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邳的话终于让智坦重视起来,连着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接着,他让人取来纸笔,亲自向智朗写信陈明情况。之后,智坦又把笔让到高无邳手中,让他也书信一封,接着两封信装到一个信封中,让人送了出去。
接下来,气氛立刻好转了太多,智坦让人摆下宴席,说是要好好招待高无邳。
不过,高无邳推说还有要事,谢绝了宴请,匆匆离开了。
至此,原本聚集在郑国的各路诸侯也算走的差不多了。厮杀声跟马蹄声早已消散,人们的生活也在恢复,战争好像突然就变成了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郑国之战,改变了太多东西,尤其是各国局势,各种变数陡然增多。虽说智军已经班师,但留下的影响确定还要持续很久。
就在别国还在忙着重新划分国内势力的时候,智氏屯留,一场规模空前的运动会也刚刚结束。
除了再次提升的运动记录,奖金同样再创新高,每项赛事前十名皆有奖金,热门项目的头名更是高达一百铜币。
而等比赛结束,智军立刻在场地外设置征兵点,参赛选手蜂拥而至,许多人出了赛场就换上了军服。在此之后,这倒慢慢成了传统,而彻底跟军事联系到了一块。
因为比赛成绩优秀的多数参军,还意外地带来了一个好处,每次运动会总是新面孔,大大提高了民众的参赛热情。
智氏的征兵持续了一个月,所需兵员很快就满了。当然,这次有数万新兵,再放在薪城附近也不现实,只能分别安置在好几个地方。接着,智朗又派出了大量军官前往作为教官,负责接下来的训练。
“宗主,智宽刚传回的消息。”杞仲匆匆来到智朗这,递来了一份消息:“智宽已经跟魏军汇合,只两日就接连攻下了韩氏一座城池。”
智朗接过信,一边展开,说道:“韩氏已经松散至此了吗?有些顺利的出乎预料了。”
杞仲在一旁坐下,说道:“韩氏本就弱一些,而且少了韩虎,族中又再无杰出人物,一盘散沙而已。”
“这么说的话,至多两三个月,韩氏的战争就能结束了。”智朗说道。
韩氏的地盘本就不大,而且并无险要之地,在韩氏核心战力大半损失的情况下,不可能撑得了太久。
“还有一事。”杞仲稍稍有些犹豫,还是说道:“我听说军械工坊那出产了不少攻城利器,要往智宽那送去一些吗?”
智朗瞥了他一眼,有些诧异道:“先生,为何这么说?难道你不知我的意图吗?”
杞仲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一来防备魏氏泄密,二来借此消耗魏军。可,这么攻城消耗太大了,每座城池都要大量死伤,还不如用那什么投石机猛砸,一鼓而下!”
智朗放下那信,摊了摊手道:“这是战争,死伤本就是常态,难道怕死伤就不打仗了吗?”
“唉,我前些日子汇集郑国之战的死伤数据,太多了。”
杞仲情绪有些低落,显然受此事影响不小。
看到他这样,智朗这才有些认真起来,皱眉说道:“先生何苦如此呢?那是敌国。”
智军损失其实相当轻微,而杞仲显然是为了联军的伤亡而叹息,不过,能有这样心思的也是少有。
杞仲摆了摆手:“我是杞人,你不懂我们的苦痛。国家都几经辗转,国民也许多流离各地。前些年,我周游各国,战争死亡也看了不少,可终究是心绪难平。各国纷争数百年,多少国家被灭啊,死伤无数,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杞国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寄人篱下的历史,夏朝以后一千多年里都是小国,随波逐流罢了。结果就是,杞人的忧患意识格外浓重,而杞人忧天也不过是其中的部分展现罢了。
杞仲同样受到这种国民性的影响,从出生似乎就带着阴郁的色彩。
智朗长长吐了口气,说道:“等到只有一个国家,自然就结束了。”
“又有何用?”杞仲摇了摇头,“不过是重复周灭商之事罢了,数百年后,又是一次循环。”
“怎么会呢!”智朗却说道:“你以为还会有那么多诸侯?我说的是,只有一国!不再分封。”
“不再分封?可,那该如何治理?难道全部设县,指望那些吏员就治理各地吗?”
在杞仲眼中,甚至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眼中,分封当然是要比设县好得多。在那些封邑,毕竟是自家的地方,大夫们至少是尽心治理的,而且还要顾忌国人的态度,很少有大夫真的肆意妄为。
但设县则不同,因为官吏时常调动,自然不会尽心,时不时的就有官吏作恶之事。
智朗并不作答,只是笑了笑,就绕了过去。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人们身上的衣衫越来越轻,这是盛夏来临前仅剩的惬意时节了。
在摆平外部的战争威胁后,下一场战争又暂且不急,智朗终于有机会把注意力转向了内政。
在汇聚了大量信息,又经过多次商议后,一份多达数万字的内政改革策划终于完成了。
而整个策划的核心目标只有一点:提高国力。
再具体的说,则又有五个方向:制度、手工制造及商业,农业技术、人口、教育。
原本该最困难的制度改革,但在智朗这却是最容易的,几千年的制度演化过程全在他心中,他要做的只是根据现有条件参考着制定而已。
而手工制造及商业,这个则是早就在进行的了,车驾制造、陶器、纺织、皮革,这些产业正在智氏各地迅速扩展。当然,手工制造的发展也就那几个一般行业,而铁器以及造纸这样的核心产业则仍然是严格保密,甚至连产品都是严格限制对外出售的。
工坊的扩张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新技术的发展,比如更复杂的金属机械、烧砖瓦、烧陶器、甚至烧制琉璃的新技术改良。
不过,在很多方面智朗也无能为力,他只能集结一批工匠,再给点方向,剩下的就是大量尝试。当然,这种过程注定是曲折、漫长且代价巨大的。
农业技术,重点则是水利设施、以及高产作物培育推广。
人口问题,则是提高寿命,应对之策也只能是推广卫生知识。
最后,重中之重的是教育。智朗选择的是大量开设学堂,同时推广楷书,替代复杂的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