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府城赵王府:
洪武元年,彰德府设为府,属河南省,领州一,县六。
彰德府原是大明王朝众多府县中普通的一员,直到洪熙元年(1425年)赵王朱高燧就藩彰德府。
赵王府后花园正中有一个约有一亩见方的莲池,沿着青石甬道,转过一道架设的曲折木桥可通往莲池中央那座金碧辉煌的六角亭子。
赵王妃翁氏身穿一件以绯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盘得极有韵致的发鬏上,斜插了一支金色步摇,姿态优雅的走过木桥,进入六角亭。
六角亭内,赵王朱高燧正靠在圈椅上,双眼紧闭,神态悠闲,在其身旁两位美貌的婢女一个捶腿,一个揉肩,正在细心的服侍朱高燧。
在三人不远处,一肤白貌美的歌姬正怀抱琵琶,敛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转动纤纤玉指,往那四根弦上轻轻一拨,立刻,六角亭里漾起柔曼如玉的乐声。
“王爷,你可真会享受呀!”赵王妃翁氏刚一进亭,见此行状,不由打趣笑道。
朱高燧闻言不由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虽已年过三十却依旧风韵不减的王妃失笑道“本王这个闲散王爷除了吃喝玩乐,享受生活,还能做什么呢?”
翁氏听了收敛笑意,不由心中黯然,作为朱高燧的枕边人,他哪里不知道朱高燧的心思了。
只是时也命也,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想争也是徒劳无功呀!
“王爷说笑了,在妾身心中,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翁氏嫣然一笑道“谁不知当年你数次随永乐皇帝出征漠北,后来又独自镇守北平(后来的京师),直到永乐皇帝迁都。”
“哈哈”
朱高燧大笑道“难得爱妃记得这些,本王心中高兴。”
随即朱高燧一摆手,便让亭中婢女都退了下去,显然有话与翁氏说,不便外人听到。
待婢女都出了亭子,翁氏莲步款款上前,替朱高燧按摩起太阳穴。
“哎!”
“王妃先前说起本王随父皇出征之事。”朱高燧一边享受着爱妃的按摩,一边感慨道“可你没说的是,比起我,本王的那位二哥汉王才当得起骁勇二字呀!”
“汉王勇武,我也是知道的。”翁氏颔首应道。
“可是那又有何用了。”朱高燧敛住笑容,面上的神情完全变了,变成了狰狞、怨毒“永乐朝时,我与汉王费了多少心思,却依旧没有扳倒我那个痴肥的大哥。”
“王爷,我们现在很好了。”翁氏听了心中莫名一慌,劝解道“如今我们赵王府就藩彰德府城,可谓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哎!”
“我知道”朱高燧抓住翁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如今都这般了,我早已息了那份心思。”
“那王爷……”翁氏听了不由轻轻的吁了口气,稍放下心来。
“本王只是每每想起来时,心中总有些许不甘而已。”朱高燧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洪熙皇帝驾崩时,汉王在京师的谋划吗?”朱高燧问道。
“记得”翁氏听了不由脸色一白,徐徐说道“汉王可真是胆大呀!”
“呵呵”
“都多少年了,我那二哥还是那份性子,急躁莽撞,胆大包天。”朱高燧鄙夷道“父皇在位时,就常说汉王这性子也只适合军武,其他事恐怕汉王做不成。”
“这也算有得有失嘛!”翁氏轻笑道“汉王若不是如此,也难勇冠三军。”
“也是”朱高燧失笑摇头,随即又叹气道“其实我是能理解我二哥的。”
“那个至尊的位子太诱人了。”朱高燧神色复杂道“当年我们亲眼见到父皇凭借武力得到了那个宝座,偶尔便会想,为何我不能如此效仿?”
“什么嫡长子就该继承皇位?”朱高燧提高声音道“父皇可不是嫡长子。”
“王爷现在还想要那个位子吗?”翁氏迟疑片刻后问道。
“当然是想的。”朱高燧失笑道“不过本王如今也想明白了,若真天命在我,本王自然不会推辞,但若是事不可为,本王也不强求,就在这彰德府城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王爷能这样想,妾身就放心了。”翁氏笑道。
“对了,妾身来寻王爷,是想问,今年你的寿辰,京师的皇帝与乐安州的汉王那里定会遣人来贺寿,妾身想知道,该如何应对?”
“礼节上不出错便可以了。”朱高燧失笑道“本王寿辰,我那二哥会遣人来拉拢我,而我那好侄儿也会来摸摸我的底,到时候便会很热闹了,本王现在都开始期待起来了。”
“那王爷会帮哪一边呢?”翁氏认真问道。
“本王自有决断。”朱高燧失笑道“爱妃还是专心打理好王府事务便可。”
“嗯!”
翁氏颔首应了一声。
“你也要好好管教一下朱瞻坺(赵王长子)了,他整日在外,胡作非为,哪次不是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朱高燧说完正事,随即转移话题说起家事。
“坺儿大了,又不是我亲生的,我说的话,他压根听不进去呀!”翁氏委屈道。
“哎!”
“也难为你了”朱高燧安慰道。
“妾身不委屈,坺儿毕竟是沐姐姐(赵王妃沐氏永乐二十一年逝世后,翁氏在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才受封为王妃)的孩子”翁氏感慨道“沐姐姐生前对我是极好的。”
“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朱高燧笑道。
.......
乐安州汉王府:
汉王世子朱瞻坦与汉王府长史钱巽两人在垂花门前相遇,两人便携手一起向后院走去,他们都要见汉王朱高煦。
“世子,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钱巽颇为踌躇的问道。
“这是哪里话。”朱瞻坦失笑道“长史是我父王心腹,在我面前有什么不能问的?”
“世子有没有觉得王爷自从上次京师谋划失败后,人变了许多。”钱巽斟酌说道。
朱瞻坦听了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长史,你也发现了。”
钱巽神色复杂道“以前王爷何等豪气,做事雷厉风行,也从不沉迷酒色。”
“可是如今,他不再理会府中事情,经常饮酒大醉,常在后院与姬妾们玩闹,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志气。”
“哎!”
朱瞻坦听了叹了口气,说道“长史说得没错,上次京师之事,实在对我父王打击太大了。”
“虽然他如今依旧不服宣德皇帝,但是毕竟是失败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呀!”朱瞻坦感慨道。
“哎!”
“不是我不能谅解,只是我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便是为了助王爷一臂之力。”钱巽徐徐说道“王爷怎可先失去了志气了。”
“长史言之有理。”朱瞻坦颔首道“一会去了后院,我们一起劝劝我父王。”
“是”
钱巽点头应道。
“世子找王爷何事?”钱巽问道。
“喔!”
“是这样的,我三叔赵王寿辰要到了。”朱瞻坦徐徐说道“我想问一问父王,我们是否遣人去贺寿。”
“原来如此。”钱巽眼中精光一闪,却并没有多言。
两人便穿过垂花门,进入汉王所居之地。
刚走到房门前,朱瞻坦与钱巽便听到房内传来汉王与女子嬉闹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十分的尴尬。
最终还是朱瞻坦一咬牙,下定决心,上前一步,咣啷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门被突然推开,使得屋内的女子一阵尖叫,朱高煦也大怒呵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坏本王兴致。”
“都给我滚出去”朱瞻坦对屋内的歌姬怒喝一声,众女子连忙抓起衣物,衣裳不整的跑了出去。
“你还不是汉王,这王府还轮不到你做主。”朱高煦见朱瞻坦如此作态不由大怒道。
“父王,儿子对你没有不敬之意。”朱瞻坦连忙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道“儿子实在不想见你如此呀!”
“当日在京师,父王拍着儿子的背,说皇爷爷对你如何不公,你心中如何不甘?”朱瞻坦嘶声力竭说道:
“可是如今你又在做些什么,难道那日你对儿子说的都是假的吗?”
朱高煦听了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朱瞻坦身边,拍了拍朱瞻坦的后背,神色复杂道:
“怎么会是徦的了,本王依旧不甘心呀!”
“那你如今……”朱瞻坦愤然抬头问道。
“好了,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一时迷了心智,日后不会再如此了。”朱高煦尴尬说道。
“父王能想明白就好。”朱瞻坦徐徐说道。
“起来吧!”
朱高煦拍了拍朱瞻坦的后背失笑道。
朱瞻坦撩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揩了一把,将眼泪擦拭干净后,连忙站了起来。
朱高煦这才看见一直站在门外的钱巽,尴尬笑道“让长史见笑了,快进来吧!”
钱巽俯身一礼,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踱步进入房内。
朱高煦这才望向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们找我何事?”
“三叔的寿辰将至,孩儿想问父王,该如何应对?”朱瞻坦率先答道。
“长史,你觉得呢?”朱高煦看向钱巽问道。
“当今陛下,只有两位嫡亲的叔叔。”钱巽思忖片刻后回答道“若他日王爷举事,能有赵王呼应。
一则我方实力大涨,二来,两位叔叔皆不服宣德皇帝,想来众人便会知道,不是王爷的过错,而是宣德皇帝无德。”
“长史所言深得我心。”朱高煦笑道“只是,长史不知道的是我那三弟他的心思也不小呀!他对皇位也是垂涎已久。”
“那又何妨?”钱巽不以为意道“如今我们首要对付的是京师那位宣德皇帝,至于赵王,若王爷真的成事了,还收拾不了赵王吗?”
朱高煦抚掌大笑,问道“那依长史之意,此次寿辰,该如何应对呢?
“当让世子亲往为赵王贺寿,如此方能成事。”钱巽徐徐说道。
“嗯!”
“的确”朱高煦颔首道“我那三弟心思深沉,若是别人去,他压根不会在意。”
“你愿意前往吗?”朱高煦转向朱瞻坦问道。
“儿子愿为父王分忧。”朱瞻坦连忙应道。
“好”朱高煦满意道“此次贺寿,你就代表我汉王府去与你三叔交谈,放心的干,父王在背后支持你。”
“是”朱瞻坦连忙应道。
ps:求一求票(月票,推荐票,收藏)
ps2:再次感谢天星道的推荐票,刚过零点就投来票,感动坏了,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