披上了白衣,为先祖凭吊,咒骂着天空上的恶魔。
原本自九天十地过来的那些人,更是惨笑着说果然为真,九天十地是侵略者,而他们真的打过来,要灭绝此界生灵了。
陆晨终于斩断了某种连锁,他了却了帝落时代的怨,成就不世之功,为先辈立下了英灵碑,完成了许多原始帝城先民的夙愿。
可他怎么,并没有感到很开心和快意?
陆晨手持无尽酒葫,饮了几口酒,红雾在他身上散去,他重新披上黑色的外衣,走得像是个潇洒的过客。
天地异像也开始淡去了,那些上古先民的祈祷声似乎在远去,陆晨身上的力量也在衰退,但此界再无能威胁到他的人了。
最后走到异域边荒的那处神峰,陆晨洒下一些酒。
原来他即便战败了异域的所有强者,斩了无殇,杀了昆谛,诛灭群雄,可逝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一如他对十冠王说的那样,他坚信自身无敌,可他还不是真无敌,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重视的人。
他给九天十地出了气,报了仇,但仔细想来,他只是个过客,并非是九天十地诞生的人,也许才会稍微客观的看一些事。
无论战争起源如何,斩断多少仇恨的连锁,都是反复。
他回望异域,让异域生灵瑟瑟发抖,弑君出鞘半寸,死亡的气息似乎蔓延大地,让人们以为终结之日到了。
但陆晨最终收回了刀,他饮了口酒,走向九天十地那一边。
无殇显然是认为自己胜后,会灭绝此界所有生灵,可陆晨是来终结战斗的,不是来屠杀的。
就算一个种族诞生自黑暗,但在黑暗中,有人也过着幸福的日子,即便浑浑噩噩不知真相,也不应被天外无理的力量灭杀他们仅有的小幸福,不是吗?
陆晨不想那么做,那样就和无殇那些刽子手没有任何区别了。
至于后世异域会不会再次崛起,发动新的战争,陆晨感觉不可能了。
此界天地已经被他们打的残缺,并不比九天十地好到哪去,自此之后,或许成就不朽都难了。
陆晨听着耳畔的风声,看着异域夕阳垂落,风随着英灵们的咆哮声逝去,到了终点。
他迈过天渊,身后有一道横断两界的刀芒降下。
轰——
大漠激起千层浪,天渊震颤,可怕的大裂缝纵横两界,将其切断了。
那是他在力量衰退前,最后斩出的一刀,刀断两界!
帝关上的人们看着这一幕,有激动,有感慨。
激动者有人歌颂武帝的战功,有人痛苦缅怀逝去的先辈,还有人呐喊着,“反攻的时刻到了,我们应当夺回曾经逝去的疆土,将异域人曾经做的事,千百倍的还回去!”
也有人感慨,似乎还有些恍惚,“这就……结束了吗?此后是否,再也无需有人来此征战了?”
“我们……能回家了吗?”
帝关上,有将士流泪,他们在此征战一生,有些少年时如石昊他们这般前来,就再也没有离开。
来时意气风发,少年狂傲,如今垂垂老矣,老泪纵横。
“我们赢了!战争结束了,我们能回家了!”
一位遁一境的老将大喊,可他之后又陷入了沉默,良久,回望九天十地时,有些茫然,“可我早已忘了……回家的路。”
陆晨跨过天渊,来到原始帝城上,感受到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那是极尽的崇拜。
“武帝……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一位老者,声音颤抖的问道,他们世世代代,生于帝城,死于帝城,他们每一代都奢望能够终结战争,可终究是没能等到。
“结束了,都结束了。”
陆晨拍了拍那位老者的肩膀,分出些血液中的生机之力为其洗礼,让其精神了些。
他看着那些小脸上燃着尘埃的孩子们,又重复了一遍,“结束了,都结束了。”
“嗷呜,嗷呜,嗷呜……”
小金龙飞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一遍嗷呜一边比划,让原始帝城中的人们疑惑无比,不解其意。
“武帝……龙王大人,它在说什么?”
一位孩子怯生生的问道,他很崇拜武帝,但还是害怕,因为武帝尽管此时气息收敛了,也还是很吓人。
陆晨看着原始帝城内全都聚集在城头附近的人们,缓缓开口道:“它在说……回家吧。”
“回家?回哪里?”
那个孩子茫然的道。
陆晨俯下身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心安处,便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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