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匕首,卫宫切嗣的头脑一阵恍惚,他又想起了那少女,白蜡一样的肌肤,满脸突出的静脉,破烂的手臂鲜血满嘴。
杀了我。
切嗣沉默着将匕首提起,走向了门前,推开了门。
并不再是一个小房间,而是一片无比宽广的平原,地面上长满了枯萎的荒草,远方,一列火车轰鸣而来,铁轨在卫宫切嗣的面前一份为二,切嗣便站在两条铁轨的岔路口,面前是一个操作杆,。
“切嗣?”清冷的女声。
“切嗣?我……这是?”温柔的女声。
卫宫切嗣猛地回头望去,是久宇舞弥以及爱丽丝菲尔,两人分别被捆在两个铁轨上,而如果让火车沿着现在的轨道前进的话,爱丽丝菲尔无疑会粉身碎骨。
这是……电车难题?
“舞弥?爱丽?”卫宫切嗣试探着问着,虽然caster说他遇到的都会是真人,但也许只是caster制造的幻象呢?
“切嗣,我和saber刚刚被caster袭击了,saber受了伤正在这里赶。”爱丽大声提醒着卫宫“不要相信caster所说的话,他只是在玩弄我们!”
爱丽丝菲尔挣扎着,捆在她身上的绳索似乎过于紧了,又或者她挣扎的幅度实在太大,竟然将自己的手腕弄破了一道小口子。
可是几秒不到,那道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看到这一幕的卫宫切嗣面如死灰。
这是阿瓦隆的作用,除了两人外,应该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这是caster模拟的吗?
还是……这就是真实的爱丽?
卫宫切嗣有些惶恐不安,如果是真实的爱丽丝菲尔的话……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
久宇舞弥还是冷着脸,她沉默着看着切嗣,片刻后,终于开了口。
“按下开关吧,切嗣。”
久宇舞弥的语气充满了坦然,似乎按下开关后将要失去生命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切嗣,你需要爱丽,救下她,赢下圣杯战争。”舞弥还在说着,而她所说的这一切正是切嗣在多年以前交给她的,一个正义的机器所应该做的事情。
牺牲掉少数人,拯救大多数人。
“现在只要把事情集中在该做的事情上,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
舞弥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甚至还带着一种魔性的魅惑,切嗣不由舔了下干燥的下唇。
卫宫切嗣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实际上,两条轨道离得并不算太远,轨道之间相隔差不多也只有两米左右,卫宫切嗣站在两人中间,犹豫了片刻,还是来到了舞弥的面前。
舞弥的身体被捆绑住了,但是双手却并没有,她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抚摸向切嗣的脸庞。
“切嗣,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呢。”
是的,在卫宫切嗣来到舞弥的面前时,舞弥便知道了他的选择,这,不过是一场告别。
卫宫切嗣握住了舞弥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凉呢,这个女人,永远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一样,在自己从战场上将她捡回来,就一直是这样冷冰冰的呢。
幼年时被剥夺了人性,作为兵器培养而长大,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但对于卫宫切嗣这个精密的仪器来说,久宇舞弥已经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失去她之后,卫宫切嗣还是卫宫切嗣吗?
卫宫切嗣不知道。
但今日,已是诀别之时。
他不能失去小圣杯。
他不能没有爱丽。
名为卫宫切嗣的机器第一次有了心脏跳动的感觉。
他,爱着她们。
爱丽丝菲尔……
伊莉雅……
至少,要给伊莉雅幸福。
虽然内心一遍遍的告诉着自己,这是正确的,但看着眼前安然赴死的舞弥,切嗣仍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可不能哭啊。”舞弥用手轻轻地为切嗣擦拭去脸上的泪水。
我哭了吗?切嗣自己都没有一丝感觉,只有舞弥指尖的水珠证明着那是自己的眼泪。
“你要把你的眼泪,留给你的太太,不能留在这里,切嗣,你…不要哭……”
“我……”切嗣的声音颤动着终于带上了一丝哭腔。
自己肯定犯了某种致命性的错误,直到现在切嗣才痛切地感受到。
作为一个工具活下去,作为一个机器生存下去,直到完成任务,直到被销毁。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吗?这不正是卫宫切嗣心目中的自己与舞弥吗?
可是,为什么对于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呢?
但,这不是机器卫宫该做的事情。
3.
2.
1.
卫宫切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口重新化作了一块寒冰,他用冰冷且压抑的声音对着舞弥说道。
“舞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说完,起身向着操作柄走去。
“切嗣……”看到卫宫切嗣的决意,爱丽丝菲尔颤抖地念着男人的名字,体会着他的痛苦,此时的切嗣,心底是不是像撕裂了一样痛着呢?
思索间,卫宫切嗣已经站在了控制杆前,火车呼啸而来,马上就要来到交叉处。
“再见了,舞弥。”
卫宫切嗣拉下了操纵杆。
“咔嚓。”
“噗!”
血肉飞溅到了卫宫切嗣失神的脸上,他的双眼中失去了焦距。
“切嗣?”清冷的女声响起。
舞弥,还活着。
是的,化作尸体的是名为爱丽丝菲尔的人造人。
怎么会?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的啊?
卫宫切嗣失魂落魄地看着满地的血迹。
天空中,caster的声音响起,“卫宫切嗣,我从来没说过,这是什么电车难题。”
“可……可是……”卫宫切嗣迷茫的呢喃着。
他望向手中的操纵杆。
呵。
这哪里是什么操纵杆。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马桶搋子。
这真是一个一点不好笑的玩笑。
“啊啊啊啊———!”
男人绝望的咆哮响起,他跪在地上,一如他十八岁那年,在船上痛哭流涕。
“怎么会!怎么会啊……”从哀嚎到失声,仅仅用了几秒钟。
“ca——s——ter!!!”这是最痛苦的哀嚎,最愤怒的吼叫,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冲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疯狂叫喊着“你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我说过,卫宫切嗣。”caster的声音似乎有一些无奈。“你有病,而我只不过是想要治好你。”
“那你就出来啊!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难道牺牲爱丽就是正确的吗!?”
“还是要我用身体去阻挡火车!?”
听到切嗣的质问,caster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地开口。
“切嗣,要知道,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
“会用匕首将绳子割开。”
荒野中,卫宫切嗣的吼叫戛然而止。