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从朱棣身边离开之后,就召集了他的“小团体”一起喝酒。
太孙亲军护卫官英国公张辅、汉王世子东营郡王朱瞻壑、太子三子朱瞻墡、五军营同知武都侯贺连成(升官了)、太孙亲军护卫官绰罗斯·也先(被迫加入小团体),这边是朱瞻基最心腹的亲近人儿了。(除了也先)。
至于刘真、杨士奇他们毕竟还是朱高炽的人,没有天天围着朱瞻基转的道理。还有另一个护卫官朱勇,跟朱瞻基没甚子私交。当下也是围着汉王朱高煦转,没有在朱瞻基身边护卫。
朱勇跟朱瞻壑,应该是两个比较尴尬的存在了。
太孙系和太子系的势力不信任朱瞻壑,汉王系的势力同样不信任朱勇。
“太孙殿下,您看那个朱勇!身为您的亲军护卫官,居然一样跑去跟汉王殿下寒暄去了!”
贺连成这家伙不愧是个小人,一有机会就开始挑拨离间。贺连成一直感觉这个四川都指挥使没甚子前途,想要入京进入五军都督府或者京师三大营。
职位高低都无所谓,只要能进京然后离大靠山朱瞻基、老上司刘真近一些便是很好了。
“怎地?你贺云功是要把朱勇挤走,然后给孤当亲军护卫官了?”
“太孙殿下所言甚是,我贺连成贺云功宁可不干那四川都指挥使的差事。只要能服侍在太孙殿下您的左右,那边无妨了!”
贺连成倒是毫不掩饰他的野心,因为他知道朱瞻基是个聪慧机敏而又宽厚的人。对于朱瞻基这种人,你越是假假咕咕的去隐瞒越是招人烦。
反倒是把贪婪的欲望和野心都暴露出来,更能让人感到放心。
“罢了,罢了。挤走成国公这种事情以后可不要提啊,不过你要是想运作进京也不是不行。
府军前卫要重建了的事情听说了吧,那支军队由孤统帅你也知道吧?
五军都督府和京城诸卫以及三大营是不能给你运作了,但是府军前卫可以你想不想来?”
“末将愿听驱驰,以效犬马之劳!”
府军前卫事件,还是提早进入了历史的进程当中了。
按照历史发展的轨迹,永乐十三年朱棣赦免了因为“蓝玉案”被贬戍甘肃的数万军士。
同时朱棣因为感觉到了朱高煦再军队当中的威望,而做出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
以备赦免的戍卒军士卫核心,征募精锐军士以及勋贵子弟充入其中。重新建立了府军前卫,驻守京城。而且绕过了太子、兵部、内阁、汉王、五军都督府,宣布府军前卫“为皇太孙特选幼军”。
最重要的一点是,正常的大明军队一卫有五个千户。而府军前卫足足拥有......二十五个千户,那就是三万大军的数量。而直到朱高炽登基,才拆解了府军前卫。
府军前卫最巅峰的时期,拥有指挥使五人、指挥同知十人、指挥佥事二十人、卫镇抚十人、经历五人。军士三万一千二百五十人,亲军护卫三千七百五十人。全军共计三万五千人,一个军卫而已。
朱棣现在就已经开始筹备重建府军前卫的事情了,而今儿个晚上的夜宴之上朱棣便要宣布此事。
“列为臣工!且听朕言!”
朱棣晃了晃酒杯,站起身来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下面聊天的一帮子大臣、将军、宗室们闻言,立马乖乖的放下酒杯等待朱棣的训斥。
而右春坊大学士解缙,因为喝酒喝的多了些。在听见朱棣的话语之后居然没有立刻的做出反应来,而是愣了两秒才放下酒杯等待朱棣的讲话。
这一下就被朱棣给抓到了把柄,朱棣立马出言呵斥道“太子府的官员就是这么失礼的吗?你这个样子该如何服侍太子呢?太子一向知人善任,怎地会留你在身边服侍?”
本来今年解缙就应该被贬了,看样子朱棣也是打算对太子府的属官们出手了。
朱棣这番话儿可把朱高炽吓得够呛,因为别看朱棣表面是在训斥解缙可实际上是针对他朱高炽的。
你朱高炽一向是知人善任,但是居然留这个大奸极诈的解缙在身边。那不就是为了结党营私,为了私利去任用解缙的吗。
“哼!朕本来想着赦免戍守甘肃的军士重建府军前卫,然后归太子府统属的。现在看来,太子府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这府军前卫,朕若是真的交到了你们的手里朕还真的不太放心呢!”
朱棣话音刚落,朱高炽连同太子妃张氏就立马跪下请罪。
太子府詹事杨士奇、冼马蹇义、太子傅杨溥、左春坊大学士夏元吉、兵部尚书金忠、户部侍郎杨荣、马军都督广汉侯刘真等人,也跟着朱高炽一起跪下等候朱棣的训斥。
而汉王朱高煦这边,金乡侯王通、阳武侯薛禄、成国公朱勇、同庆侯火真、靖安侯王忠等人则是在看热闹。反正太子的麻烦,这瓜不吃白不吃。
而与两方势力都是若即若离的中立派们,以赵王朱高燧为首、还有淇国公丘福、武城侯王聪、宁阳侯陈懋等人则是关切的看着太子朱高炽。
这些人当中除了赵王朱高燧是天天的在搅风搅雨以外,都是偏向于太子朱高炽的。
朱棣看着呼啦啦跪下得一小圈儿的人,这心中就更是来气了。
本来他就是要找个理由,把府军前卫交到他的宝贝大孙子的手上。可是现在一看,朱高炽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带头认错都能有这么多的人一起跟着,好像是在向他这个皇帝挑衅似的。
“来人啊,把解缙给朕拉下去打板子!
杨士奇、杨荣、杨溥、夏元吉、蹇义,全都罚俸降职!
不!把解缙的官袍给朕扒了,扔进大狱里待着去!”
而朱棣之所以没有处罚金忠和刘真,是因为金忠是老臣不能轻易动他。
而至于刘真嘛......朱棣以为刘真是朱瞻基的人,想要给朱瞻基留一个心腹指挥使用。虽说朱棣知道刘真是朱高炽一把手给提上来的,但是朱棣认为朱瞻基已经收服刘真了。
哪想到刘真其实还是太子朱高炽的人,贺连成才是朱瞻基真正的心腹。
“陛下!府军前卫可以交由儿臣统领,儿臣保证可以训练初一支强军来!”
朱高煦发言了,目的非常的明确。
“用不着你!”
朱棣横了一眼朱高煦,然后语气不善的对朱高煦说“抽调五个千户重组府军前卫,交给五军都督府统帅。至于那些甘肃军士,另编成一支军队。”
朱棣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看着朱瞻基说道“朱瞻基接旨!”
朱瞻基闻言一愣,连忙出列说道“臣在!”
朱棣顿了顿,然后鼓足了声音说道“取甘肃军士、京城三大营精锐、北平六卫精锐三万五千人,归皇太孙朱瞻基统帅。下辖三十千户,分六卫军队。号曰太孙六卫军,以朕亲赐之旗牌方可调度!
六位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由皇太孙朱瞻基亲自遴选。
入选之人,不论勋贵将军万不可推脱!
朕御赐皇太孙朱瞻基之腰牌,便是调度军队之旗牌。”
三十个千户,太孙六卫军。
就离谱。
朱瞻基都有点慌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权呐。
朱高煦也慌了。
“陛下!”
“你闭嘴!”
“可是......不能让这个小子拥有三万大军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闭嘴!”
朱棣一个眼神扫过去,朱高煦立马就乖乖的站了回去。
“说吧,你小子想选那六个指挥使啊?
这毕竟指挥使是重要的职位,朕还是要帮你把把关的。剩下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什么的,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朱瞻基闻言想了想,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贺连成。
于是乎朱瞻基心一横,也不管其他的便出言说道“四川都指挥使武都侯贺连成、英国公张辅、定国公徐景昌、宁阳侯陈懋、四川副都指挥使高纯、瓦剌部绰罗斯·也先,以上六人乃是臣遴选之指挥使也!”
贺连成与张辅,都是朱瞻基的心腹。陈懋是中立派,也是朱瞻基有希望、想要去收服的人选。高纯是朱瞻基的潜在心腹,只要拉过来糊弄好了也就跟贺连成与张辅二人没有甚子区别了。徐景昌是徐达之后,乃是开国勋贵的代表人物。
只有也先,被用来凑数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朱瞻基的人不够用了。
朱高炽的人不等于是朱瞻基的人,朱棣要的是朱瞻基划拉他自己的人进入六卫军而不是朱高炽的人。再说朱棣本来就看不上朱高炽,朱瞻基哪还敢拉朱高炽的人呢?
而且现在也不是搞平衡的时候,如果朱棣是私人问话说要你选六个指挥使。朱瞻基肯定安排两个自己人、两个中立派、两个汉王系的人,以此来保证平衡。
但是朱棣现在的意思便是,老子感觉你太子太孙一系在军队的势力根本比不上汉王朱高煦。要你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可不是搞平衡的时候。
再加上朱棣选择现在问话儿,让朱瞻基在大庭广众之下选择指挥使的人选。
那就是在帮朱瞻基收买人心的,让被选上的人知道他们在朱瞻基心目当中的地位。
朱瞻基现在要还是搞平衡的话,那朱棣就真的要怀疑朱瞻基的政治水平了。
“嗯?”
朱棣听见朱瞻基的人选之后明显是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听清一般似的。
“也先这是什么情况?还有基儿这小子怎地没有选择朱勇与刘真呢?”
朱棣看了一眼汉王系小圈子里卖呆儿的朱勇,还有跟着朱高炽一起跪着的刘真便知道了一二了。
“原来这小子只收服了张辅,而没有收服朱勇啊。还有刘真这家伙,也还是老大的人呢。”
朱棣想到这里,立马大喝一声说道“刘真、朱勇出列!
广汉侯刘真,心术不正、不能成太子之良佐。罚俸半年,哦,不,一年!
成国公朱勇,除皇太孙亲军护卫官之职务与陪皇太孙习武之任务。”
朱勇这是要被提出局了,朱高煦不信任他、朱高炽不待见他。现在就连朱瞻基,也不想带他一起玩儿了。朱棣见此,便想要朱勇先回家待一段时间。等朱勇看明白了局势,知道了谁才是他的效忠对象之后才提拔任用也不迟。
刘真惊呆了。
他是想不到突然间就被点名了,还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刘真一脸的懵圈,而他身旁老奸巨猾的杨士奇却是看的透亮。
杨士奇连忙推了推刘真,小声嘀咕道“还不赶紧谢恩,等什么呢?”
“末将谢上位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