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武当山之中,本有一条白龙,后来那位真人又带回来一头黑虎,一龙一虎,武当山倒是比龙虎山更符合龙虎二字。
玉柱峰,陈玄与邓太阿落于山崖之上,白渊瞅了瞅那竹屋,忽然摆尾,自空中扑了过去。
一头巨大的黑虎自地上一跃而起,黑虎跟随齐玄帧多年,早已通灵,它本就是异兽,成年之后大抵等同一位金刚境。
白龙生而不凡,虽然尚且年幼,但毕竟是天生异种,爪牙锐利,与黑虎相斗正酣。
邓太阿虽然身世跌宕,但毕竟还有几分少年心性,他立在崖上,手持那柄小剑,模仿白龙黑虎的动作。
“我先带你去那人。”
陈玄伤势痊愈了三四成,他一指弹开邓太阿手中小剑,接着便朝着玉柱峰另一侧去了。
此时正是清晨,武当八十一峰,云雾拦腰,玉柱峰就似那天上仙宫。
邓太阿跟在陈玄身后,三步一回头,恰好看见白渊自天上猛扑而下,一爪抓向黑虎脖颈。
两人自山巅小径而行,身旁便是千丈悬崖,有一间茅屋,就坐落于那座崖上。
“你所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邓太阿此刻已然猜出了陈玄身份,他也想不到,自己随手救下的一人竟然是天下第九。
“我且问你,江湖之中,何人剑道最高?”
陈玄走到茅屋前,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坐在地上,握着一把木剑,不时用锉刀打磨。
“当然是剑神李淳罡了。”
邓太阿下意识地回答。
汉子抬了抬头,看了看邓太阿的衣袖,心中有些诧异,但却不显丝毫。
“吃了一剑王仙芝的一袖青龙,滋味如何?”
李淳罡吹了吹木剑上的碎屑,继续打磨。
“不愧为天下第二。”
陈玄一想到那剑势雄浑若东海的一剑,内心的剑意几乎沸腾。
“这小子剑有一丝吴家的枯朽气。”
李淳罡的木马牛就来自于吴家剑冢,对于吴家剑气,他很是熟悉。
“敢问前辈是?”
邓太阿神色一肃,他虽不喜自己体内的吴家血脉,但他起初的剑术,却是在那吴家剑山上练的。
“你要愿意学剑,就自行在此搭一座竹屋茅屋。”
李淳罡眼光何其毒辣,邓太阿适不适合练剑,一眼便知,单以剑道天赋而言,这小子竟不输他李淳罡。
邓太阿抬起头,看了看陈玄的面色,这才看向李淳罡。
“你要先胜过我。”
邓太阿握住那柄小剑,瞬息至李淳罡身前,一剑刺出。
这一剑与方才白渊抓黑虎的意蕴有些神似。
李淳罡头也不抬,手持木剑一剑挥出,剑尖已至邓太阿脖颈。
“我跟你学剑,但我不拜师。”
邓太阿瞅了瞅李淳罡那凌乱的胡茬,嫌弃地将头摆向一边。
“只有李淳罡佩做我师父。”
邓太阿喃喃一句,李淳罡嘴角一勾。
绿袍女子自茅屋中走了出来,她端着一盘鲜果,笑着看向陈玄和邓太阿。
“真人回山了?”
陈玄颔首,邓太阿看了看貌美的绿袍儿,又看了看衣冠不整的李淳罡,微微撇嘴。
半月之后,一封请柬自清凉山送至武当,不过陈玄那时正在闭关参悟剑道,并未收到,倒是邓太阿那小子,不知怎的,偷偷自山上溜走,去了趟清凉山。
他去时还一脸笑意,回来时却整日耷拉着脸,不时还看看李淳罡,嘴里念叨着什么“猪”“白菜”之类的词汇。
一年后的一个清晨,八十一峰云海朝着玉珠柱峰涌去,晨曦映照,白云变金云。
陈玄出关,已至大指玄境圆满,只待勘破那一线玄机,便可入陆地神仙。
“吴素诞下一女?”
陈玄看着王重楼手中的那封信笺,诧异地看向屋外。
他闭关时,崖边草木枯黄,此时依旧如此。
“已然过去一年了。”
王重楼看了看桌上积攒的灰尘。
“她与徐骁大婚时,也曾送来请柬?”
陈玄起身,轻轻挥袖,灰尘渐渐聚拢,自窗口缝隙钻了出去。
两人一齐走出门外,陈玄看着那翻涌的云海,轻吸了一口气。
千丈云海朝着玉柱峰涌来。
一气吐出。
云海朝着来处归去,似海边潮汐一般。
“真乃真人也。”
王重楼赞叹一声。
邓太阿一早便察觉到竹屋附近的气机波动,他御剑而行,瞬息来到竹屋前。
“你终于破关了。”
陈玄看着眉眼已长开几分的邓太阿,笑了笑。
“你的飞剑之术,似乎练得不错了。”
“将将就就。”
邓太阿不知从哪又得了两把剑,干脆背了一尊檀木剑匣。
“一同去清凉山将军府吧。”
邓太阿说完,不等陈玄应答,一剑祭出,化作一道青色剑光,将云海一分为二。
陈玄看了看正在云海中翻滚的白渊,又看了看山崖间捉弄野兔的黑虎,他自怀中取出一张写满小字的黄纸,递给了王重楼。
“这便是大黄庭的修行法门,若有不解之处,待我回山后来询问便是。”
言罢,陈玄大袖一挥,化虹而去。
王重楼看着气象愈发神异的千丈云海,笑了笑,轻弹一指。
一道劲气自云海穿过,微不可查。
何谓扣指问长生?这便是了。
清凉山将军府,徐骁抱着一个襁褓,那孩子瞪大了眼睛,始终盯着徐骁下巴的胡须,不笑但也不哭,不时伸出肉嘟嘟的手,似乎想要攥上一把。
吴素躺在塌上,面色并不显苍白,她已经隐约摸到陆地神仙的门槛了。
只是她也知晓,出世剑转了入世剑,即便与陆地神仙只有一线之隔,但那一线却宛若天堑。
“徐脂虎?”
吴素喃喃自语。
“等到那位陈真人到来,定要让他给咱们闺女画个平安符。”
徐骁笑着在徐脂虎面上亲了一口,小家伙抗拒地用手推着,但效果不佳。
“要是将来有一日她出嫁,你会不会哭鼻子?”
吴素笑着调侃。
“哭鼻子?我会打断那小子的腿!”
徐骁得意地蹭了蹭小家伙的脸颊,徐脂虎愣了愣,接着才感到脸上传来的痛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