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拉着我,我非让这小子知道我是谁不可……”
“当啷!”
“满仓你干什么?”
让李永和与白小春都没想到的是满仓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把菜刀,直接拍在桌子上。
“教育什么啊?用菜刀来,设计方案不咋地,脾气不小,白哥你放开他,给脸不要脸的玩意,我告诉你图纸哪里有问题。”
拉了一下白小春的手,满仓根本不理会李永和,李永和双拳紧握,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却不敢去伸手拿刀,因为那样的话性质就变了,现在可是严打期间。
心里把满仓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心道小比崽子真坏,眼睛眨了眨。
“小兔崽子,你今天不把哪里有问题说清楚,你特么就别想出麻子城,都给我进来,看看小崽子能说出什么。”
伸手把屋外几个正在画图的老师傅叫进来,李永和心气又壮了不少,双手叉腰一副立马爆发的架势,白小春望着满仓的目光里传出疑问,满仓点点头。
“首先这个设计采用增压泵从漂河引水,这就是一个大问题,漂河距离麻子城至少三十公里,增压泵加上管道是一项巨大的开销……”
“你知道个屁,只有漂河的水量足够,我们县里的水无论灌溉还是航运都从漂河走,因为水量充足,不懂还在这装犊子,趁早滚蛋。”
满仓还没说完,李永和直接打断,身边人纷纷点头称是,满仓却不理会,而是直接拿起铅笔在图纸的左上角勾了两笔。
“这里有一条十年前储木场运送木材修建的集材渠,利用的是山泉水,水量大,常年不冻,从边上引一条明渠只有三公里不到,造价不足原设计方案的十分之一。”
“静!”
“安静!”
“无比的安静!”
屋内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李永和的脑海却炸雷轰响,白小春慢慢抬起头,望了一眼李永和。
“李师傅,是这样么?”
看几个人的表情白小春已经猜到了,内心里生起浓重的不满。
“那个……储木场的明渠不允许……”
“储木场属于县委直接管辖,这条明渠修建的时候进行了报备,在市内的地图办公室应该能够找到,市内的标注是408号渠,当初市内给猪蹄河水库下发水库图纸的时候有一张图纸发错了就是这个明渠的亚图,所以我见过。”
李永和还想编造什么理由,直接被满仓打断,凭借记忆满仓把所有的东西都标注在图纸上。
几名白发望着满仓和白小春目光里的傲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佩服和不甘,李永和嘴唇动了几次,手掌搓了搓。
“莫师傅,你知道这件事么?”
望着李永和的样子,白小春直接跨过了对方,目光转向李永和身后的一名眼镜老者。
“的确有这条明渠,只不过储木场这两年集采很少,明渠利用率不高了。”
其实莫师傅早就跟李永和提过,但是李永和就是选择性无视,现在人家上头提出来了,总算出了一口气。
“那就按照这个设计方案修改,降低造价,然后再看看哪里有能够改进的;李师傅下午……不,现在马上拿着东西返回水利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工地。”
冷冷的目光扫过李永和,白小春手中的尺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李永和张张嘴。
“白总……”
李永和还想狡辩。
“一个十六岁孩子都知道的事,你还说什么?出去!”
大吼一声,李永和悻悻的离开,临走时杀人的目光在满仓身上扫过,目光能杀人此时满仓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满仓,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你知道我来这么长时间多愁的慌,本地城市设计局给我的一帮人都是刚刚你看到的,牛气哄哄,什么正事都不干,踹一脚不动地方,踹一脚哼哼哈哈,你可帮哥出了一口恶气啊,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给满仓拿过饮料,白小春拿起电话打给市内,确认市内地图上真的有满仓说的内容,脸上笑容更胜,望着满仓的目光充满敬佩。
“白哥,这是什么啊?”
望着一个巨大的霓虹灯柱满仓假装疑惑的说道,前世记忆中这两根立在步行街头的巨大灯柱当初显赫一时,县内电视台用大篇幅报道,来往游人趋之若鹜。
满仓跟大姐谷春艳软磨硬泡,灯柱立起来半个月后也来观看,结果发现灯柱已经被人砸烂了,当时满仓也以为人们是故意的,后来才知道是小孩子比丢石头准头。
今天一个,明天两个,就这样花费巨额资金的灯柱变成了笑话。
现在白小春已经是自己的贵人,一定要能帮就帮一把,避免白小春丢脸。
“漂亮吧,这是我从法拉克福留学得到的灵感,当地就有两个这个样子的灯柱,我放大了比例,想把这个作为步行街的地标,县里的宣传册我都设计好了,明天就印刷,到时候人们看到灯柱就会想到步行街。”
白小春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自豪,看得出花了很大心思,满仓暗道学院派有点害人,略微沉吟一吓。
“白哥,我跟你说个事哈,在我们农村曾经有一段时间流行用玻璃瓶子插在墙头,这样既好看又能够省砖头,结果那家瓶子刚插上去一晚上,你猜怎么着?第二天都被小孩用弹弓打碎了一批,玻璃碴子落了一地,那家人没注意把车胎扎破了,然后还得收拾玻璃碴子,还得更换瓶子,不然一个豁牙子在那老难看。可是那家人发现无论自己更换多少第二天总有碎的,后来那家人就暗地里抓人,结果发现是一帮小孩练习弹弓打碎的,于是乎就教育那帮孩子以后不要打了,结果发现根本不起作用,照样有人打,有一天这家女主人上茅厕的时候一个砖头从外面飞进来,打碎了瓶子后又敲到女主人的脑袋……然后那家人屋里也打起来了,女的说男人就你事多,如果不弄个破瓶子我能挨揍?睡觉都不踏实,而且弄坏了车胎还得花钱……这家第二天就把所有瓶子都敲碎了,这样才安宁,”
满仓说的时候很注意分寸,边说边喝饮料,人精白小春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强大的自尊心仍旧让白小春不想妥协。
“呵呵,农村很肯能出现这种情况,县里小孩子很少玩弹弓……”
见到白小春死要面子,满仓笑了一下。
“也对,一般只有小孩才玩弹弓,大人都丢砖头。”
满仓貌似无意补充道,白小春一哆嗦,心道你妹的差点忽略了,目光反复打量满仓暗道你真的只有十六岁么?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和爷爷辈的人打交道呢,再看看自己的设计图,思量再三直接把设计图揉成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