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气！”
杜雍替曲老大倒了一杯酒，笑道问道：“曲二哥和曲三哥呢？不会挂了吧？”
曲老大喝了一口酒，稍微平复了心情，随口问道：“挂了是什么意思？”
杜雍解释：“就是死翘翘的意思。”
“去你的！”
曲老大眼珠子瞪圆，没好气道：“你才挂了呢！老二和老三都在城外，我先来探探路，看看能不能在乾州城躲他娘的一段时间。”
杜雍大笑道：“真有很多人追杀你们？”
曲老大叹了一口气：“圣丹门的刺杀榜，我们三兄弟打包，总共二十万……喂喂喂，你的眼神为何如此无良？”
“别紧张！”
杜雍忍不住笑起来，摊摊手：“我哪有无良？我只是敬佩，你们三兄弟竟然这么贵。高骑尉身为总管府精英，才值六万两呢。”
高潜翻了个白眼。
曲老大感慨：“我也觉得贵，但又能怎么办呢？这段时间，我们三兄弟挨了十来波刺杀，若非我们有点实力，早就身首异处。”
杜雍奇道：“你们三兄弟的老巢不是在漠州曲家庄吗？漠州民风彪悍，你们三兄弟就没有几个犀利的朋友吗？”
曲老大自嘲：“十来波刺杀中，有三波是来自犀利的朋友。”
这下高潜也忍不住，他还挺讲究，没有笑出声，只是捂着嘴巴。
大黑啧啧道：“曲老大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混的也太失败了吧？你们堂堂曲氏三雄，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曲老大瞥着大黑，淡淡道：“这位黑脸老弟……”
大黑纠正：“我叫大黑！”
“那就黑老弟！”
曲老大改正称呼，继续话题：“不是我混的失败，江湖就是如此，你头上若顶着二十万，你的朋友也会弄你。”
大黑得意道：“我不一样，公子会保我，上次我当了人质，就是公子救我的。”
曲老大语塞，顿了顿，嘿然道：“所以我才来找杜公子帮忙嘛！”
杜雍哂道：“你们三兄弟，还欠了我两个人情没还呢，现在又来寻求帮助？”
曲老大脸皮挺厚：“我们若是死掉，你的人情不就收不到了吗？”
杜雍淡淡道：“乾州城不是我做主，但我可以问一问，你们有什么筹码？”
“筹码？”
曲老大想了想，很光棍：“筹码就是我们三个登楼境，你觉得我们能干什么？”
杜雍思忖了一番：“有个词儿叫招安，懂什么意思吗？”
曲老大眉头微皱：“投靠官府？”
杜雍摊摊手：“总管府现在缺高手，你们若是有诚意的话，会拿到不错的待遇。”
曲老大有些心动，也有些担忧：“我们曲家三兄弟毕竟是混江湖的，而且没什么好名声，聂总管不会介意吗？”
杜雍指着高潜：“他以前也是混江湖的，也是登楼境。”
高潜适时开口：“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聂总管一般不会在意，有容乃大嘛。”
总管府确实缺高手，有登楼境加入，聂青云肯定会欢迎。
曲老大拿起酒杯慢慢喝，过了好半晌，又问杜雍：“有没有第二个方案？”
杜雍笑了笑：“第二个方案就是投靠我，当我的雇佣兵，那样更加危险，我头上十五万，再加上你们的二十万，肯定是寸步难行的局面。”
曲老大想想也是，赶紧摇头：“那不能当你的雇佣兵。”
转向高潜，认真问道：“高兄，加入总管府的话，不要签卖身契吧？”
高潜解释：“不是卖身契，只是个合理的协议。你若是不急，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甚至可以带你去聂总管。”
“那敢情好！”
曲老大是个爽快的人，心里有了决断之后，就会雷厉风行，他提议道：“这样吧，我先出城把我两个老弟带进来，然后和高兄慢慢谈，怎么样？”
高潜点头：“没问题。要不要帮忙？”
“不用，没多远！”
曲老大干掉一碗酒，起身拱拱手，匆匆而去。
高潜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杜老弟，依你估计，曲老大有没有问题？”
杜雍淡淡道：“以我的判断，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调查是必不可少的，得打听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圣丹门通缉，包括是不是被朋友干了三波。”
顿了顿，问道：“我记得总管府，好像有专门负责面试的老师吧？”
高潜点头：“确实有那么几个白胡子老头，并非专门负责面试的，而是幕僚来着，当初我进总管府的时候，他们足足盘问了我大半个时辰呢，有些问题很古怪，但听着好像颇有深意。聂总管挺器重他们的。”
杜雍笑道：“既然聂总管很器重，那就说明那几个白胡子非常专业，你就把曲家三兄弟交给几个白胡子就好，人老成精嘛，看人肯定比咱们准。”
没过多久，曲老大带着曲老二和曲老三进了城。
曲老二和曲老三看着更加狼狈，脸色发白，呼吸不畅。
杜雍啧啧道：“我说二位老兄，怎么伤成这样？”
曲老二摆摆手，勉强笑道：“杜公子见笑！不是在干仗，就是在等待干仗，说句难听的，跟丧家之犬差不多。”
喝了杯水缓缓，高潜和他们大概谈了谈，然后去城北。
“闲着也是闲着，我也陪你们过去吧！”
杜雍跟着去玩。
去了议事楼，聂青云刚好在开会，杜雍和高潜级别不够，只能在外面等着。
曲老三左看右看，小声道：“杜公子，这个大楼好气派啊！”
杜雍纠正：“在这种场合，可以叫我杜骑尉。”
曲老三从善如流：“杜骑尉！”
杜雍这才解释：“这个是办公的主楼，当然气派！这栋楼的议事厅，我是没资格进去的，除非上官主动邀请，否则算违规。”
曲老三问道：“不小心走错呢？”
杜雍哼哼道：“那也是违规。”
曲老三咋舌：“好严格啊！”
杜雍耐着性子道：“官府不是山寨，做事是有流程的，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议事厅是总管府高层商量大事的地方，下面的人冒冒失失闯进去算怎么回事？”
曲老三咕哝道：“若是在商量大事，那怎么不搞几个守门的呢？”
杜雍笑道：“有守门的，中间还有一小段路呢。”
就在此时，议事厅的大门被打开，议事完毕，开会的人纷纷走出来。
都是高层，龙行虎步的。
高潜和杜雍赶紧起来，靠墙，站直身体。
曲家三兄弟被这严肃的场面吓了一跳，跟着靠墙，微微低头。
聂青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看到高潜和杜雍，笑道：“有什么事吗？”
说完这句，眼睛扫到了曲家三兄弟身上。
曲家三兄弟立马生出窒息的感觉，就算聂青云身负重伤，气势仍然非常恐怖。
高潜赶紧介绍：“聂大人，这三位是曲氏三雄，因为被圣丹门通缉，所以来寻杜骑尉，杜骑尉觉得总管府的高手略有紧张，所以就引荐他们。”
“曲氏三雄？”
聂青云来了点兴致，笑呵呵地打量着曲家三兄弟。
曲家三兄弟越发的紧张。
曲老大想抬头说话，但是有些不敢，就这么低着头，恭敬道：“见过聂大人！曲氏三雄只是江湖上的诨号，在聂大人面前，不值一哂。”
曲老二和曲老三因为身负内伤，表现更加不济，只能拱拱手。
聂青云看着杜雍，笑道：“杜骑尉，既然是你引荐的，那你具体说说看？”
杜雍斟酌一番：“要属下说嘛，只能说曲家三兄弟实力不错，至于其他方面，当然得聂大人和各位白胡子老师负责把关。不过曲家三兄弟既然找到属下，说明他们最近或许真的有点困难。”
“或许？”
聂青云敏锐地发现了杜雍的用词，挑挑眉头。
杜雍笑道：“因为这三个家伙都挺鸡贼，有可能暗中和圣丹门联手，故意演这么一出，实则想找机会行刺大人，至不济也能查探大人的伤势。”
曲家三兄弟闻言，脸都被吓白。
曲老大颤声道：“杜公子……杜骑尉，咱们无冤无仇，而且我们三兄弟还欠了你的人情，你别搞我们好不好？”
杜雍大笑：“聂大人何许人也，他自有公断，我是没法左右的。这么摊开说是为你们好，向聂大人展示真实的你们。你们是鸡贼嘛，那天本来想杀我，后来我占了主动，你们当即就调转枪头对付笛狂和笛霸。”
曲老大无言以对，不过这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
曲老二和曲老三还是老样子，额头上都流出了汗珠。
聂青云也笑起来：“不必紧张，杜骑尉在耍你们呢！乾州总管府向来求贤若渴，你们曲家三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人，本官很欢迎。”
曲老大如闻天籁：“聂大人过奖！”
聂青云向高潜吩咐：“高骑尉，他们三兄弟就交给你，先去许老师那里走个流程，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登记吧。”
许老师是幕僚，也就是白胡子老头。
高潜应下，带着曲家三兄弟匆忙离去。
聂青云问杜雍：“曲家这三兄弟看着都是桀骜之人，怎么会来找你的？”
杜雍认真道：“是桀骜之人，但也是怕死之人，而且很贪财。”
聂青云呵呵笑道：“怕死贪财，挺好的。不怕死不贪财，那才难搞呢！”
杜雍又道：“聂大人，在我来看，正常局和顺风局，他们三个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们有一套联击之术，还挺犀利的。”
聂青云默默记下，饶有兴趣地问道：“逆风局呢？”
杜雍想了想：“看大人魅力咯！”
聂青云大笑起来，好像非常高兴。
曲家三兄弟被几个白胡子老头盘问了大半个时辰，勉强通过。
之所以是勉强，主要是因为曲家三兄弟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
然后高潜带着曲家三兄弟领了牌子、武器、制服，还分了房子，最后说了规矩。
骑尉牌子，临时的，权限没那么大，而且有时限，在此期间表现好的话，才能通过。
接下来没有大任务，就跟着高潜，维护城南的秩序。
饶是如此，曲家三兄弟还是大喜过望，请杜雍和高潜喝酒。
曲家三兄弟能留在乾州城，杜雍颇为开心，因为以后有更多的机会探究曲老大的掌法。杜雍想过直接问曲老大要，但那是大忌，只能慢慢来。
杜雍打定主意，先交朋友，看以后能不能让曲老大欠他个更大的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曲家三兄弟做事很认真，有模有样的，很快就融入了维持秩序的队伍，倒是让高潜轻松了不少。
曲家三兄弟被招安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至于在江湖上会引发什么讨论，暂时还不得而知，需要慢慢发酵，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曲家三兄弟既然上了船，就别想轻易下来。
“公子，你又要出城？”
听到杜雍让准备行李和干粮的时候，菱菱和清瑶都表示担忧。
杜雍随口道：“聂总管的吩咐。”
菱菱哦了一声：“那公子你要小心点！”
杜雍点头应下。
清瑶好奇道：“公子，去哪里呀？”
杜雍瞥着她，不说话。
清瑶也不害怕，哼哼道：“不说就不说嘛，瞪着人家干甚？”
杜雍无奈：“不是不想说，而是有规矩的。就算没有规矩，告诉你也只是徒增烦恼。”
清瑶靠过来，旁敲侧击：“那就是说，很危险咯？”
菱菱哂道：“清瑶姐，你这简直就是废话，圣丹门和蒙济人都是恨死了公子的，出城做事肯定很危险呀。”
“也是！”
清瑶点点头，旋又喃喃道：“可惜帮不上公子！”
杜雍淡淡道：“帮的上，今晚洗白白。”
“呸！”
菱菱还是老样子，啐了一口。
清瑶也是老样子，妩媚地看着杜雍，还用手扯了扯袖子，老肩巨猾。
这次出城的队伍只有五个人，杜雍、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
三个登楼境，两个刻印境，整体实力不算很强，但也不弱，关键是状态都很好。
杜雍前两天跟高潜去了一趟仓库，搞了两大麻袋雷管出来，放了一袋在辅助的仓库里，另一袋就放在马车里，进山的时候就带上。
除此之外，还带了很多银票，准备去收点补品。
总而言之，对于这次的幽芒山之行，大家都是信心十足，且期待满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