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的出膛速度,至少有322KM/H,那是人眼也无法捕捉的疾速,历史上唯一一位成功用刀截断子弹的人物,是日本的居合宗师“町井勋”,但他劈中的只是BB弹,而且是在多此彩排、双方配合的情况下,才做到的。
星野空想,难道那个怪异的“迪迦先生”,跟他心有灵犀?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上面说的,那也仅仅是普通的子弹,附着了圣裁之力的钢芯子弹,在神速系混血种的眼里,依旧是没有减速的,更不论它的轨迹还会突变。
神速系的巅峰人物,昂热校长不使用“时间零”,能用他的折刀劈开圣银左轮的子弹吗?
星野空觉得不能,因为没有爆血的混血种,说到底也只是人。昂热能做的,只是比持枪的人快,在对方扣下扳机之前就挥出致命的华彩。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星野空的目光更为凝重,走廊上的女人在血泊中艰难地爬行,提刀的迪迦在黑暗中快速踏步,沉默着,魅影般穿行。
“你是赏金猎人吧?”星野空问。
“叮——!”冰冷的刺响,又一枚子弹被劈开,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迪迦的脸。
楚子川面无表情地挥动手腕,右眸眸底的金线勾勒,他每一次的挥刀都基于“言灵·极径”的预判,而每一次预判,其实都是在临渊的钢丝上跳舞,因为一旦预判有了偏差,他就会被灼烈的子弹洞穿,或是脑门、或是胸口。
“叮叮叮!!!”不断有火光溅开。
楚子川愈行愈急,刀光缠身,完全不见钢丝跳舞的小心翼翼,反而是一位戴着斗笠,踏着夜雨前进的刀客。
地上穿黑紧身衣的女忍望见这一幕,屏住了呼吸,素手握紧了圈绒的地毯,莫名地流下了泪水。
“好强,要得救了吗……”
楚子川目光沉稳,面对大雨般擦过的子弹,他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鹅卵石上,脚下溅起的是廊道里的鲜血,刀面上映着的不知是那子弹还是磅礴的大雨,但都被他一击斩断。
老尼说得不错,有了“不朽王御”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大幅提升,以前不敢做,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随手就能做到了,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位神明。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位神明只是个空壳,甚至无法召唤村雨里面的刀灵。
他现在也没有任何施展暴力的爽快,就好比他如今的行动,没有任何感情的波澜,只是机械地行动,只是单纯地想要完成某个目标。
如果说命运是一条路,他是预言中的“命运之子”,那么楚子川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在这条路上麻木地奔波太久了,为了上辈子一个个的执念而奔波。
为什么他现在不说话?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知道,按照拜师先后计算,星辰熄灭者是他的师兄,但本质上他却不认识这个师兄,本是陌路。
难道他要啸着挥挥手,“嗨,师兄,我是来取你狗头的,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她的。”
这感觉不对,他不是那种人。
那么,他跟星辰熄灭者有仇吗?
没仇,这种极端恐怖分子,就应该交给警察叔叔,关他个一万年,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或者他应该这么说,“喂,你跟小说里那些弱智的反派一样,嘲讽我几句吧,这样我就有砍你的动力了。”
这样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不想了解那个人的过往,也不想了解他的苦衷,或者什么变态的欲望和想法,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穷凶极恶的S级黑术士,只知道完成狂猎的任务,就需要捕捉这么一位黑术士。
整个过程,让人觉得无聊,像穿着廉价西装的白领,挤地铁上班,像将知识点整整齐齐地抄写在本子上的初中生,等着老师的检查。
楚子川飞掠在走廊上,心里闪过很多杂乱的念头,而不远处那个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人举着左轮,手在颤抖,全身焦黑的血痂崩裂,流出更多的鲜血,却一直没有叩响扳机。
“他的左轮里剩下一枚子弹,他在等我拉近距离。”
一瞬间,楚子川明白了那个男人的想法。
楚子川之所以能劈中子弹,除了有极径的辅助之外,还有着距离的因素,是子弹长距离的飞行,留给了他预判的时间,也给了他提前挥刀的机会。
如果星辰熄灭者傻傻地将子弹倾泻一空,那么等待他的,必定是开膛破肚的一刀,因为他还要填装子弹,而楚子川已经接近。
所以他在等,就像西班牙的斗牛士,等着红了眼的公牛冲近再扯开红布,他要等到距离足够近,楚子川没有反应的时间,再开枪。
但楚子川的速度没有半点迟缓,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一串古老的平舌音从他的口腔里发出,清冽而又嘶哑的吟咏声在长廊里无声地膨胀,好似锈刀蓄势的居合,刀光喷溅的同时心神合一,从此天高地远,空旷而又安静。
“啪。”清脆的响指,敲碎镜面的石子,火燧枪的喷发。
言灵·帝威!!!
“啊啊!!”女忍“白煞”忽然惨叫,不自禁点亮了黄金瞳,瞳孔放大,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抱着头蜷曲起来,曼妙的身形在血泊里反复挣扎,好似掉进了油锅的活虾。
“咳。”
星野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上的血痂裂开,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全身鲜血直流,化作血人。
他紧闭双眼,像哮喘般喘着粗气,在这一刻,他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居然听见了那无上的白色祭祀来自远古的吼叫,穿过群山峻岭,带来青铜柱间群民的吟唱与歌颂。
他知道这是幻觉,但那种无比真切的感觉却将他扯进深渊,如同梦貘,难以挣脱。
楚子川大步跃起,从地上那女忍的身上高高地飞过,右手的村雨发出轻鸣,他翻起左手的手腕,露出了下面漆黑的袖箭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