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龙怎么也不会想到,安蔓刚走就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他下午见过!
当时赵江龙就挨着他坐,还以为只是姓秦的那小子的朋友而已,没想到现在居然安蔓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刚才他和安蔓的事情这个人多半是听到了。
想完这些,赵江龙杀心渐起,右手捏着的珠子缓缓掩到身后,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虚弱的道:“咳……咳咳……你是?秦总那个朋友吗?”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个救护车,我这实在是不能起身……咳……咳咳……”
王落缓缓靠近赵江龙,自然是听到了赵江龙所说的话。
他一只手拿出手机,装模做样拨着求救电话,另一只手却暗中蓄力以防万一。
王落越靠越近。
赵江龙反而是把头放得更低,眼见一只皮靴出现在跟前。
他忽然暴起,捂着腹部的左手反握水果刀把,用使用匕首的方式向王落一刺一划。
王落早有准备。
见赵江龙暴起的瞬间就往后退,同时反手一拳砸在了赵江龙胸口。
赵江龙被王落一拳打得有些趔趄,只感觉胸口发闷,两眼发黑。
“不好,今晚怕是要栽了。”
正在王落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
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大力踹开。
一个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的刀疤脸,还有一个细长马脸一脸络腮胡直长到耳鬓,带着个鸭舌帽的人走了进来。
两人进到房间。
先是看了一眼赵江龙。又看了下王落,络腮胡走向赵江龙,刀疤脸朝王落走来。
“赵江龙,货呢?”
络腮胡一边拖着赵江龙,一边朝赵江龙身上很是踹了两脚。
“周哥,齐……齐哥,货真的不在我这,我真不知道啊。”
络腮胡又是来了一脚,踹得赵江龙直捂着肚子。
“不知道是吧,还装……再问你一遍。货呢?”
赵江龙低头喘着粗气,一股血液从底下返送到喉头里。
……
王落这边见两人一脸凶气的进来,就知道来者不善。
见着络腮胡询问赵江龙,刀疤脸抽出绑在腰间工具架上的平底起子,一脸冷笑的走向王落。
“小子,你今儿个遇见咱俩算是你倒霉。下了地府可不要怪哥俩!”
说完刀疤脸左脚蹬地右手发力,起子挥向王落。
王落不敢硬接只好闪身往窗户靠近,王落一退刀疤脸紧随其上。
退到窗户已经是退无可退。
不得已王落左闪一下右闪一下,终究是不小心挨了一起子。
顿时一道口子出现在胳膊肘上,王落暗道不好。
自己就是一普通人,哪怕体质强一点也应付不了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啊!
又是‘唰’‘唰’几下过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王落胸口传来。
刀疤脸的起子正插在他心口位置,除此之外胳膊、胸口、腹部都是伤口。
王落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意识隐隐约约变得模糊……
像是一场在脑海深处的梦境,无法醒来……
“……”
把王落解决掉后,被叫做周哥的刀疤脸回到房间。
“找到货了吗?”
“没呢,这孙子打死都说货不在他这,我刚才也周围看了。也没有,连这孙子嘴巴都撬开看了一遍。都没有。”马脸回道。
刀疤脸突然俯身蹲下来,脸冲着赵江龙狠狠说道:
“老赵,哥们就是一跑单帮的,看你前些日子不顺才带你玩玩。你不能拿哥俩当猴耍啊,是吧?”
“货在哪里?”
刀疤脸手紧紧拽着赵江龙衣领,面目狰狞的大声问道。
赵江龙之前就被络腮胡很是收拾了一顿,现在一被吼浑身一个哆嗦。
“货……货在安小婷那个贱货那里,还有刚才进来那个男人,他们是一伙的,对,肯定是!”
听到答案,刀疤脸松开赵江龙,也不管赵江龙说的是真是假。
又警告了他一番。
“老赵,你可别犯糊涂啊,要是我在安小婷那里找不到九眼天珠,你懂的……”
络腮胡和刀疤脸眼神一个对视,转身走了出去。
临行前,刀疤脸示意络腮胡把王落尸体带上……
就算这是偏远地区,出了一桩命案也没有多大事,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
更何况万一到时候赵江龙把他们捅出来了怎么办?所以还是把这个倒霉蛋处理一下比较好。
……
安蔓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她失魂落魄般上楼,哆嗦着掏出房卡开门。
屋里很黑,
静下心来能听到秦放熟睡的呼吸,黑暗中,安蔓背倚着墙站了好久。
直到远处院墙之外的大街上突兀响起刺耳的车声,她才哆嗦了一下,跌跌撞撞扑跪在床边去晃秦放的身子。
开始很小幅度,后来就有些失控,哭着叫他:“秦放,秦放,你醒一醒啊。”
晃了半天发现叫不醒秦放,安蔓只好急匆匆收拾了些行李。
夜晚寒气重。
重到安蔓只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罩着口罩。
她找到夜晚两三点还在值班的民宿老板旺堆,露出一双像是才大哭一场红红肿肿的眼睛。
带着哽咽的声音跟他说刚才接到家里电话,母亲得了重病住院,要连夜赶回去。
旺堆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他很快忘记了被两三点叫醒的不快,帮着安蔓结清了房费,提行李装车,还有像是喝醉了浑身酒气的秦放扶上了车。
安蔓开车离开时。
旺堆站在路边向车子挥手,感慨着大城市的姑娘就是能干,连车子都会开。
转而想到接下来要走近一个小时的盘山公路,又有些为她担心。因为路的一边就是悬崖,以往也不是没有坠崖的人,希望一切顺利……
他站了一会儿才双手呵气小跑着回屋。
就在旺堆转身回屋把灯熄灭的同时,一辆黑色SUV从民宿大院前头的街道呼啸而过,橘黄色的车灯遥遥打向的,正是安蔓离开的方向。
……
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
一辆速度较快的车子,开始慢慢减速。
安蔓脑子虽然乱,也知道夜晚山路危险,尤其是这悬崖路一道陡过一道,边上还没有护栏。
整个盘山悬崖路像是一个倒立的螺旋尖锥扣在山体,越是往上越是陡峭。
具体开了多久安蔓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周围山壁稀疏的树木倒影,像是赵江龙或者其他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车速减慢下来。
把车窗打开,冷气拂过安蔓的头顶,周围一片黑暗。
除了车头的灯光,再无一丝其他杂物,仿佛置身世界尽头的宁静,之前还一团乱麻的脑子慢慢清醒平静下来……
回想着之前自己干的事情。
——喝了自己放了安眠药物的水,还确认过秦放是不是真的睡着……
——赵江龙拿着卷起的杂志,一下下抽她的头脸,说:“你赵哥错哪了啊,你给解释解释,解释解释……”
——被赵江龙威胁要告诉秦放捅破自己的事,起身想跑没跑掉,扭打在一起……
“吱!”
陡然间,安蔓浑身一颤,重重踩下了刹车。
车子惯性往前冲了好几米,车轮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一股带有糊味的青烟从窗外飘过……
车停了下来。
再有几米就是悬崖,黑漆漆的山石外头,就是大片的无边无际的稀薄空气。
糊味和寒意让她更加清醒。
自始至终,她根本没有碰过刀子!
被赵江龙扑在身上的时候,她用嘴咬过,指甲挖过,甚至拿茶几上的东西砸。但是全程都没有碰过刀子,一次也没有!
当时她是懵了……
屋里只有她和赵江龙两个人,赵江龙中了刀,又是那样的表情,她真的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失手,捅到了赵江龙。
现在一想完全是赵江龙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可笑自己居然半夜开车逃跑,又能跑到哪里,最后还得落下个畏罪潜逃……
“不行,得回去。”
至少不能真落个畏罪潜逃。
她强迫自己冷静,深深地吸一口高海拔稀少的氧气,准备重新发动车子。
手碰到车钥匙,还没有扭转点火。
突然后视镜里一抹澄黄色的灯光由远及近。
“嘭!!!”
安蔓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车椅传来,同时轰然一声巨响。
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车子再次往前几米,车身赫然悬吊吊的浮在半空,直让安蔓觉得下一刻就要坠崖,吓得尖声大叫。
就在这尖叫时分,前车门被猛地拽开。
一个身形高大的刀疤脸男人,伸手粗暴地拽起她头发,将她整个人拖扔在地上。
安蔓头皮火辣火辣的疼,挣扎着撑地想站起来,那人一脚踩在她后背上,把她刚想起来的姿势踩了个脸贴地,怒吼了句:“贱人,货呢?”
“货,什么货?我不知道!”
安蔓使劲摇头,她真不知道。
刀疤脸拽着安蔓头发使劲摇晃的问:
“赵江龙的货!……九眼天珠?!放哪儿了?”
安蔓否认道:“我不认识赵江龙,找错人了。”
赵江龙她倒是认识,但是她不能承认啊!
赵江龙什么人她心里有数,能跟赵江龙有关的肯定不会是好事情。
“给我装是吧,那我去问问车上那个小子……”
说着说着,刀疤脸突然不再问她
而是走向前半截车身已经浮空的车子,因为安蔓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辆车子!
眼见刀疤脸要过去车子那边,安蔓连忙紧紧抱住刀疤脸大腿。哭诉道
“跟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不要……”
她很怕。
她怕自己的事情被秦放知道了,但更怕的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了秦放,这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真让这个刀疤脸碰到了车子,秦放指不定会怎么样……
刀疤脸突然暴怒:“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告诉你,赵江龙那间屋子我们二十四小时都盯着,除了你和一个死掉的倒霉蛋,还能有谁?”
“再问你一遍,货……在哪儿?货呢?”
他大声恐吓,想要让安蔓说出货的地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眼见安蔓死不开口,刀疤脸对旁边嚼着一块口香糖的络腮胡眼神示意,络腮胡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走到半身浮空的车子面前双手扣住车子保险杠,缓缓用力……
“货呢?货到底在哪儿?你说不说?”
这一次,刀疤脸甚至没有像刚才那样对她高声大喝,但这却让安蔓更加害怕了!
眼见车子缓缓往下倾斜,安蔓赶忙说道:
“我说,我说……你们别碰他……”
听见安蔓要说出货在哪里,络腮胡手里才停下用劲。
“货……货在我柜子里,我没退房……”
听到货在柜子里,刀疤脸和络腮胡相互对视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车子后备箱里,抬出一具尸体放到秦放所在的车上,再一把把汽车抬起推下了悬崖。
想来……
这样一个深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
出现一起坠崖事件恐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